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暗暗唾弃自己怎么这时候还心猿意马的,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纪朗把装着热水的洗脚盆放在木墩上,“没事,你躺着吧,把厚被子拉开,你刚脱了外套盖薄被子容易着凉。”
    青九的大脚放在这洗脚盆里,显得盆里都有了几分拥挤。
    原本冰凉还有些湿意的脚,这会儿泡在热乎乎的水里,有种很舒服很满足的感觉。
    尤其是纪朗的双手还会帮着他按摩揉搓,有点痒,不止是脚掌,青九觉得连心底都痒了起来,像是被纪朗手里拿着的羽毛不停的撩拨一般。
    明明只是简单的洗脚,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却突然开始升温了。
    纪朗抬眼看着青九,还想说什么。
    这时旁边传来了一句,“青你怎么这么大了还要朗帮你洗脚啊?”小满噘着嘴,不太开心的样子。
    原先在小屋的时候,纪朗总是帮着小满洗脚,到了这里之后,青九说小满也不小了,可以自己洗脚了。
    小满其实还是想让纪朗给他洗,不是因为自己懒或者什么,而是他很喜欢自己的小脚丫被纪朗捏在手里的感觉。
    纪朗的手掌又温暖又踏实,让小满觉得自己是被珍惜的。
    可青九让他自己洗,说纪朗每天干活还要帮他洗脚会很累,虽然心里不情愿,但是为了不累到纪朗,小满也就同意了。
    只是小满没想到,纪朗不给他洗脚了,现在居然给青九洗脚。
    小家伙不乐意了。
    纪朗被他这个小样子逗乐了,想去捏一下他嘟起来的小嘴巴,又想起来自己正在给青九洗脚,伸出去的手赶紧缩回来了。
    对着小孩说到,“青九今天太累了,我只是帮忙一下,脸擦干净了涂点擦脸油。”
    小孩点头应下,去架子上拿擦脸油。
    晚上睡觉虽然在屋子里,但是脸要露在外面,纪朗担心小孩子脸皮嫩被冻伤,晚上睡之前都要盯着小满涂擦脸油。
    把小孩哄走了,两人之前升温的气氛也没了,青九眯了一会,现在觉得没那么累了,“我自己洗吧,你也赶紧洗漱,洗完睡觉了。”自己昨晚在外面没睡好,这人在家里肯定也没休息好,眼下的黑眼圈都出来了。
    纪朗应下,起身自己去洗漱了,确实困了,洗个脸的功夫打了好几个哈欠。
    天冷,白天的时候炕上的厚被子会被叠起来,但是会捂一层薄被,这样热气就一直在,纪朗把冷冰冰的脚丫子伸进被窝里,闭着眼睛舒服的直叹气。
    青九笑着摇摇头,去把厚被子摊开盖在两人身上。
    旁边的小满自己已经钻进被窝了。
    纪朗躺了一会,睁开眼睛去看旁边的小家伙,小脸上还有没抹开的擦脸油,伸手去帮他蹭均匀。
    两大一小很快就睡着了。
    小满是天生的好睡眠,青九和纪朗是真的困了。
    一夜好眠。
    青九好好的睡了一觉,一大早起来,就和西十还有阿周出去巡山了,这时他们最晚商定的结果,哪怕在战斗力上和附近的那个大部落有差距,但是他们现在知道了对方的存在,肯定要做一些准备的,那就每天早晚出去转一圈,有什么异常也好来得及应对。
    小满大部分时间也醒的很早,今天却是难得的没有醒来了就起,小孩子心性的想等着看纪朗什么时候会醒。
    纪朗这一觉睡得舒服又踏实,至于昨晚青九说的附近的大部落,他也就是当时担心了一下,然后转头就觉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不是什么需要过分担心的事情。
    而且对方如果真的到了需要来抢他们食物的时候,也可以试着和对方做交易,毕竟,真的起了冲突,对方肯定也不能安然无恙。
    纪朗看旁边眼睛睁的圆溜溜的小满,小脸上总算长了肉,肤色也不是那种灰暗的黄了,很健康的小麦色,带着点高原红。
    很奇怪,如果以前的自己看到这样的小孩,肯定会觉得这孩子怎么土土的,可现在看着小满,他就觉得这孩子怎么看怎么可爱。
    “怎么醒了没起啊?”纪朗出声。
    平时小孩子醒来之后就自己乖乖穿上衣服出去了,今天看样子也醒了很久了,居然还在炕上躺着。
    “朗,你好能睡哦,我都等饿了。”原本想着纪朗应该醒的很快的,谁知道他今天比平时晚了好久,“我还想你要是再不醒来我就要去吃饭了。”
    “咱们一块起,我也饿了。”
    将小满从他的被窝里抓到自己的被窝里,摸了摸他的小胳膊小腿,还是瘦,按青说的时间算,这孩子怎么也有五岁了,可实际上看着,比只有三岁的川还瘦弱,怎么天天吃的不少就不长肉呢,愁死了,这长大了哪有力气打猎,怎么靠自己强壮的身躯吸引伴侣呢。
    小满可不懂他的这些担忧,就觉得朗摸的他身上好痒,像个小鸡一样咯咯咯的直笑。
    两人玩闹了一会儿,小满突然看着纪朗,带着些小心翼翼的询问还有一丝丝期盼,“朗,我可以喊你阿父嘛?”
    纪朗愣住了,有些无措。
    “为什么想喊我阿父呀?”
    小满埋下头小声说到,“川有阿父阿姆,梧也有阿姆和阿兄阿姐,我什么都没有。但是川说,阿父阿姆就是对他最好的人,朗你对我最好,比所有人都好,我想喊你阿父,可以嘛?”
    有些紧张的小手,紧紧的抓着纪朗胸前的衣服。
    这一刻,纪朗突然有些热泪盈眶。
    说不清此刻的情绪,他知道小满喜欢他依赖他,他也愿意照顾他养育他,可他从没想过要被小满称为阿父,他在小满心里,是父亲一样的存在。
    这对他来说是一份独特的认可。
    半响没听见纪朗同意,小孩有些失落的抬头看了一眼,又弱弱的开口补充一句,“不可以也没关系,我……我还是一样喜欢朗。”
    纪朗笑着摸摸他的头,看着他圆溜溜的眼睛说,“乖宝儿,我怎么会不同意,喊声阿父我听听?”
    本来还有些无措和失落的小孩,现在却有些不好意思了,小嘴喏喏了两下,小声的喊了出来。
    “阿父。”
    “乖儿子!”
    “阿父!”
    “乖儿子!”
    ……
    要说刚刚是热泪盈眶,在听到小满喊阿父的瞬间,纪朗是真的眼眶都红了,小满看着他红红的眼眶,小手摸着纪朗的眼角,“阿父不哭,小满长大了会一直照顾你的。”
    说着不哭,小孩自己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哭,有了阿父是一件开心的事,可他又想哭,心里有开心,有委屈,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感,明明以前他也很依赖纪朗,可喊了阿父以后,这种依赖感更加强烈,仿佛他们之间有了一条看不见的绳索,将他们紧紧的绑在了一起。
    纪朗帮着小孩擦干净脸上的泪水,“那我们要举办一个收养仪式。”
    小孩懵懂的看着他,“那是什么?”
    纪朗想了想,“就是告诉大家,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儿子了,我就是你阿父,让大家都知道这件事。”
    小孩听的眼睛亮亮的,开心的说,“好!让大家都知道,我有阿父了!”
    两人磨磨蹭蹭的起来,洗了脸到厨房的时候,大家早就吃完早饭了。
    给自己和小满盛了一碗放在锅里热乎乎的丸子汤。
    纪朗一边嚼着筋道的肉丸,一边问旁边炕上坐着的砾。
    “砾婶儿,你们以前的部落里有办过收养或者领养这种类似的仪式嘛?我要正式收养小满了,想办个仪式,让大家做个见证。”
    砾有些惊讶,惊讶以后又觉得是情理之中,毕竟青和纪朗在一起,两人以后都不会有孩子,而且纪朗对小满那么好,小满那么依赖纪朗,比亲父子更像父子。
    不过她把从小到大经历的事儿都想了一遍,确实没有类似的仪式,只能摇摇头,“部落里没有过这样的事情,食物本来里缺乏,没有人愿意养一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孩的。”
    纪朗停下手里夹菜的动作,“那……失去了阿父阿姆的孩子怎么办?”
    “会被放在集体养育的山洞里,在狩猎队每次狩猎回来之后,可以分到一点肉,平时洞里有人会带着他们外出采集,等他们长到可以狩猎的年纪,就可以跟着狩猎队外出了。”只是……很少有孩子能在没有阿父阿姆庇佑的情况下活到那个时候,不过这些事,砾觉得就没有必要说给纪朗听了,他听了也只是增加些无力的难受。
    不过纪朗也能猜到,在不愁吃喝的现代,人们也大都是实在自己生不出来才会收养,更不要说在这个温饱问题还没解决,而且更加看重血缘关系的原始社会了。
    “既然没有特定的仪式,那就按我的来吧,大家一起吃顿好吃的,这事儿就成了。”
    纪朗说完又想着具体应该吃什么呢,才更具有纪念意义。
    合计来合计去的,纪朗还是决定吃顿饺子。
    毕竟在爷爷奶奶家的时候,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吃饺子,一说起吃饺子,就感觉会是个特殊有纪念意义的日子。
    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饭,纪朗就泡了一盆子干菌子,又洗了两块瘦肉多的腊肉。
    菌子干泡软和腊肉一起切成丁,加了些切成段儿的干野葱和一点姜沫,因为腊肉带着咸味,就不用多加盐了,简单的调味即可。
    然后和面擀饺子皮,纪朗其实不是很会包饺子,不过总体上比他们家这些人好人多了,挨个指导他们怎么包才能不露出来陷,怎么捏才好看一点。
    兰的动手能力真的是纪朗见过最强的了,看纪朗包了两个,就自己动手包起来了,也就头几个点不好看,剩下的一个个圆鼓鼓的又干净又好看。
    就连平时总是爱闹的丰,静下心学了一会儿都包的非常漂亮了。
    唯一稳定发挥的只有飒十,她不愿意一直待在屋子里闲着,挺着大肚子说来帮忙,一张饺子皮捏在手里都捏烂了。
    最后是在外面忙完回来的西十,实在看不下去她又着急又学不会的刺挠样,把人哄着回屋里了。
    四五个人忙忙碌碌一上午,终于在饭点的时候几百个饺子都出锅了。
    一人一盘,大人用大盘,小孩用小盘。
    一张小桌子人挤人的做的满满当当。
    说是收养仪式,其实也没有什么流程,就是让小满给纪朗倒了一小杯酒。
    小满端着竹子削成的小酒杯递给纪朗,声音脆生生的喊了一声,“阿父。”
    纪朗接过来,仰头喝了这杯酒,掏出自己一直戴着的玉坠,戴到小满脖子上。
    “这是阿父的家人给的,现在阿父把这东西送给你。”其实这个玉坠子,在现代还值点钱,但是这在里,完全就是个装饰品,没有其他的价值。
    但是小满就很喜欢,一脸珍惜的把拿起来低着头看了一会,小心的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
    就这样,一个简单的仪式就完成了。
    “好了,开吃!”
    大家都很喜欢这个热乎乎滑溜溜的饺子,里面的腊肉腌制的时候加了很多调味料,有一股很特别的香味,菌子也很鲜香。
    纪朗享受的吃了一个又一个,嚼着有些劲道的腊肉,突然很想再吃一顿腊肉焖饭。
    自从面果成熟之后,大家主食大都是吃面果了,偶尔用到纪朗刷新出来的大米,还是只用来煮粥。
    别看每天就刷新那么一点,但是积少成多,现在一个大缸的大米都快要装不下了。
    面粉用的比较多,平时蒸馒头包子的时候,会和面果豆粉掺着用,现在存了大半缸。
    好在天气冷,不怕坏,要不然纪朗可不敢存这么多。
    现在他们的主食有面果,下一个轮回再种些土豆和南瓜,这样最起码寒季的时候,主食是不缺的。
    不过纪朗还是想试着找一找小麦或者玉米,这深山野林的,水稻估计是很难遇到了。
    面果虽然好吃,但是不是一两载能种出来的,那样的大树,可能要经历十几个轮回才能开始结果,这对纪朗他们这群人而言,肯定是够吃的,但是等部落发展起来了,人越来越多的时候,那能分到的面果就会少很多,到时候还需要有新的主食。
    这些事需要提前和大家知会,纪朗决定把这些常见的主食画出来,然后让外出的一伙子人天天看,记住,要是真的遇到了能一眼就能认出来。
    两只小熊猫被投喂了一天,可能对于晒的果干和笋干不是那么喜欢。
    看这些人吃完饭了,就跑到青九和西十身边,一直做出刨来刨去的动作,大家很快意会,这两只小家伙想带着他们去找冬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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