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县令实在是睡不着觉,想着那四千多悍匪,他张贤凭什么愿意拿自己家丁去拼,而且他的家丁满打满算也就三千人,比这些悍匪还少一千多人,难道三千人真能打过四千人?县令是不相信这种可能性的。那么,如果明知必败无疑还要把钱粮送给悍匪,他张贤会不会在耍什么阴谋诡计坑害自己?如果将来朝廷追究起来,自己还是难逃一死啊?所以,县令早早的就来到城墙上,来来回回的渡步,看着城墙下面一包包整整齐齐排列的粮食和白花花堆在一起的银子,县令就感觉一阵阵眩晕,对着累了一夜搬运钱粮的县丞和都头说道:
    “我说县丞和都头啊,这怎么还不见张县尉带人前来剿匪啊?张大人的家丁在哪里啊?要是这土匪把钱粮都运走了,这事儿全城老百姓都知道了,想瞒也是瞒不住的,这可如何是好啊!”
    县丞和都头心中也是一肚子冤屈,这还不都是怪你这个昏官,任命的是什么县尉啊?而且你还对他唯命是从,严令我们必须听他的安排,搞得我们都不知道谁才是县太爷了,现在你急、你说这些有个屁用,大家和你一样,都已经把命交给那个杀千刀的年轻人张贤了。县丞毕竟是读书人,宽慰到:
    “县尊大人,死马就当活马医吧,只要张大人带领家丁把这土匪赶跑了,只要我们抢回一点儿的钱粮,我们都可以对李庭芝大人和朝廷有交代了!毕竟作战嘛,哪里会没有损失?”
    “但愿如此吧!”县令听完县丞所言,也是无可奈何的答应道。
    日上三竿,才见到张贤带着王复、牛大猛和罗三天不慌不忙的来到城墙上,县令立马三步并做两步走,提着官服下摆飞快的跑到张贤面前,完全不顾一县之尊的风度,带着哭腔说道:
    “我说张大人,你带的人呢?人呢?别告诉本官,你们四人就能打跑悍匪啊?这是真的要把钱粮交给这些悍匪啊?如果真的交出如此众多钱粮,李庭芝大人和朝廷一旦知晓,本官性命休矣!”
    县令左看右看都没有见张贤带家丁前来剿匪,直接就气得瘫倒了,张贤心中鄙视不已,捞钱是一把好手,解决问题却像个十足的草包饭桶!对着县令的随身侍卫说道:
    “你们送县尊大人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本官就足够了!”
    张贤说完,那侍卫就扶起县令下了城墙,县丞和捕快都头站在城墙上,告知张贤一家搬运钱粮完毕,张贤点点头,说道:
    “你们二位辛苦了,这功劳少不了你们的!这股土匪剿灭以后,还需要麻烦你们安排人把钱粮收集起来,送回库房。”
    县丞和捕快都头听张贤说的和真的一样,不禁面面相觑起来,都有些搞不清楚是自己太迷糊还是这张大人自己还在做梦?但是却也不敢说什么顶撞的话,只好木讷的答应,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事情,县丞和都头有气无力的回道:
    “但凭大人吩咐!”
    张贤不在理睬这二人,见城墙下远远的开始有人开始聚集过来,叫过罗三天问道:
    “三天,你确定路线都按照本官要求查探清楚了?”
    “回大人话,属下已经查探的很清楚,昨儿晚上,属下抓了一个土匪舌头,才知道这股土匪大当家的,真是与鞑子战败败逃之将,因害怕被军法处置,所以落草为寇,他们人数一千一百人左右,为了壮大声势,裹挟了其他几股土匪一起来打劫,他们也怕这扬州城高大不好攻打,更怕惊动了李庭芝李大人。所以,正如大人所料,他们本身也就是吓唬一下这扬州县令,要的来钱粮就要,要不来就走,他们的最终目的地是去到广南地区占山为王;这里离开扬州城以后有三条路去到广南地区,一条是宽阔的大路,但是要经过李庭芝大人的校场,第二条是绕过长江渡河,这条路很安全,没有朝廷兵马,但是需要绕道一百多里;第三条路就是一条近道,但却是一条狭窄的小路,离城五里地要经过一处悬崖,长约两百丈,最窄处仅仅可以双人并行。”罗三天有条不紊的说道。
    “王教头,依你之见,这三条路,这些悍匪会选择那一条?”占新概念听完罗三天所言,转身询问王复。
    “大人其实早已有判断,好吧,既然大人开了口,属下就说说。这第一条大路,这些悍匪绝不会走,因为大路上有他们唯一惧怕的李庭芝大人;那渡江之路虽然安全,很明显,他们也不会走,几千名悍匪不会每人扛着五十多斤粮食跑那么远,累也会把他们累死,第三条狭小的道路他们必走,只要他们没用感觉到危险,能快速通过的道路,节约时间、节约粮食消耗、节约体力,他们没理由不走。”王复头头是道的对张贤说道。
    “嗯,王教头说的很透彻了,这也是为什么本官坚持让他们拿到粮食的原因,这些土匪也够贪心,四千人要二十万斤的粮食,这些粮食饿的时候可以救命,但是遇到本官,那就会要命!他们也不想想,当每个土匪肩扛五六十斤粮食,突然遇袭,他们那里来得及排兵布阵,张弓射箭?。”
    张贤说完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嗯,三天你做的很好,你现在就传令下去,让姜威率领一千人在悬崖前一里路上设伏兵,方坤率领一千人在悬崖后一里路设伏兵,让李金德帅一千人在第三条小路的悬崖处设伏,待到土匪弓箭手和匪首过江龙刘作虎上了悬崖,立即掐头去尾,滚石檑木齐下阻断其进退之路,再射响箭让姜威个方坤的头尾伏兵尽出,杀他一个首位不能兼顾!你要告诉他们,悬崖上还要设疑兵,打着李庭芝大人旗号来回奔跑,大喊投降不杀,尽量活捉,这些人以后本官还有用!”
    罗三天接令以后飞快的跑了下去,又跑回来对张贤说,城门口聚集了很多愤怒的老百姓,估计是昨夜捕快兵丁搬运钱粮惊动了老百姓,张贤把牛大猛叫了过来,悄悄耳语了几句,牛大猛和王复跟着张贤一起下了城墙,刚到城门口,四周的老百姓就猛的围了过来,对着张贤几人大喊:
    “你这什么狗官儿?拿着我们老百姓的血汗要交给土匪?”
    “说不定这狗官就是和土匪勾结在一起的,以前剿匪还要做做样子,现在剿匪连做做样子都不愿意做了,大宋朝廷有你们这样的昏官,老百姓何时才是一个头啊!”
    “如此年轻就做了县尉,我家那小子和他差不多大小,还在家读书呢,果真是嘴上无须,办事不牢啊!”
    “大家一定要这昏官给一个说法,我扬州城老百姓可不是没卵子的软蛋!”
    老百姓们围着张贤一行人咆哮了起来,牛大猛搬来一张大桌子,递给张贤一个油纸卷起来的简易喇叭,张贤一跃而起,跳上桌子,用简易喇叭对着老百姓说道:
    “各位父老乡亲,大家稍安勿躁,你们的心情本官理解,但是请大家放心,这不是真的给土匪钱粮,而是一个计策,现在还不能对大家明说,但是本官保证,今日下午,大家都可以见到本官将这些悍匪,全部绳之以法!如果本官做不到,要杀要剐,任凭父老乡亲们处置!可好!”
    “说的好听,如果拿了扬州钱粮,和土匪你跑了怎么办?我们到哪里找你去?”
    “本官张贤,乃是扬州大族张氏家族族长,本官可以跑,本官家族总不可能跑吧?大家可以想想,本官在扬州也算是家大业大,怎么可能作出有辱家族名声之事出来?本官是好官还是狗官,就请父老乡亲给予一下午的时间便可知晓!”
    “他好像真的是张氏家族的族长哎,就是那个最年轻的族长!我以前见过!”
    “真的假的?如此年轻的族长还是县尉,看来家族背景果真是不一般啊!”
    “他们张氏老族长,修桥补路,也算是开明士绅,那大家就给他一下午时间,看看结果究竟如何?”
    “大家就给你一下午,如果到时候你跑了,我们一定让李庭芝大人把你抓回来,明正典刑!”
    老百姓们七嘴八舌的说着,但是很明显,大家被张贤说动了,张贤赶紧继续说道:
    “谢谢诸位父老乡亲,本官张贤,定不负大家重托,一定把这股悍匪绳之以法!事情紧急,本官现在就出去处理!”
    好不容易脱身,张贤几人骑着牛大猛找来的马匹跑到城外,这时候,那些悍匪密密麻麻的也都聚集到了城楼下,为首的几名匪首本来还准备指挥队伍展开队形,但是当看见城墙下堆积如山的粮食和白花花的银子,那队形立马就乱了起来,毕竟前面就是那年轻的县尉几个人,在感觉安全的前提下,正常人面对如此诱惑,没有几个可以淡定的。张贤见此情景,微微笑了笑,对着匪首刘作虎说道:
    “刘大当家的,本官言出必行,你要的五万两银子和二十万斤粮食,已经准备妥当,请大当家的来验收吧!”
    “来啊,去几个人检查一下粮食和银两”,匪首过江龙刘作虎说完,就有几个喽啰跑了过来一阵倒腾,然后说道:
    “启禀大当家的,这些粮食都是上好的新粮,银子也都是真的,这下我们可真的是发了!”一个喽啰扯开嗓子喊道。
    “你这年轻官儿倒也爽快,老子喜欢,要不你跟着老子干算了,在这乱世,有兵才是草头王,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匪首刘作虎听小喽啰说完,心情大好,不动一刀一枪就大有收获,让刘作虎都动了手张贤为手下的想法。
    “大当家的好意,本官心领了,但是本官吃不得翻山越岭的苦头,大当家的还是赶快拿着钱粮走吧!为了方便大当家携带,这些粮食都是五十斤一麻袋,你们一人一袋是差不多的,但愿大当家兑现承诺,往后不要再到扬州城,这些钱粮我们就算是买的平安吧!”张贤软软的拒绝了匪首刘作虎。
    “既然道不同不相为谋,也罢,老子答应你便是,兄弟们,一人一袋,扛着粮食走,银子由老子亲兵带着,到了广南地界,再分给大家!”匪首刘作虎下了命令,抬头望着远方若隐若现的山峰,一切都顺利的超过了想象,总让人有些隐隐约约的不安,但是要说是什么让人不安,却又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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