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安顿好以后,又在床头留下一张纸条,这才安心离开。

    回去的时候,只剩两人的车厢里显得更加安静,几乎没人开口说话,一路上的沉默比这段时间加起来的总和还多。

    可怜黄涩涩又是一个沉不住气的人,都快要憋死了,最后终于憋不住,在走到自家楼下之前又朝反方向跑去,叫住了独自往家走的人,喘气道:“我……我们聊聊吧。”

    陈训的脚步一顿,直到左脚往右脚跟一靠,完成这一步后才停下,身子孤挺,却没有回头,昏黄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又长又细,上面覆盖着的冰霜似乎被闷热的夜晚融化了一些。

    一到晚上,小区里就停满了车,原本就不算宽敞的道路变得更加狭窄,更别说找到一个适合聊天的地方了,最后他们只能来到游乐区。

    幸好小孩子们已经回家睡觉了,周围还算清静,黄涩涩坐在旧轮胎做的秋千上,咬了一口顺路买来的雪糕,缺口的弧度和天上的月亮一样。

    她一手握着吊秋千的长绳,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荡着,一边仰头望着站在一旁的人,没有急着追究今天晚上他的刻意冷落,而是关心道:“你心情不好么?”

    不懂事的晚风吹乱了她的短发,露出的一双眼睛清澈明亮,陈训的视线往下,看了她一眼,眸光微闪,好像对于这一问题有点意外。

    心情不好?可能是吧,至少在看见她和江迟抱在一起的时候,是这样的。

    本来他一向不习惯谈这些事,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看她的反应,今天一反常态地承认了,还以为能听到什么安慰的话,却没想到她又继续问道:“是我惹你心情不好?”

    这回陈训没有回答了。

    见他不说话,黄涩涩也不介意,语气清清淡淡的,听不出什么埋怨,更像是在教他人生道理,义正言辞道:“如果不是的话,就不能拿我撒气。”

    陈训眼眸一垂,低头掸了掸烟灰,不再看她,过了半晌才开口,嗓音里仍带着一点让人无法亲近的距离感,反问道:“如果是你呢。”

    她?她有这么大能耐?

    黄涩涩被这个假设弄得一阵诧异,觉得他太抬举自己了,想也没想,答案脱口而出:“那我肯定无条件道歉啊。”

    她倒不是没骨气,想问题的逻辑也挺简单,毕竟他心情不好,要是火上浇油就糟糕了。

    不过大概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陈训的动作忽得一顿,盯着猩红的烟头,还在血液里四处窜动的烦躁仿佛安静了下来,眼底的风暴也渐渐平息,像是大雪乍停。

    今晚所有的坏心情好像全在这一刻消散了,一切重回正轨。

    黄涩涩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哄人,也没有察觉到这一变化,荡秋千的幅度大了些,接着问道:“现在你心情好点了么?我可以问你别的问题了么?”

    闻言,陈训回过神来,微微颔首,算是同意了,于是她立马问出了今晚最大的疑惑。

    “你和刚那姑娘是什么关系?”

    说完后,黄涩涩又赶紧补充解释道:“啊,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们那架势,还以为你抢了她的男朋友,有点好奇而已。”

    虽然听上去像在强行解释,但她说的确实都是实话。

    那姑娘一看就不喜欢他,至于陈训,也不像对她有意思的样子,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俩之前肯定认识,并且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

    然而陈训似乎不想深聊这个话题,一句话就说清楚了。

    “没什么关系,就像你和江迟。”

    ——“你是她小弟?”

    一说到她和江迟的关系,黄涩涩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结果话音刚落,就遭到了一记看傻子的目光,这下知道自己说错了,恍然大悟,改口道:“哦……原来你们在相亲啊。”

    明明看上去更像仇人,偏偏还要相亲,也不知道是谁在折磨谁,黄涩涩看不懂他们的世界,压下心底那一点点的别扭,没有再深究背后的故事了。

    毕竟他也没有想说的意思。

    她咬着雪糕棍,开始思考另外一个问题,若有所思道:“不过你说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她啊,怎么总觉得有点眼熟呢。”

    处变不惊的镇定再次回到陈训的眉眼间,他掐灭了烟头,以一副十分平常的口吻,抛出一个炸弹消息,缓缓说道:“你不知道她是你们局长的女儿么。”

    “……”

    我靠,居然是局长的女儿?怪不得当时李夺得知她在卫计局上班后,反应那么奇怪,敢情中间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这话比地心引力还要强大,黄涩涩被吓得直接从秋千上跳了下来,如果不是被及时扶住,这会儿说话可能已经漏风了。

    在地上站稳后,她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陈训,几秒钟后,欲哭无泪地蹲在地上,胡乱揉着头发,嘴里一个劲儿地念叨“完蛋了完蛋了”。

    他们局长挑女婿怎么这么不走寻常路,不应该给女儿选个职业安全一点的老公么?

    抱头痛哭了一会儿后,黄涩涩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从臂弯里抬起头来,怀揣着唯一的希望,急忙求证道:“不对啊,她应该不知道我是卫计局的吧。”

    她把他的话当做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谁知道这根稻草竟成了压死骆驼的稻草。

    陈训倚着柱子,神情自若,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故意吓她,皱了皱眉,思忖片刻后,扔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难说。”

    能不能说一句安慰人的话!

    大概是物极必反,黄涩涩一听这话,反而忘掉了生无可恋的绝望,站了起来,一脸愤懑道:“你说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也不知道让让我!你没听过有句话叫‘大欺小,癞疙宝’么!”

    她觉得从抓小偷那次开始,陈训对她的态度就变得不太客气,于是趁此机会,说出了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想说的话,为了阻断他的后路,还补充了一句:“小欺大,有文化!”

    大好的而立之年就这样被贬得一文不值,陈训倒是不介意,一点也不闪躲,直视着她的眼睛,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道:“我都这么大岁数了,真欺负人起来,恐怕不是现在这样。”

    “……咳咳咳!”

    一听这话,黄涩涩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不知优雅为何物的她又成功想歪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二狗,你没有想歪:)另外,癞疙宝=癞□□

    接下来又是你们要的小剧场啦

    两人在一起后,陈训养成了习惯,早上欺负她一遍,晚上欺负她一遍,如果遇上加班,好几天不能回家的话,那就在加班完以后,欺负她一整晚,弥补回来。

    黄涩涩浑身汗津津的,大哭道:“你这么大岁数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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