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老夫起初可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收你为徒啊。唉,要怪就怪你自己的体质实在是过于特殊吧……如此绝佳的炼药体质,若是被老夫精心调教个半甲子,砥砺磨练,来日灵药成就必然不在那徐阳与宁族宁仙儿之下啊。可惜了,被那尊凶狞魔物看中了肉身躯壳,纵然老夫再如何惜才,也不得不忍痛舍弃了……”
    昏暗而异常灼热的地穴之中,热气腾腾滚动,在零散红褐色岩石堆旁,一座通体缭绕着火红色玄奥花纹的三足鼎炉岿然而立,被放置在地穴的中央位置。
    镂金鼎盖之中,白雾浮现,袅袅奇异药香味升腾而起,从鼎炉散发而出的雾气中萦散而开,让人心醉神迷。一名白发苍苍的褐袍身影双手抱印,在距离鼎炉三丈之前的位置盘膝而坐,眼帘微垂,呢喃声响动,如此声响,却是让得这寂静无比、热气扩散的地穴中凭空添上了几分诡异之感。
    这道盘膝而坐的消瘦苍老身影,正是那位在灵药谷内颇负盛名的炼丹大师——方安老供奉。其人存世数个甲子岁月,为灵药谷炼药不辍,出自其手中的灵丹妙药可谓是数不胜数,放眼整个元阳王朝之内,在明面上,像他这般地位崇高,声望与阅历能够与之比肩的炼药大师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此刻,这位在灵药谷内说话一言九鼎,甚至足以让得不少资历尚浅的长老供奉执弟子之礼的,享有崇高地位的年迈供奉微微半阖着双目,口中呢喃个不停,在同一时间,浓郁药香扑鼻,一股又是一股的无形气浪,从那高达两人的巨大火红色鼎炉中扩散而开,撩动得此人鬓发飞扬,其身形却依旧是如同磐石而坐,无动于衷。
    “既然无法寻到称心如意的弟子继承衣钵,那便罢了吧……以那魔物的通玄修为,应该不至于为这些小事欺瞒于我。说起来,这些年月来,若非其以精纯魔功压制我那即将崩溃的神魂,我也支撑不到今日……也罢,索性舍去这濒临崩溃的躯身不要,此番也要将那魔元丹丹引给炼制出来。七品顶峰丹药,尚且不足圆满丹药药性的万分之一,此魔物的修为当真是不可想象啊……若是其所承诺的魔气灌顶之说所言不虚,倒也不枉老夫这一世苦苦修行了……”
    灼烫气浪滚滚翻腾,隐约间,竟似是将昏暗地穴之中的一些尘土砂砾都是渐渐消融而去,空气中隐隐泛着一丝丝的扭曲之感,盘坐在这样的一个恶劣环境里,一身淡淡褐袍的方老供奉神情却是若无其事似的,似乎更是有些一闪即逝的享受般愉悦神态浮现在苍老眉间。随着一阵低不可闻的喃喃自语落下后,这道半阖双目的身影终于是睁开了眼眸。
    一时间,那原本浑浊异常的眸子,竟是变得如同初生婴儿一般的纯净透亮。
    “定神丹,凝神丹,聚神丹。引地肺之火,令三丹齐聚,重开神志清明,可以直接作用于神魂,将灵药师的炼药灵觉激发到最大程度,古籍所载,果然不虚。等到这一炉聚神丹炼制成功,老夫即刻将之服下,这样一来,想必炼制成功那魔元丹丹引的把握也大上了不少…终归是七品丹药啊……”
    双眸缓缓睁开,随着那双透彻得似乎可以看穿人心的清亮黑眸浮现,这方安老供奉的浑身气质似乎都是随之截然一变,宛若从一名饱经岁月沧桑的老人,重新变回了天真无邪的懵懂少年。目视着眼前不远处那丹气成雾、即将成丹的鼎炉,饶是心事重重,斑白眉头间有些挥之不去的阴霾缭绕着,这位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的方老供奉,嘴角也是勾起了一抹会心的笑意。
    定神、凝神、聚神三丹,皆是由远古时候流传下来的遗丹,尽数名列五品顶峰。尤其是这聚神丹,其炼制步骤之琐碎,炼制手法之艰难,近乎已经可以与六品顶峰丹药相媲美。如他这般,数日以来不眠不休,一气呵成的将三种丹药尽数炼制而出,不说整个元阳王朝无人能比,但在这古丹炼制造诣上,能达到他这种惊人地步的,在这元阳王朝内,那可真是丝毫不作假的凤毛麟角了!
    这也是他一生痴迷于丹道,醉心于炼丹的自傲所在,以至于自负之本!
    “丹药将成,魔丹原料已聚,老夫也该着手准备那魔元丹丹引的炼制了。这魔丹的品质如此之高,出世之际必将引来非同小可的异象,还是得寻觅一处避开谷内的密地炼制啊……算算时日,那侥幸从元灵道宗逃脱的小家伙也该淬体得七七八八了吧,呵呵,恢复往日的强横实力,这种诱惑恐怕连老夫也难以抗拒吧……那来意莫测的元灵境修士之事已然传讯副谷主,为何谷内却迟迟没有动静,是为了炼制那离阳丹?……罢了,肉身大限将至,老夫也懒得再去思索这些东西了……”
    无形无色的灼灼焰浪蔓延而开,掀起一袭褐袍衣袂呼呼泛动个不停,微眯着双眼,打量着眼前那珍贵一炉足以让寻常造魄境修士为之发狂争抢,已然十拿九稳凝形成丹的凝神丹,在整个元阳王朝都是拥有着不弱声名的褐袍老者在一阵自语过后,淡笑一声,终于是长身站起,那颇有些显得阴沉渗人的鹰钩鼻子略一抽动,轻轻地嗅了嗅醉人丹香,霎时间,其将大袖一甩,一股无形灵力劲气狂涌而出,瞬时,赤红鼎盖砰然侧翻!
    “咻!”
    三枚龙眼大小的赤红丹药划空而出,红芒夺目!
    “万事俱备……”
    ——
    这里是一片漆黑深深的洞府所在。
    这一处洞府似乎有些颓势的败落,数道斗大的深黄色石块深深的凹陷着,镶嵌在石洞外围,宛若从天外劈落般,径直砸碎在洞府的外沿上。在黑黢黢的洞口附近,不知名的枯黄杂草丛生,高过人膝,随风而摆,宛若孤魂。
    约莫是这座洞府存在的时间实在是过于久远,久到让人遗忘而去,以至于落得个人烟罕至,时不时的,竟是倍感荒凉的看到,有几只拥有浅薄灵性的野狐野兔窜掠,途径而过。
    只不过,若是有外人看到,定然会发生的有些令人费解的一幕是,这些生性狡诈而机敏的野兽畜生,每当它们从这个黑乎乎的破败洞府旁边经过的时候,它们浑身的汗毛似乎都是因某种刺激而直直的竖起,那一双双黑白分明人性化意味十足的奸诈眼珠,竟也是不敢往着洞府之内探望丝毫,那就更别提狡兔三窟的在此安家了,它们往往都是一溜烟儿的从洞口飞跃而过,行迹惶恐而不安,丝毫不敢逗留。
    就好似在这黝黑洞府之中,存在着什么骇人以极的可怕怪兽一般!
    作为在险峻孤崖脚底一隅的一座荒凉洞府,与阴暗潮湿昼夜作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本不该得到稍微的阳光温煦倾洒,一直冷僻下去。只不过,挨不住这一日的天穹大为灿烂,于是,点点碎金光芒终于是挤破了半空潮冷雾瘴的隔阂,从天空的某个角落被挣脱般的投射而下,霎时间,洞府周围枯黄色的野草便是被晕染上了一层鎏金淡黄,捎带着,那本来显得阴暗到难以描绘的洞口也是有幸沾染上了几丝温暖。
    这种在崖底数年也是难得一遇的事情,自然是在第一时间被那些对日月更替、冷热变更极为敏感的狐兔野兽所察觉。
    虽然终年生长于湿漉漉的环境中,但这些灵智未开的野兽显然对阳光也是有着天然的向往与好感。只是,由于天穹终究只是撕裂开一个小口子,折射而下的温煦日光实在是有限的很,若是说最为温暖舒适的地带,被暖洋洋的碎金光线圈住的最大的位置,还是那洞口处。这样一来,那些在平日里,对这黑黢黢洞口忌讳莫深的野兽们眼中渴望与恐惧之色交织浮现,也是有些挣扎了起来。
    最终,对温暖环境的向往,终究是战胜了那种莫名而来的敬畏恐惧之感。
    伴随着刚开始,两只红眼野兔试探性的数次急速跳过禁区,又再度折返,并没有遭受到什么厄运,终于,在两只野兔安安心心的惬意在洞口处歇息下来,开始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倾洒后,其它在旁边眼馋已久,早已是蠢蠢欲动的各种野兽也是按捺不住了,纷纷向着洞口奔掠而去,希冀占据上一个好地方,在这其中,又以一只眼眸灵动、通体雪白不染杂色的白色灵狐奔掠得最为迅疾!
    不过,也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蓦然间,在群兽即将奔掠到洞口之际,一道巨大的黑色阴影倏忽从天而降,瞬时便是将天穹角落倾洒而下的所有碎金阳光遮蔽而去,而就在猛然发觉到这个惊人变化,那些感应敏锐、即将奔掠到黑暗洞口的野兽们刚准备仓皇逃窜而开的时候,从土黄色破落洞府之中,却是蓦地传出了一阵利箭离弦而来的破风声响,顷刻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怖气息席卷而开,瞬时,那些尚且在洞口附近仓皇四散的可怜野兽们,来不及发出一声悲鸣惨嚎,便是纷纷爆裂为漫天碎肉,血雨倾盆!
    “劳烦你损耗本源,提前破关而出了。”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不分彼此,不用说这些。魔元丹丹引在近日便可炼制好,你的本命元气恢复得如何了,足以吞纳精纯魂力?”
    “桀,应该不成问题…唔?是一只太古遗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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