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下压着的木匣子。

    自然,也看到了匣子上的密文。

    黎法王心下大呼糟糕,千躲万藏,还是被巴泽尔发现了个中秘密。眼下这光景……怕是此番被他们强带回去,凶多吉少。

    子安此刻想拦住这丫头却已经晚了,只能暗叹一句“这冒失的孩子”,继续按住木匣,抬眼再次将他的目光逼回,不得不承认道:“确实如此。”

    巴泽尔却咧开他极薄的嘴唇笑了,装做一脸愧疚:“是我教导无方,还望王爷见谅。我这就带他离开,严加惩罚。”

    听得出,他在说最后一个词的时候,透着点阴毒的味道。

    这倒是让子安担心起来,这个巴泽尔屡次给她阴狠毒辣的印象,身为一教之主,虽然不能明面上把堂堂法王弄死,背地里打压打压,也够那个蠢糟老头子喝一壶的。

    只怕万一黎法王遭遇不测,她还招谁问密文的事?

    黎法王却忽然开口:“教主,我自知犯了大错,还请教主将我带回责罚,我实在无颜再次面对王爷少主。”

    竟是主动要求即刻返回。

    “哦?”巴泽尔也没有意料到他会这样主动,“法王倒是有悔改之心。”

    回头又迅速的扫了一眼木匣子,巴泽尔一拱手,行了个中原的礼节:“那就不叨扰二位了,告辞。”

    说完,挥手示意一干人等押解着黎法王,向住处走去。

    想起之前,子安和云时尘都曾答应下来,不会让巴泽尔知道黎法王到万象阁也不让巴泽尔见到这个木匣子,现在却是两个都没做到。

    “西域竟都是这种怪人。”望了望他们的背影,直到瞧不见了,云时尘道,“那教主巴泽尔也不是什么善类,子安,你可听过相由心生?”

    子安低头审视着这不断招来风波的木匣子,随口答道:“相由心生,嗯……这是什么?”

    原本只是随手打开匣子检查,可原本只装着砚台的木匣子里,竟赫然多出一张纸条。

    上书:下巽上巽,阳五阴一。

    作者有话要说:  问世间情为何物?不过是一物降一物。不过是男的揩油女的吃醋。

    ☆、相由心生

    下巽上巽即是巽卦,巽卦是易经六十四卦中第五十七卦,巽为风,谦逊受益,象曰:

    一叶孤舟落沙滩,有篙无水进退难,时逢大雨江湖溢,不用费力任往返。

    这木匣子里本是没有什么纸条之类的,经黎法王转手后纸条却突然出现,上面字迹潦草,明显是匆忙写下的。

    黎法王留这个做什么?

    “巽卦?”云时尘瞥到一眼,绕有趣味地问了一声。

    “你知道?”子安挑眉。

    “你怎么一直这么小看我,”云时尘道,“易经六十四卦第五十七挂,卦象为风,特性是顺从…倒是很符合那个法王。”

    “顺从?”黎法王今天可没少给她添堵,哪来的顺从?大逆不道还差不多。

    终于逮住了子安出错的机会,云时尘十分满意地笑了,迫不及待地开始嘚瑟:“所谓‘相由心生’,其实是说一个人的五官外貌,体质动作,都和他的性格有关,长年累月的一些习惯,逐渐改变着一个人的身体,如水滴石穿一般。

    “那黎法王,体态清瘦干瘪,想必不是终日坐享富贵颐气指使之人,他眉心有两道皱纹,即是常常皱眉所成,闭口时嘴角下垂,双眼灰黑浑浊,乃是由郁气郁积所困,总是受人压制或生活不得意,又无法直言反抗,只得逆来顺受。”

    往前踏了两步,云时尘直视子安的面庞,笑意融融:“虽说今日偷了你的木匣子确实大胆,但从始至终,黎法王的每个动作都太欠考虑,慌慌张张,大概是之前从未行窃,良心不安,故乱了方寸。那老头子不坏,却也让人待见不到哪里去,只是不知是为了何等重要的事,才会让这顺从的人,做出这出格的事…”

    说罢,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子安手中的木匣子。

    子安暗忖:好像有些道理…

    见她不答,云时尘又靠近了一些,正对着她的脸:“比如子安你,肤白如玉,平时是不太出门的,双眸澄澈,联想起你对我的喜恶从来都是直来直去,便知你不大喜欢与人过多接触,不善打理人情世故。放松时嘴角既不上扬亦不下垂,可谓清心寡欲…唔,你这样冷淡,可怎么找个好人家?不过无妨,我是愿意娶你的…”

    “放肆!”子安还在思考他所说的合理性,他却突然胡扯起来,气得她呵斥一声,“登徒子!”

    云时尘这话说得极其突兀且无礼,子安活了这十八年还是头一次遇着当面说要娶她的,纵是她生性淡定,脸上也不禁飞起两朵红霞。

    居然就脸红了。

    看得云时尘十二分的欢喜,从不给他好脸色看的她,此刻竟被一句话说得害羞起来。

    子安双颊粉嫩的样子,着实比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好看多了。

    绕是宿弦的好脾气,也受不了云时尘当着他的面这么调戏子安:“云少主,请自重。”

    云时尘直起身子,望向了站在子安身后的男子。

    这个叫宿弦的寡言少语,不过一开口,声音倒是好听的很。

    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沉默的二当家,云时尘慨叹,往生涧的怪人跟他一比,才真是云泥之别,高下立见。

    不论是阴骘的巴泽尔,还是有些窝囊的黎法王,都是把性格放在身上脸上的人,很容易就被捏透脾气。

    然而宿弦却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沉默寡言却不是隐忍,位居人后而不显卑微,目光沉稳内敛,文质彬彬可不是文弱。

    尤其是他看向子安的眼神,每每让云时尘觉得哪里不对。

    云时尘也不恼怒,依旧一副纨绔样子,抬头看看天,已是星辰初露,啧了两声:

    “啧啧,已经这么晚了,子安还是早些回去休息,漠北的夜里可比白天冷的多。”

    “求之不得。”子安冷哼一声,由宿弦推着便离开了。

    经过沐铃楼身边时,沐铃楼突然俯下身来,极快地在子安耳旁悄声说了句:“王爷性情温和得很,铃楼愿意跟王爷成亲的。”

    子安持匣的手一僵。

    宿弦的脚步也明显一顿。

    小黑得知自己不用顶替云时尘出席论道会的时候,只感觉这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

    百花齐放,普天同庆。

    “你别急着高兴。”云时尘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纸上自己刚刚写下的字,一边吩咐道,“这两天你去注意一下往生涧那边的动静,有什么异常就回来报给我。”

    “往生涧?可论道会在即……”

    “叫你去你就去。”云时尘这才抬头瞪了他一眼。

    “……是。”

    待小黑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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