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泰达尔摇着小船来接宋樵夫,年轻人与但撒也一同加入了归程。情绪低落的泰达尔没有在意不知如何登岛的过分英俊的年轻人。
    不大的小船上挤了四个人,拥挤的环境让泰达尔不住烦躁。岛上的双剑的轮廓渐渐模糊,泰达尔好像自言自语般道:“人的外在难道仅仅只是一种假象吗?”
    回到昨天。当泰达尔返回小屋时,发现了倒在地上的杯子和团长。他慌乱地上前检查同伴的身体,却发现了压在同伴身下的名贵衣物与钱袋。让他吃惊的不是粘着新鲜血迹的两样东西,而是它们的主人——正是刚刚同伴所送走的人。
    将同伴扶到床上后,泰达尔恐惧地发现了衣服脖颈处的大量血迹。打开钱袋后,除了金钱更是找到了一枚粘着血肉的戒指。他颤抖地把这些丢到地上,慢慢转过头看着床上那个曾经在心中如同慈父一般的团长,不敢相信自己所猜测的一切。
    突然,他发现团长的身体似乎动了一下,吓得他从地上弹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团长依然没有起身。泰达尔缓过神来,冲出屋子,从船上拿回了两条麻绳。他将同伴的双手放到身后捆得如同一个东方特有的粽子一般,又从同伴腰间抽出那把虽然干净却散发着血腥味的匕首。他不明白团长为什么会晕倒,如果没有这个意外的话他相信当他回来的时候处理完一切的团长会微笑着迎接他的归来。
    残酷的现实让他眼睛发酸。
    如果一切正常的话,但撒的小恶作剧——那杯可可会让泰达尔在晚上睡个好觉。不过这安眠药有一个不能算做副作用的副作用——血的气味会让这杯安眠饮料变成迷药。
    泰达尔在团长身旁守着。深夜,打着瞌睡的泰达尔听到了某种声音。睁开眼睛,他看到的是撞着屋门的同伴。团长在撞击无果后转身寻找利器,却与泰达尔四目相视。
    “泰达尔,你这是做什么?”
    “团长……不,萨巴,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
    萨巴团长自嘲地笑了笑。“既然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也不想扮演那个整天一幅无私正直的傻逼形象了。没错,那个人被我杀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泰达尔又重复了一遍已经重复了无数遍的话,“为什么?”
    “为什么?你难道以为我陪你这废物在这摆渡只是为了安稳生活?醒醒吧,孩子,你知道吗?在这摆渡的四年来,比我过去十几年经营那个佣兵团挣得多得多。”萨巴变得狂热,接连吼道,“安安分分有个屁用?让你们这群废物一口一个‘团长’称呼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落个人走茶凉的下场。”
    “但这……并不是你这样做的理由。”
    “没错,你也不愧跟随我这么长时间。那你现在猜猜,我和你费那么多话是为了什么?”
    说罢,萨巴背后掉落了一块铁片,他伸出了解放了的双手,一记重拳狠狠砸在泰达尔脸上。
    情绪低落的泰达尔被突来的攻击打倒在地,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萨巴掐住了脖子。
    “放心,孩子,我不会像对待那些肥羊一样对你。我会给你留个全尸,每年的今天我都会来看你的。”
    泰达尔一边咳嗽着,一边死命抓着萨巴的双手,试图挣脱。仍在迷药作用下的萨巴无法使出全身气力,竟被泰达尔一点一点挣出了空间。他环顾四周,松开了右手,从地上捡起了另外一条绳子,缠在了泰达尔的脖子上。
    泰达尔绝望了。他的嘴唇由红转紫,意识也渐渐模糊,脑海里闪过了一生经历的片段,右手无力的放在腰间。在冰冷触感从指尖传来的那一刻,他清醒了过来,抽出了匕首。
    片刻后,泰达尔捂着脖子跪在地上,看着肚子已经被捅烂的萨巴,大口喘气,说道:“但我不会。”
    泰达尔永远不会也不想知道萨巴转变的原因,因为这些都随着萨巴的尸体沉到了湖底。泰达尔坐在地上一边喝酒,一边放声痛哭。
    第二天,这里只剩下了两艘小船和一间空木屋。
    …………………………
    年轻人、但撒与宋樵夫三人在去往最近城市的道路上。年轻人说,此行收获颇多,要好好庆祝一下。但撒与宋樵夫本就无处可去,没有半点反对意见。三人讲着各自的趣事,气氛融洽。在路过一块巨石时,年轻人对二人说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器兽’?”
    宋樵夫摇了摇头,但撒抢着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据说有一种稀有魔兽,有着宛如人一般的智慧,还有着近乎无穷的生命,可以变成武器。不过这种魔兽十分稀有,有过明确记载的只有极北之地的第一任国王的武器。传说因为器兽之间的默契,一个人一辈子最多只能见到一次器兽。”
    “不错,说得差不多都对。”
    差不多对的意思就是不完全对。但撒不服气地反驳:“老师,那你说说我哪里说错了?”
    “最后一句。”年轻人哈哈一笑,“为师这辈子已经见到的器兽已经数不清了。”
    “吹牛。”但撒皱了下鼻子。
    “这器兽倒是与我们东方的器灵有些许相似。在东方,当武器产生灵智的时候,便可以像生命一般存在。”宋樵夫插话道。
    “哦?早就听说东方有‘灵器’的存在,可惜一直未能如愿一见。”
    “师尊不必失望,像您这般境界,外物只不过是种累赘罢了。”宋樵夫笑着说。
    “老宋,你也知道,一件趁手兵器的作用是无法代替的。我不用武器的原因并不是这么简单。”年轻人摊了摊手,“况且我有武器。”
    但撒看着年轻人的戒指。他知道那是一件储物戒,价值连城。配上神秘而强大的年轻人,真是再合适不过了。不知那把武器是不是就隐藏在戒指当中呢?
    “对了,话都被你们岔开了。看到那块石头没?那就是一只器兽。”三人走到巨石旁,但撒绕着巨石走了一圈,左摸摸右摸摸,却无法发现半点线索。
    “器兽都是主动选择同伴的,你这样是没用的。”
    但撒却不信年轻人的话,掏出短刀在石头上刻下了几道痕迹,对宋樵夫说道:“师弟……老宋,你看,这明明就是一块石头,只怕是某人没事找事消遣咱们。”
    宋樵夫也奇怪于石头并无半点异常,疑惑地看向年轻人。
    “老宋,你的武技方面并无缺陷,可精神方面却需要好好打磨。不然你这辈子可能就无望更上一层楼了。”年轻人蹲下,将手放到石头上。
    当但撒和宋樵夫眨下眼睛后,面前哪还有什么石头?一只黑色老虎模样的小兽站在他们面前,散发着强大的威压。
    “大人,我并不希望其他闲人参与我们之间的谈话。当然,我相信您既然这样做也有您的道理。”小兽口吐人言,言语间对但撒与宋樵夫充满不屑。
    “放心,我只是让他们见见你而已,他们不会听到我们接下来的谈话。我对你们的了解超乎你的想象,像你这般的器兽我见过太多。你们说到底只是为了那个契约而希望找到一个值得托付的同伴……或者,追随一个像我这样的主人。”
    “大人,我不否认您说的话,不过,我对于自己的力量还是自信的,相信您也清楚,凭我在这等待您两年,就可以知道我和我的同胞之间有什么区别。”小兽蹲在地上,看上去如同一名优雅的绅士。
    “你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一个老朋友。他曾经为了器兽一族寻求我的帮助,所以现在你们才可以自由地做出选择。”
    “大人,难道您说的是……我的祖先康斯德姆?”小兽不复刚才优雅模样,站了起来,就像一只炸了毛的猫。
    “小家伙……原来你是故人之后。既然这样,我也不在乎多照顾一下你。”
    “伟大的伽德·泰姆王子,愿诸神,不,愿世间荣耀全部汇集在您的名下。”小兽伏下身子恭敬说道,“大人,今日在指引之下见您一面,实在是戴斯莫大的荣幸。相信先祖知道了也一定会为我而感到骄傲。”
    伽德·泰姆,这个名字在世界上留下了无尽的传说。在那一段时间,天地仿佛围绕这个名字而转动。但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个名字成为了一种禁忌,在各种书籍史诗逐渐消失,再也没出现过。
    “好久没听过有人叫我的名字了。感觉还不错。”年轻人摸了摸下巴,“你可以跟随我。”
    小兽欣喜若狂,但年轻人的下一句话却给他泼了凉水。
    “不过我是不会与你定下契约的,我的老伙计脾气可没那么好。这两个是我刚收的弟子,你看看哪个顺眼。放心,我不会亏待你,你的契约我也可以修改一下。”
    小兽失望地看向但撒和宋樵夫。他也清楚,年轻人这样的存在对他来说是天上不可触及的太阳一般。小兽也没有太过沮丧,这位大人物的弟子哪一个不是引领时代的风云人物?
    “不亏,不亏。”小兽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打量着但撒和宋樵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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