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那就是没有了?我们家因着你们顾家,赔上了一条命。你们顾家当初拼了命看上了苏宜,要和我们家结亲,就是这样对我们苏宜吗?”

    秦氏被白氏臊得满脸通红,苏家大太太怎么死,他们家亦是知道。每逢祭日,老太太也是要二老爷要私祭。对于林姨娘,顾家承认,确实对不住她。可是,这也是他们家始料未及事儿,哪里知道苏家老太爷会那么做。

    “我和你说这席话也不为旁,说句不好听,你们顾家如今这幅光景,就是此时三媒六娉抬我家苏宜去当正头太太我也是不答应。跟你说这话,只是想告诉你,你们顾家欠我家苏宜,这辈子都还不清。你们若真为了苏宜好,就让她们娘俩跟着我们过几日安生日子,别再拿你们那狗屁倒灶破事儿来烦她们娘俩了。”

    其实吧,白氏也倒不是真就对顾家有这么大怨念,当年事,是是非非,说到底,跟顾家真是没多大关系。她如此先发制人,为也只是断了顾家心思,能把这娘俩留自己身边罢了。毕竟旁不说,蕴儿姓顾,顾浩然是她爹,这是无从改,若是顾家强要她们回去,自己是一点理都站不住。

    可是可贞林氏并秦氏一时之间还真是没领会姑奶奶意思,只以为姑奶奶还气恼顾家。林氏不好说什么,秦氏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了。于是便只剩下一个可贞了。

    可贞是真不知道白氏竟对顾家有这么大怨恨。二十多年前那场悲剧,可贞也已是知道差不多了,对顾家情况也有了个大致了解,也知道了自己两年前就有疑问,顾家人口如此凋蔽原因。

    其实生堂顾氏崛起也就是这么二十来年事儿,之前,也是徽州鼎鼎有名雍睦堂顾氏一支。虽不是嫡裔,可因着当时家长,也就是顾浩然父亲,可贞爷爷顾雍能力学识色色出众,很政事上崭露头角,压过了顾家嫡支。可惜是,不管是什么时候,内忧外患总是一对难兄难弟,形影不离。即便那样复杂艰难危机重重乱世年代,顾氏一族亲支嫡派还是因着各方利益交织纠葛,很自然把顾雍作为了投名状不二人选。只是,顾雍又岂是甘于被利用善于之辈,孤注一掷,釜底抽薪抢先一步叛变投降,以一己之力覆灭了整个顾氏一族。

    这些事儿都是可贞从白氏那听来,其实吧,白氏当时说时候,比起她说起苏家时面无表情,还真是让可贞看到了一丝赞赏之色。

    可贞真是没有料到,白氏还是心怀怨念。其实吧,站可贞自己角度上,这事儿,还真是怪不上顾家。毕竟也没有人会知道,苏铨这个一家之长一族之长竟然根本就没有道德底线。逼着女人们殉烈,自己却上赶着叛变投降。果然,生死一线真是人生危险试金石。稍稍一试,就试出了苏铨狼心狗肺。

    不过可贞也想过,若不是顾家有过这样一段经历,说不得顾沛然顾浩然兄弟会被养成什么样性子。说不得,自己等人下场也不会比苏家姐妹们好到哪里去。

    “姑祖母,那里也有我兄弟姊妹们呢,还有秦爷爷秦嬷嬷他们,他们都对蕴儿很好。姑祖母,多些子人疼蕴儿不好吗?”可贞扭过身子,捏着白氏袖子,忽闪着眼睛开始卖萌了。

    “你个小傻丫头,和你母亲一样憨。”白氏捏了捏可贞鼻尖,瞪了她一眼道。

    可贞立马爬杆,揽着白氏撒娇,“有姑祖母,蕴儿才不怕被人骗走呢!”

    这是上回白氏说过话,白氏和林氏都是知道这话里机锋,一听之下,都掌不住,笑了出来。

    笑完,白氏下了炕,回身抱了可贞向秦氏道:“话你带回去,若是你们夏夫人有什么话,叫她只管来找我说就是了,我想,这点主我还做得。”说着就抱着可贞一径往书房去了。

    秦氏直到听不见脚步声了,才吁了口气向林氏轻声道:“这老姑太太,怎么什么都瞒不过她去?”

    秦氏知道,这些话林氏根本不可能通通告诉老白氏,可白氏竟然知道,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就是白氏确实对这些人家,包括自家俱是门清。这份能耐,实是不容小觑。

    林氏早那天七姑说出顾家被流放发卖时候就知道七姑并不简单了,人虽这湖州府,可她心,却远不止这一亩三分地上。因此心下也有了几分惧意,她和七姑一起长大,自是知道些七姑脾性。说不得,她还有些别想头。

    可对秦氏却自是不能这么说,只道:“七姑经营了一家牙行,消息自然是灵通。”

    秦氏砸了咂舌,“这老姑太太,比以前可,……”可了半天,也没有出什么下文来。

    林氏微微一笑,她自然是知道秦氏这是什么意思。其实那天看七姑打沈氏时候,她已是心惊不已了。像她们这样出身姑娘,何曾会打人。便是有要教训人也是有嬷嬷丫头动手,哪里需要自己亲自上阵。所以看到七姑出手这么利落,自己心里真是不好过。

    可是,仿佛有默契似,除了二哥之前问了两句,之后,谁都没有提过之前生活。七姑什么都问过,可却从来没有问过自己之前那十几年,是怎么过来。自己自然也不会去问二哥七姑,有些事儿,还是不知道比较好。何况那些往事,早就已经随风散去了。现重要是,大家都能好好过活下去。

    秦氏也就待了一天,第二天就被林氏强犟着送走了。可走啊走,还是把那小匣子偷偷塞了炕柜里,并留下了小纸条,只说这是给可贞生辰贺仪。

    林氏看了,叹了口气,便去琢磨起给方家大胖小子满月礼了。

    可贞则抽了个空收拾起了自己首饰。衣料什么都堆了后头退步库房里,可首饰,林氏却只让可贞自己收着。

    把所有首饰全都取了出来整整齐齐摆架子床上,又专门订了册子分门别类登记好,拿绫子一一包好,或是按照质地、或是按照工艺,分门别类收了妆奁里,又把妆奁一一摞了箱笼里上了锁。

    外头妆台上,可贞也留下了一些自己常用银饰,和几样小巧精致不算打眼金饰,以备不时之需。

    其实原本别说金饰了,就连银饰可贞都是不想用。每日里拿头绳扎了发髻也就是了,顶多再戴多小小巧巧通草花,可白氏却看不下去。她自己本来就是大红大绿穿金戴银惯了,每日里配衣裳裙子鞋子颜色都赶上调色盘了。每每看到可贞穿这么寡淡,都要把林氏骂一顿。两次过后,可贞只好把自己往花哨上打扮了。可即便如此,还是会招来白氏冷眼。不过每回被可贞撒娇打诨岔过去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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