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一眼,这家伙,越来越促狭了。

    敦伦二字的意思显而易见,只不过却是专用于夫妻之间的,只有有夫妻名分的男女才能用到这个词。

    可在苏世彦离开掖县去往其他几个州县巡视不久后,就从按察司衙署传出了一件令所有人都匪夷所思然后令人喷笑的事儿。

    其实事情很简单,按察司衙门里的一位不明身份的吏员无意中发现了苏世彦遗失的一卷日记,这才知道苏世彦每天都习惯于写日记的。

    好奇的偷偷翻开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笔规整无比的馆阁体。可是和这笔字天上地下的是,这日记里竟是不管大事小事都事无巨细记录的清清楚楚,就连敦伦之事都是有的。

    而且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时候,上头日期时间都是白纸黑字明明白白的,竟是每一次都有记录的。以至于一看那日记簿子,就连苏世彦屋里头谁比较受宠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了。信息量之大,令人咂舌不已的同时也是血脉贲张。

    刚开始,这本日记的内容还只是被当做一则笑话在按察司行署衙门内部风一般的流传。可不到一日的功夫,已是以铺天盖地之势从按察司衙门向其他各衙门行署飞快的辐射开来了。随后,这则笑话儿便越传越广越传越邪乎,最后不仅被整个掖县城上上下下三教九流都引为笑谈,甚至已是有了迅速往临近州县蔓延的迹象了。

    一时间,大十字街小十字街上的酒楼茶馆饭庄,这些个最最热闹消息传达的最快的地方,旁的事儿哪怕再要紧都先放一放,议论的都是苏世彦的风流韵事。

    更有促狭的,虽不敢在明面多说些什么。可背地里取笑起来就有些不那么顾忌了。甚至还觉着苏世彦记录的太过潦草简单了,还建议他赶紧把什么地点什么时辰什么姿势,然后每次都用了什么房中技术感受如何之类的也都详详细细的添补上才是。这么一来,等到以后发秃齿豁的时候,也好拿出来缅怀缅怀高兴高兴的。

    还有的则对刘家专门用来娱乐宾客的那些婢妾侍女非常之感兴趣,私底下纷纷议论,到底是什么样的颜色手段,竟勾的苏佥事这样百花丛中过的花中老手都这般留恋不已。这样想着,又因为并不是苏世彦的妻妾,所以半点忌讳都没有。打趣起来更加的荤素不忌,什么段子都敢往外说,而且说这话的同时一个个还心痒痒的不行。以至于据说每每到了晚上就有闲汉棍徒在刘家门外墙外丢个石头说些个香词艳语的。然后。刘家养的几条看门狗一叫就是一夜,隔壁的王家第二天就带了人上门宰了刘家的狗。

    而那些个不管真正古板还是冠冕堂皇的,说到话头上,则一致认为苏世彦简直就是斯文败坏五经扫地。一来是已经流传出来的手抄本里,苏世彦和那些个姨娘通房同房的时候也用了敦伦二字。二来则是因为苏世彦竟然时常留在姨娘通房屋里过夜。当然更重要的,其实退一步说,再怎么胡闹这也是他的私事儿,这世上比他胡闹的也不是没有。可把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都记录了下来,还不善保管把它流传了出来,这算什么事儿?!

    苏世彦的事儿一时间广为流传。大家伙见面打招呼不是“吃了么您”,而是“听说了么”,抑或是“看了么您”。

    听自然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会子街面上酒楼茶肆里,但凡能看到挤在一起咬耳朵的,十有八九就是在说的这事儿。而看这一字,不为旁的,只因现如今不删减版甚至增添版的日记手抄本已是隆重面世了。虽说这会子印制或是抄录的作坊很多,明着卖暗地里卖的地点也很多。可还是供不应求。

    尤其是头几天上,谁能买到一本《苏大官人不得不说的二三事》抑或是《苏大官人绣榻媚史》,那绝对是件值得炫耀的事儿,连走路都是架势十足的。自己看的同时,还要拿给旁人一起上赏看或是誊录,红火的一塌糊涂。

    一时间,真可谓轰轰烈烈如火如荼,别说在外头走动的男人们了,就是可贞这般的内宅妇人,耳朵里也刮进了一句半句了。那些个促狭话儿虽没听全,可怎么着也都听说了一二的。

    妇道人家,虽不至于像那些男人们那般不忌讳,可到底目瞪口呆之后把这事儿当做笑料互相传说逗趣的也实在不少的。再加上,大家伙本来就不大待见苏世彦和钟茜,对于他们的笑料,自然是更加乐见其成的。更有的,看戏不怕台高,煽风点火或是借机想要赚几个零花,都忙的不得了。

    虽说苏世彦和王氏这两个可谓男女主角并不在掖县城,可王氏却是在的。听到这传言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一张脸煞白。随后颤颤巍巍的翻看了让心腹家人买回来的手抄本,刚看了个起头,就浑身战栗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初初听闻这个消息,她自然是懵的。可随后就觉着这事儿没那么简单,说不得是有人栽赃或是陷害。可当她亲眼看到这手抄本时,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十多年的夫妻,即便一直相敬如冰,可到底,苏世彦遣词造句的习惯她还是了然的。而面对这样的丑闻,若不是还有孩子,说不得她真就一头碰死了。

    一时间,王氏以往还隔三差五的出来走动走动,尤其会往可贞这来坐坐说说话儿。可现如今,却再是不敢出门了。即便有红白喜事,也是称病谢客,礼到人不到。

    虽不出门,可门外的议论却丝毫没少。毕竟大家伙这会子都紧紧的盯着按察司行署衙门的。所以都知道王氏其实是在家里头大力整顿佥事宅的。

    可到底,即便花了大气力能暂时把佥事宅给稳住了,可这手却再是伸不到前衙去的。王氏自己使不上力,身边也没有什么得用的人。虽说苏世彦前阵子离开时留了好些幕僚清客在衙门里并没有带走,可这帮人这会子正玩笑的玩笑,嫌丢人的嫌丢人,内讧都来不及,哪有什么精力能力去处理这场事故的。再说了,王氏从来没有和他们接触过,哪里知道该找谁帮忙该怎么帮忙,所以即便有心也真是无力抹掉些什么的。

    因着苏世彦这个正主不在掖县,王氏和一帮子幕僚清客们即便有心可也无力,什么都做不了。虽说县衙里倒是出了几次壮班快班的维护治安,纠察不法商贩并恶意诽谤之人,可手段却并不狠辣,这效果自然亦是一般的。

    这么一来,明面上虽禁了禁,不敢再肆意妄言了。可到底暗地里关于苏世彦的那些个事儿真是越传越邪乎,甚至穿凿附会,那些个或许并不是苏世彦做的事儿,也被安到了他的头上。满掖县城的百姓们听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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