押运粮草去鄂州的第十日,张贤的粮草押运队伍已经进入到淮南地界,前面的官道已经开始人烟稀少起来,山高林密,不时跳出出几只猴子,一溜烟的又消失在密林之中,张贤让牛大猛派出三十人,三人一组作为斥候,前出二十里,在前面探路预警。
    张贤还满意的是,这些家丁都严格按照自己的要求,随时保持着警戒的态势。但是那县衙派来的十个兵丁就走的东倒西歪了,有一个兵丁头子甚至还想抢运粮草的马车坐,还打伤了看押车马的家丁,这名家丁看起来怒火中烧,却捏着拳头不敢还手,其他家丁似乎也都敢怒不敢言,毕竟这些兵丁可是真正的官差,在外讨生活,家丁们都不想轻易得罪官差,毕竟,官字两张口,在古代那可就真的是吃人的口!那几个兵丁一看这些家丁的样子,更加得意忘形甚至开始起哄,县衙兵丁头子挥拳就要再次打下去,但是这次手在半空中,怎么也打不下去,这兵丁头子回头一看,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家丁,长得倒也算健硕,但是看起来愣头愣脑的样子,痴痴的对着自己笑,那兵丁头子大怒:
    “哪里来的野种?是不是不知道你爷爷的厉害?还不敢快放手!”
    “啪”的一声耳光响起,众人这才惊见那兵丁头子脸上红了半边,深深的五个手指印痕。只见那家丁说道:
    “我娘说,有话好好说,凡是骂人的,该打!”
    “你这小杂碎,真的是活腻了,连你爷爷也敢打?看老子不一刀劈死你?”
    兵丁头子说完就去抓腰刀,作势要砍。
    “啪啪啪”,连续三声耳光响起,那兵丁的脸庞瞬间就肿大了起来,红的像个猴子屁股,那家丁继续说道:
    “我娘说了,做人要和善、讲道理,动刀动枪的,更该打!”
    那兵丁头子实在是没有看清楚前去的家丁是如何出手的,速度实在是太快,还没有反应过来,三巴掌就打在了脸上,这下子那兵丁头子彻底被激怒了,抽出腰刀,便向这个家丁砍去,边砍边骂:
    “好你个驴养的小杂碎的,你娘该不是你主子的相好吧,什么都是你娘说,老子让现在就让你去阎王爷哪里说,纳命来!”
    “啪啪啪啪啪啪!”一阵鞭炮似的耳光声音响起,那兵丁摇了摇头,面前漫天的小星星,那兵丁头子嘴角流出血丝,舌头一舔,嘴里咸丝丝的,晃晃悠悠的差点摔倒。
    “我娘说了,谁要是敢说大人一句坏话,就得和他拼命!因为大人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快,实在是太快了,根本就没有人看清楚这家丁是怎么样动手的,这兵丁的脸肿的已经像个猪头三了,估计真是连他妈也不认识了。
    这家丁刚说完,其他县衙兵丁见状自己人被打,哗的一下就围了过来,家丁们自然也不甘示弱,全部整整齐齐的举起长枪,摆出攻击阵型,眼看就要伙拼起来。
    张贤得到报告以后,心中火起,叫上牛大猛飞快的打马来到大家面前,张贤对于县衙兵丁,本身就知道他们是来找茬的,根本就不可能什么好感,冷冷的对着县衙兵丁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动手打人啊?”
    那兵痞一脸怒气,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张贤,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哦,是粮饷官啊,小的叫刘二狗,大人可不要包庇你的家奴,我等马不停蹄的行走数日,人困马乏,大人家丁宁愿车马空着,也不让人坐,这岂不是愚蠢?故而小的只是轻轻教训了一下这名家丁,没想到,大人另外一个家丁却出手打伤小的,这伤痕累累的样子就是最好的明证。若是大人处理不好,小的们可不敢保证这粮草的安全!”
    张贤面无表情的盯着这个兵痞,也不说话,也不动作,直看得这个兵痞心中发寒,片刻后才冷冷的说道:
    “本官督运粮草,那就是这里的最高长官,一切令行禁止,全都是按照军令而行,节约马力,轮换马匹拉车,禁止人坐,这是本官出发前早就明令禁止的行为。你违反军令在先,动手打人在后,你以为本官奈何不得你?本再告诉你一句话,本官家奴仆如何,还轮不到你这小小的兵痞来指手画脚,犯了本官军令,自当按照军令处罚!”
    “来人啊!”
    “在!”张贤刚喊完,就上来四个高大魁梧的家丁,将这兵痞架了起来,等待张贤的命令。
    “刘二狗你违反军令在先,动手打人在后,将此兵痞拉下去,重大二十军棍,以儆效尤!让县衙兵丁们都去现场看,若是有人敢于阻挡反抗,就地格杀!”
    张贤看着其他几个咬牙切齿的兵丁,都被自己镇住,全都不敢言语,心中鄙视道:你们流氓倒算是流氓,就是缺少点头脑!
    张贤再一看自己被打的家丁,一脸木然的样子,心中隐隐作痛起来,一支没有灵魂的军队,那就不过是满清的(鸦-片)兵,即便是武装的再好,那也只能打败仗。张贤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的话,小人叫王迅!”
    “来人啊,把王迅拉出去打十军棍,以后去看管马匹,不得再做家丁。”
    众人一听,这家丁被打了,大人为何还要打他?还要贬一级去当马夫?牛大猛难得的轻声问道:
    “大人,这王迅可是被打的一方,何故还要打他呢?”
    张贤看了王迅一眼,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我们大家虽说主仆有别,但是,你们若是还有心就能感觉到,本官是把你们每一个人当兄弟看待的,你们见过哪家奴仆有你们过得滋润?本官说过,现在就要把你们自己当成兵卒,当成战兵,在军中,必定按照军规行事,军人就应当要有生气、有杀气、有虎气、有胆气,今天,王迅任由刘二狗欺凌,连还手的胆气都没有?这还是本官引以为豪的兄弟吗?本官的兄弟们难道是懦夫吗?本官可没有脸皮出去说,我的兄弟被人欺负了,连还手都不敢,本官丢不起那个人!本官要的是兄弟,必定是敢打敢杀,敢爱敢恨,绝不是唯唯诺诺的绵羊!!你们记住一句话: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这就是我们的座右铭。”
    家丁们听到张贤的话,封闭的心犹如三月春雷,惊醒了每个人心中沉睡的灵魂!一名读过点私塾的家丁说道: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大人说的这是一种胸怀,更是一种气度,大人当真有当年周公瑾的潇洒气度!”
    “大人当我们是兄弟啊!这才是最重要的,这辈子达官贵人能把我们当人看就烧高香了,何况是把我们当兄弟啊!”
    “大人何止是把我们当一般的兄弟看啊,其实大人是把我们当亲人看的,不然谁还管我们挨打不挨打的?”
    “我们的确让大人失望了,以后要好好表现了!对于自己方才的懦弱行为,我自己想起来都惭愧啊!”
    张贤看着大家的表现,心里面终于有了一丝笑意,这后世军队政工作思想工作,那可是把一群农民都激励的嗷嗷叫,打得强敌抱头鼠窜,看来以后啊,先得成立一支这样做思想工作的政工队伍才行。
    张贤再看刚刚打了县衙兵丁的这名家丁,憨头憨脑的样子,长得倒是平淡无奇,没有什么让人印象深刻的特点,可以说,眼前的这个家丁,丢在人群中都不会有人注意他一眼,但是没想到竟然出手如此迅捷灵活,但是他今天说的话,深深的印在了张贤心中,这就是敢爱敢恨,思想单纯,又有极好的身体潜能的好兵苗子,说道:
    “你又叫什么名字啊?”
    “回大人,小的罗三天,是小的打的人,甘愿受罚!”
    张贤笑了起来,看来这个罗三天有点意思,问道:“如果打人者违反军规本官处罚,说的过去;被打者本官处罚,因为那是看低自己,作践自己,自己不把自己当人看,本官打了他也说的过去!但是你为他人出头还手,本官还是要处罚,别人岂不说本官昏庸不堪?干什么都得被处罚?”
    “大人,我娘说,国有国法,军有军规,法度也需要看具体执行,非是立功才能受褒奖,也非是犯错才会被责罚!小的方才想了一下,在打人之前,小的犯了三个错误”罗三天不紧不慢的说道。
    “哦,说的挺有深意,这话也是你母亲说的?看来令尊不简单啊!那你说说,你犯了那三个错误?”
    罗三天说道:“一是没有让兄弟们做好防御,一旦动手引起伙拼,如果控制不好,兄弟们就会造成大的损伤;二是没有堵住各个路口,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不能给这几个兵痞逃命的机会;三是没有马上派人来找大人,让主帅不能及时掌握情况,是最大的错误。”
    张贤听完,心中狂喜,想不到自己家丁之中还藏龙卧虎,就这份冷静、果决,做事条理清楚,主次分明,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还能有对应之策,将来假以时日培养,绝对的大将之材,张贤表面上却云淡风轻的说:
    “牛大猛,这个罗三天既然知道自己的错误,那就跟着打十军棍,打完之后,让他跟着你,罚他跑跑腿,接受军令的时候就让他来找本官就行,现在的年轻人,不吃点苦头是不行了。”
    牛大猛听的狂汗起来,这大人要想培养他就明说嘛,还美其名曰吃苦头?这样子的苦头多少人想吃吃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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