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自凌炙天、言师等人从二皇子府归来已是深夜,纵使驰骋疆场多年如凌炙天亦有些不支、渐露疲态,然多事之秋愈是困倦,心中疑惑愈是要求个结果方能安心入眠,这便是凌炙天多年来处事的宗旨。此刻晋王凌炙天府书房内,凌炙天、言师,以及今日七公主宴会时凌炙天身后相随的褚国柱。
    三人刚坐定,未待凌炙天出言想问,言师先一步说道:“晋王,今夜帝王陛下遇刺一事想来你们是有诸多疑问吧?”
    “言师虽未亲自,却已知我所想,佩服!”凌炙天点头称赞道:“今夜之事,的确是满腹疑问,还望言师求解!”
    “呵呵!”言师抚了抚稀疏的胡须,看着凌炙天另一侧的褚国柱道:“晋王当是有其他安排,却未曾实施,便已搁浅,所以,你心中所惑,应当比其他人等要更加浓厚!”
    褚国柱被言师看的不知所以,忙向凌炙天望去,凌炙天掩饰尴尬道:“呵呵,言师不愧是言师,顷刻之间已是洞若观火,实不相瞒,今夜确实另有安排!”
    闻言言师面色顿时严肃道:“莫非,你们还真安排了人行刺帝王陛下?”
    言师此言,顿时让褚国柱浑身一震,感觉浑身汗毛竖起,猛的起身意欲所为,却见言师淡淡轻笑道:“怎么,莫非褚将军想要灭口?”
    褚国柱身为凌炙天妹夫,亦是军部手握实权的将军,生平未曾有几人能给他脸色看,此时顿觉言师言语中的不屑,心中恼怒,尤其言师还猜中了他和凌炙天所谋,顿时杀心渐起,然褚国柱不了解言师,凌炙天却深知其厉害,此刻唯恐褚国柱开罪于言师,忙起身道:“言师切莫见怪,国柱一届莽夫,不必和他一般见识!”
    言师并未就此问题深究,而是对凌炙天说道:“晋王,说说你们的安排?”
    凌炙天心中感慨,在此人面前,似乎所有的心思都形同虚设,随即坦诚道:“不瞒言师,近来帝都因各地文武回都述职一事陆续返京,尤其令二皇子所忌惮的大皇子此次破例受帝王陛下旨意也回来了,眼下帝王陛下身体、精力已不复从前,且据各方面消息,帝王陛下当下可能会着手册封太子一事,大皇子自八岁便被帝王陛下发放封地,十年未曾回京,此次帝王陛下却特地下旨召回,所以料想若是帝王陛下册封太子,极有可能便是大皇子,那二皇子谋划多年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
    “所以他是如何安排的?”言师已然了解直奔重点问道。
    “所以今夜安排刺客准备行刺帝王陛下,趁大皇子立足未稳,朝纲混乱之际,夺取大位!”
    言师摇了摇头道:“晋王,二皇子虽有大志,但行事浮躁,他以为笼络了一帮文臣武将就能夺嫡?”
    “这......”凌炙天一时语塞。
    言师慢慢说道:“废长立幼,自古取乱之道,不管他笼络了多少权臣,但有一点你得比他看的清楚,满朝文武,遵从古法的人绝对是占多数的,尤其左相夏衍晤!”
    凌炙天点了点头,认同道:“这个我知道,此事确实过于激进,不过,若是此事能成,二皇子登基之事亦不无可能!”
    “糊涂!”听闻凌炙天此言,言师有些恼怒道:“二皇子年轻冲动且不说,难道晋王你在不了解对手前就胡乱行事了吗?我且问你,你对大皇子了解多少?”
    “这......”凌炙天当然知道言师所问绝非自己所了解的大皇子,一时语塞。
    “帝都传闻,大皇子为人不思政务,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顾府内宴请沽名钓誉之士饮酒作乐,封地大小事务都交给下人去处理,不闻不问,是这些吧!?”
    凌炙天并未答话,端起茶杯静待言师下文:“大皇子封地宁川,从前不过是偏僻荒芜之地,自大楚开国以来,几乎年年需要国库补贴方能维持,若非此地乃帝国北方门户,震慑铁门国及西北诸城邦所需,大楚帝国早就放弃了入不敷出的宁川,自大皇子去往宁川,近几年来,你可曾听闻帝都再收到宁川主动索要粮饷供给的奏折?”
    凌炙天放下茶杯点头道:“未曾!”
    “外人传言大皇子整日宴请沽名钓誉之士饮酒作乐,却不知他所邀请的乃是宁川、乃至周边各地贤士!为人君者,善用人要比善处事重要的多,若非有这些人在,以大皇子一人之力能有宁川今日之像!?天下百姓,不在乎谁封王拜候,最关心的不过是一日三餐,谁能做到,他们便向着谁,大皇子数年经略,宁川已是人心归附,更何况,那里还有帝国镇守北疆的十万大军呢?”
    此刻,凌炙天已是后背惊凉,冷汗直冒,羞愧道:“言师,是我疏忽了!”
    言师并未纠结道:“今夜行刺帝王陛下的事情是怎么安排的?”
    凌炙天示意褚国柱,褚国柱此刻却是眼神呆滞并未回应,此刻如果说先前在不了解言师的情况下,因所谋之事被察觉有灭口之心,但听了言师一席话之后心中佩服之意已是溢于言表,待凌炙天再次示意,方才急道:“今夜助兴的舞姬中有我们安排的刺客,待满堂人等酒醉懈怠之时便会刺杀帝王陛下!”
    没有过多言语,言师眼神冷冽道:“灭口!”
    褚国柱愣了愣,随即望向凌炙天,凌炙天毫不迟疑地比了个“杀”的手势,随即褚国柱向二人拱手告辞,向外而去。
    待褚国柱离开,言师淡淡道:“晋王不必惋惜,谋大事者,当清除一切隐患,先保护好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方能有所作为!”
    凌炙天拱了拱手,一脸敬意道:“今夜听闻言师一席话,茅塞顿开,受教了!”
    言师摇了摇头,淡淡道:“晋王,自古成大事者!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你行伍出身,率百万之众,攻城略地,自不在话下,然朝堂之上,帝王之术,却是你所缺乏的!”
    凌炙天点了点头,言师依旧自顾自道:“想必你心中有所疑问,我放着二皇子不顾,却甘为你座下一宾客,不知何为?”
    言师言尽于此,凌炙天也不再掩藏道:“以言师之才,做我门下一宾客,着实委屈了,我也确实不解!”
    “呵呵!”轻笑一番,言师道:“不知晋王,可曾想过僭居九五?”
    闻言凌炙天先是一震,随即陪笑道:“言师严重了,此话可不能乱说啊!”
    并未理会凌炙天的震惊,言师淡淡道:“晋王可曾听过‘帝胄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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