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缕阳光被黑夜吞没时,县南郊的赛车场亮起了万丈光芒。
    它本来就修筑在离地百米的蜘蛛腹部,所以夜放光明时,像一轮近距离盘旋在天空中的太阳,驱散黑暗,照亮夜空,庄严肃穆,令人不敢直视。
    赛车场的观众台上,座无虚席,锣鼓喧嚣。几万名妖族为自己喜爱的车手挥舞旌旗,呐喊助威。数百名饭狄的铁粉甚至把饭狄的画像举过头顶,一一传递。
    当一位位赛车手走上赛道,向观众们挥手问好时,观众们的呼喊与鼓声更加震耳欲聋,不少观众甚至因此晕厥。
    饭成臣虽然站在蜘蛛妖兽头顶,但听到赛车场里密集的锣鼓与热情呼喊,心思早已飞九霄云外。
    他身后的老者瞟了他一眼,不由得暗暗摇头叹气。
    老者年龄大了,一心想把蜘蛛妖兽的控制权转交给饭成臣。可惜饭成臣心性不稳,年幼贪玩,难付重任。
    他正暗暗伤神时,空气中竟飘起了一层白雾,如轻纱笼罩,朦胧了他的视线。
    一个悦耳的女妖声音在他耳后响起,旖旎吟唱道:"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老者回头望去,只见白雾里,一位蛾眉微蹙的少女,哀婉吟诗。
    她气质多愁善感,柔弱如水莲花,乍一看还以为是一位禁**神。可惜那双烈火樱唇,一双秋波流出水的大眼,出卖了她内心的放荡。
    "胭脂水粉,臭肉皮囊。"老者皱眉,啐了一口唾沫。
    少女莞尔甜笑,娇羞低语道:"老东西你认为我是胭脂水粉,臭肉皮囊。你徒弟呢?"
    老者眼皮一跳,四顾环视,发觉已经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了。走了几十丈,依旧不见饭成臣的踪影,也没找到蜘蛛妖兽的眼睛。仿佛自己已经身处在一个由白雾构成的异世界。
    "这是世界?"老者背脊骨升起一股寒意,直冲后脑勺。
    少女笑得更甜,舌头轻舔樱唇,面露饥饿道:"老东西阅历很丰富嘛!待会吃了你的妖丹。一定能增长不少知识!"
    雾气蒙蒙,陡然厚重沉凝,每一滴雾珠重若千斤,速度快如惊鸿,齐齐撞压向老者。
    漫天雾气,漫天的千斤重量,数不胜数的雾珠,统统碾压撞击在老者身上。
    米粒大小的老者立即被压得渣滓不剩。
    少女心满意足微笑,撤去白雾,看到雾外的蜘蛛妖兽头上,米粒大小的饭成臣,赤身果体,表情陶醉,正被一个美丽的妙龄女子捧在手心亲吻舔舐,爽得欲仙欲死。
    "嘻嘻,小傻逼!"少女笑得前俯后仰。
    突然她的笑容僵住了。因为她看到一个三毫米高的巨大饭妖,杀气腾腾地站在他身后。
    饭妖须发花白,下垂及地,慈祥时仙风道骨,生气时金刚怒目。
    他不是别人,正是饭成臣的师父,那个妖兽师老者!
    "妖女!"老者白眉倒竖,狮子大吼。
    少女花容失色,脸上写满了惊恐,只不过她的惊恐只有一秒,便立刻风轻云淡,消散不见。
    因为她看到一把利剑从后背穿透老者的胸膛。
    "成臣你..."老者转过头,难以置信,怒不可遏。
    "师父..."
    饭成臣放声大哭,握着剑柄的双手瑟瑟发抖,"师父对不起...呜呜呜...我也想去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我也想万妖敬仰,享受钟鸣鼎食的生活。我不想像你一样,一辈子守着这头大蜘蛛,一辈子做饭家的臣子..."
    老者没有接话。他白色鲜血像粘稠的米汤,顺着剑刃,汩汩流到了剑柄,沾在饭成臣手心。
    "成臣...你是对的..."老者闭上眼,嘴角微微上扬,匍匐倒地。
    少女长吐胸口闷气,捧起饭成臣,赞扬道:"恭喜你饭成臣,你成功地战胜了自己。你将是明日之子!我们***控这头蜘蛛妖兽,迎接我们正义的世界吧!"
    ...
    "迎接正义的新世界?这是什么狗东西?"狗飞飞撕掉纸条,满头雾水。
    刚刚护士来给猪油粑换药,无意落下了一张纸。狗飞飞嗅觉灵敏,问到了纸上少女的香气,一口捡了起来。
    躺在病床上的猪油粑神色凝重,猛地爬起身,对狗飞飞道:"我们要走了。"
    "走?"狗飞飞茫然不懂。
    "出院!离开这里!"猪油粑顾不上胯下包皮疼痛,一拐一拐地扶墙走向病房门。
    狗飞飞暗道古怪,跟着猪油粑走出病房。只是他刚出病房,便愣住了。
    病房外的楼道里安静无声,一位妖族都没,只有***白大褂挂满走廊。更奇怪的是每件大褂洁白无瑕,袖口下摆却滴淌着淋漓未干的鲜血。
    "缝破布,破裁缝?哈士奇我们快跑!"猪油粑说着冲向医院走廊,打算从十层楼跳出下。
    "哗啦啦!"医院走廊玻璃全部突然向里破碎,定格在半空中,色泽如璀璨夺目的钻石,美不胜收。
    每片玻璃碎片里,一个诡异的全身人像跨步而来。从一个碎片,踏入另一个碎片,再从这个碎片走入下一个碎片。
    "闭上眼睛!"猪油粑立马大喊。可惜为时已晚,那个人像已经走入了狗飞飞的眼眸子里,像是图片倒映在里面一样。
    "呲溜"一响,狗飞飞的眼珠从里被莫名挑破,殷红鲜血喷涌三尺。
    "汪啊..."狗飞飞捂着自己的流血眼眶嚎啕大哭。
    "嘿嘿...这么蠢的一只傻狗。楼主您就聘用这种保镖?"人像映画回玻璃碎片,放声嘲笑。
    猪油粑一手扶墙一手扶胯,脸色青一块白一块,十分难堪。他看着遍地打滚,痛苦哀嚎的狗飞飞,又看了看悬挂在走廊上的白大褂,再看向定格在半空中的碎玻璃,一声长叹:"我今天要死在这里了...只希望你们放过我儿子。"
    "嘿嘿嘿..."玻璃碎片里的人像更加讥笑:"楼主您想多了。楼主他老人家可是打算把少楼主当继承者培训的!"
    猪油粑胸口一堵,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时悬挂在走廊上的白大褂发声了。他声音嗡嗡难听,忽远忽近,像是年久失修的广播电台。
    "碎镜子,你再多嘴。楼主一定杀了你。"
    "哎呀!掌嘴掌嘴!"玻璃碎片里的人像猛地噤声,自扇嘴巴。
    突然一个愤怒有力的声音从地板上传来,像是恶魔挣脱了**的封印,爬出了地狱,要把怒火点燃人间。
    "你们楼主杀不杀你们,我不管。这颗眼睛是老爷留我的唯一纪念。所以我一定会杀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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