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孙的声音是从房后传来的,来的时候我看过,房后是菜地,现在天冷,地还没弄,堆了一座柴火垛。
    “来硬的,是吗?”
    我将烟扔在地上,碾灭后又问了一遍。
    苏家哥仨个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苏老大你和我来,另外两个进屋。”我直接指派道。
    哥仨没异议,苏老大跟着我来到房后,就看到一只毛发油亮的灰毛大老鼠站在柴火垛的一角。
    “吱吱!”
    老鼠伸出爪子掀开柴火垛的一角,露出一个小洞,一道尖细的声音也在同时响起,“堂主,里面藏了一只猫。”
    “谢大神,这、这老鼠咋回事?”苏老大看的一呆,磕巴着问道。
    “这是我堂口的老仙。”
    我随口回道,同时摸出手机蹲下,打开手电功能,向里面照了照,看到了一截黑色的尾巴。
    “大仙好!”
    苏老大听了立即对灰孙鞠了一躬,看我的目光也变了,由一开始的半信半疑变为了敬畏。
    “别说废话,去把柴火垛掀开点。”我命令道。
    “哎!”苏老大立马应下,颠颠的跑过来,向上一掀,将柴火垛,抬起了一脚,下面的那个东西更加清晰了。
    就如灰孙所说,这是一只大猫,黑白交加的条纹,略显干枯的毛发,臃肿的身体,可以看出来,这只猫很老了。
    我叉起双手,将猫抱了出来。
    猫身略有些僵硬,全身冰冷,头低垂着,花白的胡须向两侧自然歪斜,这只猫死了。
    “这是我妈的那只猫,走丢了有些日子了。”
    看到这只猫,苏老大激动起来。
    “猫死了,你妈身上附着的是这只猫的魂。”我把猫递过去,说道:“走吧,尸体被找出来了,你妈可能发疯了,你那两个弟弟,未必能制住你妈。”
    “哦!”
    苏老大不情不愿的接过猫,眼中闪烁着一抹畏惧。
    “没事,猫已经死了,不用怕。”我拍拍他的肩膀,笑着安慰道。
    “嗯!”
    苏老大点点头,畏畏缩缩的跟在我身后。
    其实找到了正主,事情便很简单。
    人怕死,动物也是如此。
    网上有很多传闻,如牛在临死前流眼泪,母羊给人下跪,动物不说,不代表它们不怕。
    很多时候,它们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就比如这只猫。
    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基本可以推测出,老猫死前,大多会离家,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孤独的死去。
    毫无疑问,那个柴火垛,就是这只老猫为自己找的安息之地。
    苏家老太太要没的那天晚上,这只老猫也坚持不住了,儿女们的哭喊声把这只老猫的魂叫了过去,所谓的鸠占鹊巢,就是如此。
    没等我们走到前面,就听到屋里面传出一道凄厉的惨叫声,间或还有几道惊惧的叫声。
    “快走!”
    我心里一动,立即加快脚步。
    “走,都走,你们这是想我死啊!”
    一进屋,就听到老太太近乎咆哮的喊声,苏老大和苏老大连带着几个儿媳妇一脸狼狈的躲在外屋。
    “谢大神,你可回来了。”
    见到我,苏老二忙迎上来,惊慌道:“我妈下炕了,她都半年没下炕了。”
    “没事,没事。”
    我笑着拍拍苏老二,又给任婶一个安心的眼神,回头对苏老大道:“和我进屋。”
    “哎!”
    苏老大苦着脸应道。
    门上的帘皱着,透过玻璃,能看到老太太斜靠在炕沿上,脸皮紧绷着,瞳仁变成了棕黄色,比以前更亮了。
    看到我在看她,眼中闪过一抹惊恐之色。
    我呲牙一笑,她好似预料到了什么,艰难的挪动身体,拖鞋上炕,盘腿坐下,脸上多了一抹死灰色。
    我拉开门,把苏老大挥挥手,道:“进来吧。”
    苏老大咬咬牙,抱着猫走了进来。
    见到那只猫,老太太仅有的一点精气神也没了,绷的挺直的腰杆软下来,整个人瘫在了炕上。
    有句俗语说得好,叫不叫棺材不落泪,有的时候,执念就是这样,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会放弃。
    我咬破手指,回头在苏老大眉心一点,他愣了一下,再看老太太,他妈呀一声,把手里的猫一扔,转身就跑。
    “你跑个屁啊!”
    我又好气又好笑,早知道就不给他开这个天眼了。
    转过头,我看着老太太,一只大黑猫在她的体内挣扎着,猫头钻了出来,身体还在老太太的体内,带出了一根根黑色的丝线。
    我没动,只是冷眼看着一切,丝线越拉越长,每断裂一根丝线,它钻出来的阻力便小上一分。
    三分钟后,那只猫完全钻了出来,老太太伸出手,似乎想要摸一摸,努力了半响,手又垂了下去。
    “进来吧,该穿衣服穿衣服,该搭灵堂搭灵堂,你妈不行了。”我回头交待一句。
    哥仨迟疑一下,探头看了一眼,见到老太太的情况后,冲了进来。
    那只猫回头看了一眼老太太,依依不舍的下炕,来到了我的跟前。
    “尘归尘土归土,希望你下辈子能托送一个好人家。”我轻轻念叨一声,将猫尸放了下来。
    “喵!”
    它抬头瞪着棕黄色的猫眼看了看我,发出了一道哀怨的叫声。
    叫声响起的那一刹,苏家人还没啥,老太太的眼睛湿了,喃喃道:“老黑,我的老黑。”
    声音越来越弱,原本发亮的眼睛蒙了一层白膜。
    “快点快点,老太太不行了。”
    苏老大带着哭腔喊道,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大侄子,完事了?”
    任婶凑过来,小声问道。
    “完事了!”我点点头道:“本来也不是啥大事。”
    老太太死了,死后和她那只猫葬在一起,苏老大还算有心,严格说起来,苏家这几个儿子儿媳妇都不错。
    走的时候,苏老大塞给我五百块钱,我没要,就苏家这情况,这五百块钱掏出来不容易。
    最后没办法,我拿了一张一百的,不过留下了几道平安福,虽然起不了啥大作用,但是起码的安全还是能保证的。
    “大侄子,又来活了。”
    回去的路上,任婶突然叫了一声。
    “什么活?”我有气无力的问道,心里突然觉得有些不对,最近的活太多了。
    自打回来,活就一个接一个的过来,而且这一次不同于以往,以往的活,每一个都是有钱的主。
    但是现在,有钱的有,没钱的也有,各自掺半,任婶似乎突然间转性了。
    最明显的是最近几次,黄凯那次,我没拿到钱,黄凯倒是给了,任婶没要,按照任婶的说法,那种人的钱她不稀罕。
    这要是放在以往,只要是钱,任婶才不管怎么来的。
    “这次是一个大活,最少赚这个数。”任婶伸出一个巴掌比划了一下。
    这意思我明白,最少五万。
    “啥活啊?”我又问了一遍。
    “这个活不好办。”
    任婶脸色突然一凝,说道:“大侄子,这个活婶不强求,能接就接,不能接就不接。”
    “婶,你还没说是什么活,我怎么知道能不能接?”我略有些无奈的说道。
    “灭门案。”任婶想了想说道。
    “灭门案不是应该找警察吗,找大神干什么?”我疑惑的问道。
    “这案子很邪门。”
    任婶想了想,说道:“东安灭门案,你听说过吗?”
    “听说过!”
    我立即点头,说起来这事颇有点传奇性。
    这事和黄凯的事有点像,又有很大的不同。
    相同的是,两人同为情夫;不同的是,黄凯有钱,对方没钱,黄凯杀的是情人的儿子,对方杀的是自己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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