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盯着他冷若冰霜的眸子,只觉得浑身一寒。
    没等男人回话,方琰狠狠撞过他的肩膀,大步朝前走去。
    蕴着阴雨的脸庞更加阴沉,安城墨满腹狐疑。他喘着粗气转身再次追过去,不想这次男生率先回头。
    细指从衣兜里捏出一张卡片,他狠狠的朝男人脸上甩过来:“还给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安城墨惊慌一躲,锋利的会员卡侧角猛地划过男人的脖颈,瞬间印出一道红痕。
    “嘶……”男人倒吸一口冷气,眸色阴暗盯着被甩到地面上的卡片,缓缓蹲下身捡起。坚硬的卡片捏在手里,当日去甜品店的画面似乎还在昨天。
    失神片刻,在抬头的时候,男生已经跑到路口。
    “方琰!等一下!”安城墨快速起身,顾不上脖颈上的伤口,匆匆忙忙朝着他的背影跑去。
    熟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带着焦急和忧虑。男生下了很大决心逼着自己不回头。紧紧咬了下牙根,他快速窜到路边拦住一辆出租车,匆忙钻进车里。
    安城墨满头大汗跑到路边,大掌刚想抓住车门,男生已经钻进去。
    “方琰!你开门!你到底怎么了!”他隔着玻璃使劲拍打,大掌抵在被晒的发烫的玻璃上,汗水顺着侧颊滴到他颈子上的伤口处,疼的男人皱眉。
    方琰心里一阵酸涩,眼眶微红侧目瞥了眼车窗外焦急的男人,他淡淡开口:“师傅,走吧。”
    “去哪啊小同学?”前面的师傅回头看了一眼两个互相僵持的人,满脸疑惑。
    男生轻抿了下唇瓣,低叹一声:“去滨海道口。”
    司机犹豫了几秒,还是踩动了脚下的油门。
    男人抵着玻璃的手掌一阵轻颤,他诧异的盯着面无表情的男生,心里的火焰烧的更盛。又急又气,男人恨不得抬脚猛踹车门。
    “方琰!开门!你开门!”安城墨发疯般拍打的车窗,车里的人依旧不为所动。
    车子慢慢启动,快速从他身边飞出去,安城墨不甘心的抓着门把手追了几步,奈何车速渐渐加快,终于还是被甩在地面上。
    男人狼狈的跌在地面,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低落在地面上,他看着跑远的车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大掌紧紧握拳,愤怒的朝着坚硬的地面上砸去:“方琰!”
    车里的人失神的靠在窗子边,看着窗外飞逝的绿植,鼻头一酸,热泪涌到眼眶边。
    他吸吸鼻子,抬掌抹了下眼角,努力控制住自己快要决堤的情绪。
    男人猩红的眸子闪现在他眼前,焦躁愤怒的神色一点点打击着他心里的柔软。
    “呵。”淡淡的扯了下嘴角,他无力的摇摇头,想把男人的脸庞从脑海中清除。男生轻拍着胸口,一遍遍在心里催眠自己:“有什么可伤心的,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
    一针针沉默自语中他轻轻靠在窗子上,缓缓合上眼睛。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有几分钟,再从混乱的思绪中抽出精神来时,眼前已经是滨海道口的滚滚碧浪。
    海面阔大,连着远处低压的蓝天,日头打在翻涌的海面上,湛蓝湛蓝的。
    海鸥在碧浪上翩跹起舞,带着咸味的海风迎面而来,给夏日的暑意带来一丝清凉。
    方琰把书包摘下来,独自坐在道边的长椅上,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沉闷的心口似乎缓过来一点。
    “啊——!”男生忽然起身,双手圈成喇叭状放在嘴边,高声大喊起来。
    喊了好一会,他似乎耗尽了浑身的力气。颤抖着身子停下,胸脯微微起伏,男生大口大口的喘气。
    默默望向大海的眼睛里不知什么时候溢满泪水,圆圆的眼圈微微泛红,他疲惫的靠在椅子里,肩膀一抽一抽的流泪,男生往日的倔强和嚣张在此刻全部化为乌有。
    他好像一个无助的孩子,抱着腿蜷缩在椅子上,双眼无神的看着远处凶猛排击礁石的浪花,双臂环着脑袋哭到失声:“爸,我想你了……”
    抬手抹了几把鼻子,他混沌的鼻音带着哭腔,看着澎拜的浪花低声质问:“你为什么还不回来,都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不回来!你看不到我这么难受吗,你看不到我有多想你吗!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好像得病了,又好像发了疯,我想和你说说话,你应我一句啊……”
    空气安静的令人窒息,午后的街道空空荡荡,只有浪头冲击石岸的声音,静谧之中男生悲怆的哭声格外清晰,却被隐没在耳边呼啸的海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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