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六确实是想上位,他觉得只要攀振龙还在一天,他就永无出头之日。
    别看他走在街上,所有人都会叫他一声‘六哥’,但这只是一个虚名,屁用没有。
    在如今这个世道混,今天别人叫你六哥,明天就可能踩着你的头,喊你小六子。
    一切总归要自己腰杆硬才是真道理。
    至于他和攀振龙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而是长久以往,很多细小的矛盾堆积而成,
    每次冲锋陷阵的是他,开疆拓土的是他,干最危险的事,占最大的功劳,却只分到那么一点点成果,换成谁心里都不好想。
    明面上他是掌管百多人的带头大哥,暗地里真正能为他肝脑涂地的兄弟又有多少呢?三十个顶天了。
    他只是一个工具,攀振龙用来管理手下的工具,工具不好用了,或者坏掉了,随时可以更换。
    只是赵小六不明白,很不明白,就算是工具,这么些年也为他创造了不少价值,为什么他就不能慷慨一点呢?
    难道人真就这么自私吗?
    甚至连基本的尊重都不给他,当着几十号兄弟的面,一巴掌一巴掌的扇在他的脸上,将他打成猪头。
    何至如此?
    赵小六不玩了,他怕再跟攀振龙玩下去,说不到哪天睡醒人就在警局了,所有罪责全部盖在他的脑袋上,他有口也说不清,因为那些事确确实实是他做的。他会被枪毙,或者舒服一点的安乐死,而真正从中受益的攀振龙,依旧怎么潇洒怎么来,享受着他拼死换来的荣华富贵。
    凭什么?赵小六不甘心,换谁也不能甘心。
    所以我找上了江淮,希望借助他的手扳倒攀振龙,能否成功他不知道,概率大小他也不知道。
    一切都是在赌,他本就是一个赌徒,输赢他都认了。
    ……
    天边渐露鱼肚白,赵小六坐在沙发上打了个寒颤。
    他在这里坐了一夜,夜晚的幽静总让人的思维活跃。
    他想了很多,思虑了很多,最后他拿起电话,平淡说道:“动手吧。”
    说完,他便挂断电话,设置了一个闹钟,然后关掉手机,躺在沙发上。
    不多久便传来一阵鼾声。
    电话另一头,小庄放下手机,歪了歪脖子,说道:“弟兄们,干活了!”
    房间内,三十几号兄弟纷纷起立,目光如炬,他们等得太久了。
    小庄眼神扫过一众兄弟,缓缓道:“一直以来六哥对兄弟们咋样,兄弟们心里清楚,我们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六哥掏的自己口袋,攀振龙从未多给我们一分钱,他只管着自己,现在,攀振龙容不下咱六哥了,六哥要自立山头了,这第一仗,也是至关重要的一仗交给我们,你们说,该不该把它办好?!”
    “该!”三十几号兄弟齐声喊道,声音如雷。
    “庄哥!多的不用说,兄弟们心里清楚,六哥花钱养我们,不就是为了现在嘛!攀振龙算个几把?我就没把他放在眼里,要不是他早出生几年,谁是大哥还说不定呢!”有个平头兄弟大声吼道。
    “好!有志气!”小庄也吼了句,“属于咱们的荣华富贵要来了,兄弟们打起精神,接好了!”
    “出发!”
    ……
    早上六点,严廷山被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他迷迷糊糊摸到手机,放在耳边。
    “喂,什么事?”
    “大哥,赵小六的人动了!”
    闻言,严廷山睡意全无,立马坐了起来。
    “你确定?有多少人?”
    “确定,有三十来号人,分散成七八组,往几个目标去了。”
    严廷山喜上眉梢,他思索了会儿,说道:“按原计划行动,记住,让他们先到抓人,我们再动手。”
    “好的,那赵小六那边怎么办?”
    严廷山笑笑:“我亲自带人去会会他。”
    ……
    李昌盛是赵小六手下一位马仔,年纪不大,胆魄不小,可以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啥都敢干,因此很受赵小六的赏识,交给他一个酒吧管理。
    只是最近的他有些闲,赵小六停了他的工作,叫他一直待在家里,哪都不要去,理由是为了他的安全。
    李昌盛也听说了前段时间发生的种种,那天晚上更是亲眼见证了江淮大闹平道街,好像听说就是为了几个月前打死那个农民工的事,李昌盛很慌,心想自己不就是其中一份子嘛?搞半天是来找我的?
    所以,当后来赵小六找到他,让他回家休息时,他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而且每天的工资照发,这谁不同意谁傻逼!
    只是整天全窝在家里不现实,实在太憋得慌。
    这不,他昨晚就和兄弟去网吧通宵了,吃过早饭赶回家已经是早上七点。
    他晃晃悠悠爬上楼梯,玩了一晚上游戏的他此刻只觉大脑昏沉,像注了水,晃晃荡荡的。
    好不容易爬上四楼,来到自家门口,刚准备掏钥匙开门时,却发现门敞开了一条缝。
    他记得昨晚上关门的啊。
    李昌盛猛然一惊,困意全无。
    家里进贼了!这是他心里第一个想法。
    正当他准备推开门查看情况时,门从里面被拉开,一个平头男人正站在他的面前。
    两人都愣住了,没有说话,就这么对视着。
    “玛德,人在这!”突然,平头男偏头大喊一声。
    还有人?!李昌盛反应过来,转身就跑。
    平头男立刻扑了上去,却没能扑到。
    “哪呢?人在哪呢?!”
    平头男趴在地上,忍着痛向前指去。
    “那呢!”
    那人扭头一看,立马喝道:“追!”
    话落,四五个人朝李昌盛追去。
    如果说刚才还有一点小困的话,现在的李昌盛清醒得不得了,他疯狂地蹬着双腿,速度飞快。
    这尼玛哪里是小偷,小偷胆子有这么大吗?玛德,放着东西不偷,偷我人啊?
    李昌盛在心里吐槽着,三步飞下楼梯。
    背后几人穷追不舍,李昌盛一个心急,加上通宵了一晚,脚下本就飘飘忽忽的,踩空了一脚,瞬间失去平衡,朝楼下滚去。
    “哐哐哐……”
    一路滚到楼底。
    这一下痛得他咬牙切齿,脚也扭了,但他硬是一声没吭,爬起来继续跑。
    大概是肾上腺素的作用吧。
    只是崴脚的他速度大减,没两下就被身后的人追上。
    他被一记飞踹踹倒,还想起身,又被人一脚踩趴。
    “格老子的,挺能跑啊,再跑个给老子看看!”那人喘着粗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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