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在那样的情况下看到过泰雅。

    我把白大衣放在矮柜上,按照他的手势顺从地脱掉鞋子躺上舒服的长椅,脚朝镜子。躺下的过程中我看到自己的尼龙袜子上有1个丢脸的洞,左脚大脚趾不知深浅傻头傻脑地露在外面,我祈祷上帝发生奇迹让泰雅没法看到这个地方。泰雅移动转椅靠向我的头部,用一条大毛巾盖住我脖子以下的部分,一条小毛巾盖住我的头发并一直绕到耳后。我闻到他身上各种化妆品的香气,混合着他清新的体味,化为馥郁的茵蕴充满整个房间。我听到水的声音,接着两块热乎乎的湿海绵抹过我的脸。然后他细滑的手指沾了不知什么膏状物质按摩我的脸,而后又是热乎乎的湿海绵。这陌生而性感的体验让我紧张不已,下巴都在打颤,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放松些吧。不痛的。"他的口吻让我想起即将给小孩打针的护士。

    接下来他用一把软刷蘸了深蓝色的半流质抹在我脸上。开始是滑腻的感觉,稍后有点发凉。"这是什么?"我问。"面膜。"他答道。他抹满了我的脸就停下来。我感觉半流质在我脸上象水泥搬逐渐变干。我努力向后仰头,想看看泰雅在干什么。我看到他右手拿一把油画笔一样的长刷子,在左手的一个不知什么东西里蘸抹几下,再放下左手的那个东西,拿起一面小镜子,对着镜子用长刷子抹嘴唇。从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正好可以仔细欣赏他迷人的嘴唇。他的唇是一种细腻的粉红色,细腻得象最珍贵的丝绒,刷子的毛想必很柔软,他的手几乎没有用力,但他的唇一遇到刷冒就涌起曲线柔和的小小的波浪,一路推送过去,他的唇该是多么柔软!刷子抹过的地方带上了珍珠的光泽,仍然保持可爱的粉红色。

    我的脸开始觉得干硬,而且有一种辣辣的感觉,好象喷了夏天的风油精。"怎么回事?我的脸发辣。"我想坐起来。稍抬起上半身,在镜中看到自己除了眉毛、眼皮、眼睛和嘴唇以外都成了深蓝色,不由得大惊失色,"天啊!这是怎么回事?我下午2点半还要到急诊上班!这回怎么去啊!"泰雅用手肘轻轻压住我的肩膀,让我再次躺下去,"别怕,面膜待会要洗掉的。"

    "哦。"我不好意思地重新躺好,为自己的无知而羞愧。在这间温暖舒适香气馥郁的房间里,我就象乡巴佬一样无知。我看到泰雅放下镜子,又拿起了那样东西,突然我想到了那是什么,刚才没想到是因为以前从来没有看到别人这样用,更没有看到男性用这东西。这回我终于发现了一样我可以叫出名字来的东西,让我兴奋不已。

    "啊!那是口红吧!"我说。因为脸部动作受限声音和表情都不至于太夸张,但其中兴奋新奇如同小孩子发现大秘密一样的口吻可能让泰雅觉得奇怪或者有趣,他稍微笑了一下。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真的是第一次吗?)。他的笑容好象慢镜头里鸿鹄掠过映照着落霞的秋水,清雅柔和,慢慢淡去,"没错。"我拿出好学的精神来追问到底:"为什么不直接涂在嘴上?"他说:"唇刷涂得比较匀,而且可以调颜色。"这时他已经涂完了,他的嘴唇全部显出珍珠般的光泽。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摸摸我的脸,然后又是水声,热乎乎的湿海绵再一次从我脸上抹过。然后似乎又是另外一种按摩膏,他涂满了我的脸后移过一个蒸汽喷嘴对着我的脸吹。

    "能告诉我刚才那个是什么吗?"

    "那是我刚调配的海泥面膜。"

    "海...泥?就是海里的泥?干什么用的。"

    "地中海某个火山岛的海滩上挖来的,和不同辅料调配好了可以做面膜,这种是用在最油性的皮肤上。说明书上调配的比例是针对白种人的,我一直没找到适合这里顾客的比例。"

    "最油性的皮肤..."我的应该算吧。夏天时方和说夜里如果我在办公室,不用开灯,靠我脸上反光就可以干事。当时我刚开始住院医生的工作,他比我高3级,已经是高年住院医生,总该给他点面子,否则我早就还击他小眼小嘴小鼻子圆脑袋矮胖个子象个无锡大阿福。

    "那现在看来有用吗?"我问。

    "要等营养膏吸收了才知道。"

    "怎么吸收?"

    "蒸汽会加快皮肤吸收的速度。大概要20分钟。睡会儿吧。"

    我听到他起身走向矮柜继续调配各种东西的声音。很多人离开了自己的床就睡不着,值班时即使晚上没事,早上也显得疲惫,例如严威。但我是什么地方都能睡的人,更不用说在这样一个虽然古怪但非常舒服的地方,而且我已经30多小时没睡,所以几乎立刻睡着了,连梦也没有做一个。

    实际上我睡了3个小时。其间泰雅叫醒了我一次,给我一把钥匙让我到3楼的亭子间他的休息室去睡。说是醒,其实眼睛也没完全睁开。我过于困倦,应该说几句"不好意思,麻烦了"之类的话,却全部变成没人听得懂的咕哝。钥匙一塞到我手上,我就迷迷糊糊地往3楼走,连白大衣都忘了拿。

    亭子间面积应该不小,分成2扇门,其中泰雅的钥匙可以打开的那扇门里的小房间足够放一张上下铺的床和一个小柜子,另外一排顶天立地的大橱把这间和隔壁分开。显然只有下铺的床可以睡人。我倒头就睡,在这完全陌生的地方,我却觉得安全而舒适。也许是因为我习惯于睡在狭小的空间里,更因为泰雅,他柔和,没有攻击性,给人安全感,就象他柔软的带特殊香气的床。

    3.小屋

    后来泰雅再次叫醒我已经是将近2点了。我匆匆谢过他,抓起放在矮柜上的白大衣下楼。这时二楼有说话、倒水和蒸汽吹风机的声音,大概顾客开始上门了。通花园的门已经关掉了。我在盒饭摊买了一个剩菜拼凑的盒饭,从正门回办公室,狼吞虎咽地嚼着。方和进来坐在我对面写病史。他突然向发现新大陆一样叫道:"啊!你的脸!"我突然一抖,第一个念头就是深蓝色没有洗掉。转而一想,刚才买盒饭时摊主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不知方和发现的是什么,就若无其事地反问:"我的脸怎么了?"。"你干什么去了?"他问,"你的脸没有反光了。"我暗自咒骂了若干声"大阿福",然后说:"我睡觉起来洗过脸。"他又问:"没看见你在值班室啊,你睡在哪里?"我觉得这个地方实在难以描述,干脆简单说:"借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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