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王志超问道。
    “那几个呢?”
    我点点头,问了一句。
    “也死了!”王志超回道。
    两车一共八个人,没有一个活下来的,两辆车的车体完好,虽然出了车祸,可没有明显的破损。
    里面的八个人,从伤势来看,最严重的一个不过是骨折,可同样死了。
    我把光头男拖出来,取了一下嘴里流下的液体,轻轻碾了碾,很黏,就好像胶水一样,还带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相比于光头男,两个司机死的更惨一些,皮下充血,胸腹处有明显的凹陷,看着像是骨折,可仔细检查后,便能看到,这两人内里被掏空了。
    “这伙人比咱们先走了也就二十分钟吧?”王志超站起来,皱着眉问道。
    “也就这样!”
    我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说道:“叫人来吧,今晚有的忙了!”
    “知道!”
    王志超锁着眉头摸出手机,往县里打了一个电话。
    大半个小时后,警局来人,处理尸体。
    我把王志超拉到一边,低声问道:“周仁怎么还没到?”
    “我再打一个!”
    王志超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又给周仁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很快接通,那一头的声音很杂,周仁的舌头都大了,胡乱应付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喝酒呢?”我问道。
    “听声音应该是!”王志超回道。
    我揉了揉下巴,事情有点不对,这才多大一会,周仁就喝成这样?
    “我回去看看!”
    我待不住了,尸体有王志超处理,身份他也可以查,我回去根本做不了什么,还不如看看周仁和谁喝的!
    “小心一点,遇事别逞强!”王志超捏了捏我的肩膀说道。
    “知道了!”
    我点点头,对大黄招招手,大黄吐着舌头跟过来,狗眼中带着一丝迟疑。
    “大黄,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上车后,我揉揉大黄的脑袋问道。
    “汪!”
    大黄点点头,叼了叼我的衣角,扯出那块包裹着唾液的黄表纸。
    “你是说,这上面的味道和尸体上的很像?”我问道。
    “汪!”大黄一个劲的点头。
    “明白了!”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冻死的那四个人和今晚死的这八个,恐怕是同一个人下的手。
    周仁那人比猴都奸,虽然不知道他的酒量,但是有一点可以确认,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喝多。
    二十分钟后,刚进入团结乡,便看到周仁和老张在老郭的店里喝酒。
    两人在包间,正好挨着窗户,从外面可以看的一清二楚,周仁明显喝多了,脸和猴腚一样。
    老张倒是很精神,而且还在不断的劝酒。
    “汪!”
    大黄嗅了嗅鼻子,隔着窗户对着店里大叫一声。
    “走!”
    我眼睛一亮,把车停好,和大黄一起下车。
    “呦,您来了?”
    见到我,老板脸色露出一丝喜色,凑过来小声道:“您可看看吧,老张都喝了二斤了,和那几位的状态一模一样!”
    “你确定?”我问道。
    “确定!”老板猛地点头,说道:“越喝越精神啊,我看着都怕,刚才又要了二斤!”
    “有我在,你放心!”
    我笑着拍了拍老板的肩膀,径直走向包间。
    一进门,老张脸上便浮现一抹复杂的情绪,说道:“这事真不是我干的!”
    “老张,没少喝啊?”
    我坐过去,伸手在老张的肩膀上拍了拍,指了指酒杯道:“喝了两斤了吧,你酒量多少来着?”
    “我酒量多少来着?”
    老张一愣,喃喃自语道。
    “你多少酒量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你再这么喝下去,恐怕会和冻死的那四位一样!”我笑着说道。
    “你说什么?”老张猛地惊醒,站了起来。
    “我说,你喝了二斤了,再喝下去,命就没了!”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老张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着,眼睛突然一亮,道:“我想起来了,是老郭,我刚才进店想要和老周喝点,他给我们上了一道开胃菜,吃完我就想喝酒!”
    “老郭,老郭!”我听后立马招呼了一声。
    “来了来了!”
    老板应了一声,很快推门而入。
    “开胃菜是什么?”我直接问道。
    “就是普通的老虎菜啊!”老板一脸莫名其妙的回道。
    “谁做的?”我问道。
    “厨师啊,这道菜一般人都会!”老板古怪的看着我,问道:“咋了,菜有问题?”
    “老郭,把厨师叫过来!”老张急了,一把抓住老板的手,急切的说道。
    “行,我去叫,你别急!”老板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转身去叫厨师。
    这个点,来吃饭的人不算太多,进屋的时候我看了,一共三桌,菜都上齐了,厨师并不忙。
    “哎,小谢,你怎么来了?”周仁这会从桌子上抬起头,醉眼朦胧的看着我,那张脸红的跟猴腚一样。
    “我来救你的命!”我笑着说道。
    “别扯了!”
    周仁挥挥手,话说的不清不楚的。
    我笑了笑,没说话,而是拍了拍大黄的脑袋,大黄这会正用一种看死人的目光看着周仁,鼻子不时嗅嗅。
    那意思我明白,周仁身上有光头男那几位的味道,而老张,身上有死尸身上的味道,这两位都中了蛊。
    我很好奇,是谁给这两位下的蛊。
    很快,老板领着一个干瘦的男人推门而入,介绍道:“老张,这是我们厨师,姓古,叫古大川!”
    老张伸手拉了我一下,问道:“谢老弟,怎么回事啊?”
    “老板,这位古师傅什么时候来的?”我笑着问道,同时打量了一下这位厨师。
    这位厨师不高,一米六左右,黑瘦黑瘦的,从外表看,不像是东北人,倒是有点像是南方人。
    见到我们,他有些局促,黝黑的脸上泛起一丝红色,眼神也有些躲闪,似乎很不善与人交流。
    “二个多月了吧?”老板回忆了一下说道。
    “行了,你先出去吧,我有些话要问他!”我指了指门外,给老板使了一个眼色。
    老板秒懂,二话不说,立马出门,顺带着把门带上了,还使劲推了一下。
    大黄那张狗脸上这会满是警惕之色,鼻子不住的来回嗅,身体也一点一点的弓起来,开始呲牙。
    “坐吧!”
    我伸手指了指椅子,对古大川道:“说吧,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为啥下蛊?”
    “你说啥呢,我听不懂!”
    古大川搓了搓手,一脸的疑惑。
    “都这时候了,还有啥可瞒着的?”我笑了,指了指身旁的老张,又指了指醉的不成人样的周仁,说道:“这两位身上有啥,你可是最清楚的!”
    “哎!”
    古大川挠了挠头,道:“这都让你发现了,主子,你真厉害!”
    “等会,你叫我啥?”我有些懵逼,这他妈的啥情况,如果我没听错,这个古大川好像加我主子。
    “主子啊?”
    古大川非常自然的说道,又伸手指了指老张,说道:“酒虫还没成熟,我本来想要培育成熟,在献给主子你呢?”
    “酒虫?”我问道。
    “对啊!”
    古大川点点头,说道:“就是酒虫,不过我们都叫富贵蛊,我们老家那一片都说,身有酒虫,富贵万年,所以酒虫又叫富贵蛊!”
    “长山刘氏,体肥嗜饮。每独酌,辄尽一瓮。”
    这是我听到酒虫二字后脑子里冒出的第一句话,这句话出自蒲松龄的《聊斋志异》。
    说的是长山有个姓刘的,身体肥胖爱好喝酒,每当独饮,总要喝尽一翁。
    一翁是多少,我不知道,但是印象里的一翁,怎么也得百十斤,当然了《聊斋志异》是蒲松龄写的志异故事,可能当不得真。
    但是现在鬼神都出来了,没准里面写的都是真的。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位古大川说酒虫是为我培育的,我没忍住,问道:“就为了给我培育酒虫,你前后弄死了四个人?”
    “不就死了几个人吗,不算啥的!”古大川咧嘴一笑,满不在乎的说道。
    “对了,刚才在店里吃饭的那八位,对您不敬,还对您起了坏心思,我把他们都弄死了!”
    说完,古大川呲牙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如果我没看错,里面似乎有一根根头发丝细的虫子在爬。
    “还有这位,他也对您不敬,我给他下蛊了,他绝对活不过今晚!”他又指了指周仁。
    我有些挠头,古大川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非常真诚,看着不像是说谎,可关键却不是这个,是他根本不拿人命到回事。
    特别是他提到那四个死者时,那种淡漠的语气,就好似死的是四个蚂蚁。
    “咱们先捋一捋,你叫我主子,这是打哪论的,我咋不知道呢?”我问道。
    “我是蛊奴,你身上有蛊种,自然就是我的主子!”古大川理直气壮的说道。
    “什么?”我皱眉问道。
    “蛊种啊,就在您身上,还认你为主了,我是蛊奴,自然就是您的奴才了!”古大川摇头晃脑的,看向我的眼神亮晶晶的,就好似追星族一样。
    我磨磨牙,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一个蛊奴?张茉也没和我说过这些啊?
    “你等会,我打个电话!”
    我伸手让古大川停一下,摸出电话给张茉挂了过去。
    “谢寅,有什么事吗?”
    电话一接通,张茉略有些疲倦的声音传了出来。
    “张茉,你听我说,有一个家伙自称蛊奴,还说什么我是他的主子,还要弄一个酒虫给我,说这是富贵蛊!”我立马说道。
    “你听我说,现在什么都别做,立即离开,那个人很危险!”张茉焦急的说道。
    “问的怎么样了?”
    我刚想继续说,一道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我猛地回头,看到的便是古大川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滚!”
    我想到没想,一巴掌抽了过去,他不躲不闪,硬挺着受了我一巴掌,说道:“主子打奴才,天经地义!”
    我被他搞的一懵,向后退了一步,带的椅子发出一阵刺啦声。
    借着这个机会,我愕然发现,老张不知道什么时候晕了过去,周仁同样如此,趴在桌子上没了声息,就连大黄也昏了过去,吐着舌头在那呼呼大睡。
    “你做了什么?”
    我警惕的看向古大川,悄然握紧了拳头。
    “没什么,他们太累了,要睡一会!”
    古大川呲了呲牙,一根根头发丝细的虫子从他嘴里爬了出来,在他的脸上蠕动着。
    与此同时,他伸手指了指我道:“你也累了,也需要睡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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