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地上小校见来将,如见救星一样,跪在地上哭着喊道:
    “吕将军,救我!快救救我!!”
    张贤不禁摇摇头,一个小小城门口,居然比对付山匪还要耗费时间,那江永成见张贤摇头,以为是张贤感到为难,侧身对着张贤说道:
    “张大人勿忧,江某不才,愿与兄同进退!若是那来将敢与张兄为难,某一身功夫也不是吃素的!”
    张贤对着江永成点点头,看来这位年轻人还是很讲兄弟义气的,此次事了,可以进一步结交一下。同样的,江永成对于眼前的少年张贤,同样充满了好奇与结交之心,尤其是那些家丁仅仅露了一手,就彻底颠覆了江永成对练兵的认知,原来,天底下的军队还可以这样操练,还能有如此气势,江永成恨不得自己也马上能有一直这样的虎狼之师。
    张贤昂首向前走了几步,双手背立,坦然说道:
    “本官扬州粮饷官张贤,奉皇差,押运粮草千辛万苦终至鄂州,却不曾想,守门小校公然索贿,不给一百两银子,则不准我等进城交差,太子少保吕大帅如今镇守襄阳城,吕大人治军那是何等律法森严,岂容宵小之辈败坏军纪,滋扰百姓,更何况我等还是奉了皇差,押运粮草来支援襄阳城抗击鞑子的,竟然被这守城小校如此刁难索贿,此人所作所为,已然不是败坏军纪之事,而是败坏吕文德大人名声,襄阳城若是没了粮草,岂不是将诺大一座雄城拱手让与鞑子?这和鞑子奸细有何不同?故而,本官便训斥其不忠不义之做为,这厮反倒要对本官格杀勿论,不得已,本官只好先将其制服,以待交予军中详查!”
    张贤说完,江永成心中感动不已,因为张贤几乎是一肩扛了所有问题,丝毫没有牵扯江永成的意思,江永成正要开口说这事儿因自己而起,是自己先训斥了这守门小校,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见那城门口来将却阴冷一笑,说道:
    “好你一个小小的扬州粮饷官,任你舌尖嘴利,巧舌如簧,今儿你捆绑我守门军士却是事实,若不给个交代,你还真就别指望交了皇差回去!”
    张贤心中微微发火,这特么什么世道,给你们拉粮草补给,你一个守门小校贪得无厌索贿也就算了,怎么一个堂堂守将,也将这粮草视若无物??这大宋朝廷什么时候阔卓的连粮草都不稀罕了??有一群这样的蛀虫,大宋军队战力不跨才怪了!于是张贤说道:
    “敢问这位吕将军,你所说的交代究竟是何交代?”
    其实这位吕将军刚出来,根本就没有看见张贤家丁队伍的厉害,以为张贤就是仗着人多将守门军士捆绑起来的,自己每天都能收到这守门军士孝敬的一百两银子,对于守门军士所作所为,只要不犯吕文德大帅的军法,其他的枉法,也就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听张贤询问,自以为是张贤怕了自己,冷哼一声说道:
    “交代容易,很容易,谁叫本将军好说话呢,要么拿出一千两银子,就当是赔给被你捆绑军士的!要么,留下你的粮草,但是本将不会给你开具文书。”
    张贤一听,心道,这特么还说小鬼难缠,就是这大鬼看来也是难缠,什么时候大宋军队已经变成了这样?结党营私,盘剥民脂民膏,倒像是穷凶极恶的衙役官差,净干些盘剥民脂民膏的事情,眼前这位守将,一来就狮子大开口,动则要一千两银子,虽然刚刚打败山匪,得银上万两,但是现在张贤却根本没想过要交一两银子给这些大宋军中败类,要想留下这些粮草,那更是想都别想!张贤冷冷的盯着面前的守将,说道:
    “哼,如今天还没有黑,你这守将就开始白日做梦起来了么?如今鞑子寇边,朝廷倾举国之力来抗击鞑子,尔等这些军中败类,不思报效国家,却连粮草的主意都要打,岂不是自毁长城?如此做派,当真是比鞑子还可恨,今儿别说要一千两银子,本官一个铜子也不会给!留下粮草也行,本官留下的只能是一堆灰烬!牛大猛听令,将所有粮车集中,本官号令一下,尔等一把火便将这粮草付之一炬!”
    张贤话音刚落,牛大猛等人就动了起来,很快就将粮车集中在一起,点燃火把,就等张贤下令。江永成见张贤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心知今日事情是难以善了了,既然眼前少年如此仗义,自己岂能不有所表示?于是江永成也跨前一步,大声喝道:
    “好大胆的贼将,索贿不成竟然要明抢军粮吗?今日我等粮饷官绝无一个铜子给你做哪苟且的行贿之事,我们两县押运的粮草最起码也有五千石,真把我等逼急了,一把火烧了,纵然是我等难逃一死,如此滔天祸事,我想你这贼将也必死无疑!来啊,也将我们的粮草集中在一起,待本官令下也一并焚毁。”
    那马上守将听闻张贤和江永成一唱一和的说话,心中气急,若是真的烧了粮草,那怕是自己有个襄阳重臣的叔叔,也保不了自己性命。这守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没想到眼前这两人竟然如此难缠,软硬不吃也就罢了,竟然还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守将眼中带着燃烧的怒火,准备将这些人先全部抓起来,一顿酷刑之后,马上就老实了。
    那地上跪着的小校,似乎看穿了守将的心思,急忙连滚带爬的跑到守将马前,悄声说道:
    “吕将军切勿和动手抓他们,这姓张的粮饷官不知是何来路,手下的家丁个个如狼似虎,行动整齐划一,声势甚是吓人,战力绝不比吕大帅麾下的亲兵差多少,属下担心吕将军若是一个不慎,被一群家丁杀伤太多将士,吕大帅追究起来,对吕将军不利啊!”
    听小校说完,这位吕将军才认真打量张贤的家丁起来,果不其然,这群百来人的家丁个个身材魁梧,不动如山,当真是千里挑一的强兵,拱卫在粮草车的周围全部三人一组,一人负责防御一个方向,要是自己真的贸然攻击,就凭这些家丁的护卫阵型,自己根本就讨不了好,更重要的是,这些家丁在如此众多军士面前,毫无惧色,似乎眼前的任何事情都与自己毫无关系,吕将军脑海中想到了当年鄂州之战的的忽必烈亲兵,一个个雄壮威武,悍不畏死,打起仗来只知向前,根本不计较生死,哪一战,自己作为吕文德侄儿亲信,率领的两千人也算是精锐宋军,居然被忽必烈三百亲兵打的溃不成军,忽必烈亲兵那种狼一样凶狠的眼神,这辈子自己也不可能忘记,被叔叔吕文德着实教训了一番。
    就在粮草押运人马与守城军士相持不下的时候,官道上远远的奔来数骑,卷起一阵烟尘,片刻间便到了近前,张贤见这最前面一人身着绣纹铠甲,闪着银光,一看便是一员骁勇武将,长得浓眉大眼细胡须,手持一杆丈八蛇矛枪,甚是英武。
    方才不可一世的守将见到来人,马上就换了一副面容,笑着跳下马来,走到前面屈膝抱拳说道:
    “末将吕武能拜见吕大将军!”
    张贤心中好笑,什么名字不好取,竟然叫做吕武能,应该是吕无能吧,也真是亏了他爹妈能想的出来。
    但是,很显然眼前这员武将,对于面前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运粮车马很有意见,对着前面的守将说道:
    “免礼,我说侄儿,这运粮车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若是鞑子此时来犯,岂不是全部资敌了?赶快让这些粮车进城,吕大帅有令,明天需要先解六千石粮草前去襄阳,我看这些粮车也就差不离了,明儿襄阳就会派人来运走。”
    那守将听完,脸上一阵抽搐,心中好不气恼,这时候来了大帅的军令不得不将这些粮草先收回军营中,至于这两个押运粮草的芝麻官,在守将阴冷的眼神中,不过已经是两具尸体而已,任你有多神通的本事,到了自己的地盘,就这区区百来人再能打又如何?岂能让你翻起浪花来?就在守将自我意淫的时候,却不曾想,张贤却哈哈哈的笑了起来,说道:
    “今儿本官倒是开了眼界,守城将军姓吕,大将军姓吕,这襄阳大元帅也姓吕,本官千辛万苦押运来的粮草,一个守门小校要索贿一百两银子,一个守城吕将军要一千两银子,不知这位吕大将军是否要索贿一万两银子?那吕大帅是否就要索贿十万两银子?本官就算是割肉卖骨也值不了那么多银两,横竖是一死,兄弟们,把这粮草都烧了,死也死个痛快!”
    张贤话音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传来那吕大将军的声音:
    “慢着,烧朝廷军粮,你有多少个脑袋够砍?还竟敢污蔑本将和大帅索贿?”
    张贤拍了拍手,云淡风轻的说道:
    “吕大将军是吧,蝼蚁尚且偷生,况乎人!本官也想好好活着,更不想被砍脑袋,这粮草乃是我们千千万万老百姓举一县之力,千辛万苦我们都运来了,到了城门口却要烧粮草,吕大将军不想问问你的部将是何缘故?”
    张贤说完,那守将眼中对着张贤射来怨恨至极的眼神,咬了咬嘴唇。
    这位吕大将军一听张贤如此说道,自己心中也明白了七八分,就算张贤不说,自己这个远房侄儿是什么样的货色,自己还是很清楚的,定然又是收刮钱财太狠,才会激起民变。但是,当这位吕大将军的眼睛扫过江永成和张贤家丁队伍的时候,眼睛就死死落在了张贤家丁的身上,这些家丁的站位、精气神,要说百战老兵算不上,自己军中摸爬滚打几十年,一看就知道这些家丁绝对受过高人指点,心中对张贤就留意了起来,对于这样的人必须要搞清楚底细。
    张贤也是心思百转,看得出来,这位吕大将军应该比这个鄂州守将要理智一点,解围的突破点,必然就只能从这位吕大将军身上找,想通了着一点,张贤就开始做起了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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