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帝国西北边塞武门关,自古乃是兵家必争之地,更兼大楚帝国日渐甚微,草原诸国时有侵扰,常年大小战乱不断,民众身处水火、民生凋敝、穷苦不堪。若非此地扼守大楚帝国西北门户,以大楚颓乏的国力,年轻的帝国皇帝楚礼渊早有放弃、重点经略后方关隘之意,只是一众老臣极力坚持之下才作罢,但至此之后帝国对武门关也不再侧重,疏于管理,故而此地愈发的混乱,失去了往日的荣光,而凌炙天正出生于此。
    如果说,将晋王凌炙天的过往写成一本自传,那么无疑是一部充满激情的奋斗史,也或许正是了解了他过往的这些经历,言师才选中了他吧。
    相较于武关要塞的大多数民众而言,凌炙天的家境稍显殷实,因此童年的他不需要向其他同龄人一样为生计而发愁,能够接受良好的教育,同时西北边塞善武的民风也赋予了他武学造诣上的基础和实力。凌炙天十二岁那年,因铁门国的崛起,逐一吞并北方诸小国及草原部落以致大楚帝国北域边境,似有兴兵大楚帝国北域之意,楚礼渊为彰显大楚帝国军威,以作震慑,亲率大军视察北域,随便也看了看数年前自己想要放弃的武关城,也就是这时,凌炙天第一次在街头见到了众人环视,视为神祗的楚礼渊,同时有感而发地对一旁的张辅勋说道:“大丈夫当如是而!”
    然而好景不长,凌炙天十五岁那年西北及北部草原大旱,于此同时大楚帝国南部却逢暴雨成灾,在此大楚帝国日渐势衰、自顾不暇的时候,北方铁门国在铁血手腕的固始掌控下日渐强盛,意欲南下的铁门国纠结不少草原部落和邦国开始大力侵扰大楚帝国,虽然武关城的加急文书一份接一份的奏报送到帝都,然而此时此刻的楚礼渊早已是焦头烂额,更兼早有弃置武关城不顾之意,因此下令守军放弃武关城撤回关内,以险据守,以待时变。
    凌炙天永远忘不掉武关城城破之日,父亲为保全一家人,将所有家财及积蓄一并献出,然而敌军将领不仅没心存感念,还觊觎其母美色,其父相阻,却死于乱刀之下,其母不堪其辱,自尽于其父身旁,藏于柴房草垛中的凌炙天强忍着心中的悲伤和愤怒,将对为首的屠将军一行人的仇恨牢牢地记在了心中。
    数日后,待偷偷将父母安葬完成身后事,偕张辅勋等几个发下改名换姓忍辱投入屠将军麾下,三年时间,因作战勇猛,屡立战功,凌炙天以十八岁的年纪被破格提为前军偏将,三年来的忍辱负重,出生入死,终于换来了报仇雪恨的机会,深埋于心三年之久的复仇之心总算得以实现,庆功宴的那晚,待屠将军等一众将官酒醉人事不省的时候,凌炙天、张辅勋几人取了屠将军等人首级,星夜向相距千里之遥的武关城逃去。
    翌日,当发现屠将军等人被杀后,屠将军部下分多路对凌炙天等人一路追杀,一望无际的草原和沙漠对常人而言是不可逾越的梦魇,但随屠将军辗转其间的三年军旅生涯,使凌炙天等人对其地形地貌了然于胸,其间凶险亦是深有领悟,然而愈是了解愈发觉得身心俱寒。行军之时尚且粮草、水袋等补给物质一应俱全,而此番却是被千里追杀,轻装简从,根本不会携带太多的物质,尤其是出生于此、嗜杀成性的野蛮军队,因此,凌炙天选择了即便追兵也不敢贸然踏入的黑沙漠......谁也不知道在缺粮少水的黑沙漠,十几日的时间,他们是怎样走过来的,但唯有活下来的,一路跟着凌炙天千里逃亡的张辅勋五人,心里烙下了永远不愿提及的经历——追兵的尸体和血肉,才是他们真正活下来的倚仗。
    再次站在武关城门外,凌炙天等人感慨良多,伫立良久,各有所思。城门外几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神情诡异的人吸引了守城士兵的注意,待他们准备对凌炙天等人盘查时,凌炙天示意张辅勋等人取下身后的包袱丢给守城士兵道:“我们是来献投名状的!”
    驻守武关城的褚将军看着摆在地上的屠将军等人首级,再次瞅了瞅狼狈不堪的凌炙天等人震惊不已道:“你们如何做到的?”凌炙天等人如实讲述了几人三年来的经历,闻后褚将军嘴里念叨了多遍“黑沙漠”后问道:“你们是如何走出黑沙漠的?”
    “前面星辰大海,后面万丈深渊,抱着尽力到无能为力的信念!”短短一句话道出了凌炙天一行六人的支撑,令的褚将军信服不矣,十八岁的年纪能有如此作为,褚将军自认自己是无法做到的。
    接下来褚将军对凌炙天六人的举动如实上报了朝廷,楚礼渊及满朝文武皆赞赏有加,圣旨之下,对六人的论功行赏,皆归于褚将军麾下任职。六人的经历也成为了武关城街头巷尾的谈资,行走在武关城街头,百姓欣赏、仰慕的神情尽收于心,对于凌炙天等人而言,似乎一切都是值得的!
    至此之后,凌炙天娶了褚将军女儿为妻,褚将军更是对凌炙天不遗余力地予以栽培,凌炙天的事迹也逐步为周边诸邦国及草原部落所熟知,闻之无不心存敬畏,也因为有凌炙天的镇守,此后也不敢随意犯界,十来年的时间,凌炙天俨然已是大楚帝国西北域第一人!
    如果没有此后的大楚燕鲁之乱,或许凌炙天此生就守着西北域第一人的荣光了此一生!然而当燕鲁之乱爆发起,与燕鲁之地同样的是西北域也开始暗流涌动,当太平了近二十年的武门关再次面临来自草原联军的进攻时,帝国皇帝楚礼渊不再如从前弃关退守,而是给了凌炙天统领西北域所有军队御敌的旨意,凌炙天也不辱使命,亲率大军势如破竹,打的草原联军丢盔卸甲、狼狈而逃,自此凌炙天在整个西北域的威望达到了巅峰,无人企及。
    对于当时的楚礼渊而言,草原联军目光短浅,各怀鬼胎,不过纤芥之疾,之所以令凌炙天痛击,无非是不想两线作战,把重心放在平定燕鲁之乱上。然而事情并未像楚礼渊设想的方向前进,倾举国之力筹集的数十万大军并非像他想的那般势如破竹,反倒是节节败退,被迫御驾亲征,以免叛乱的星星之火蔓延至整个帝国。在御驾亲征之前,楚礼渊秘密召见了被誉为‘大楚战神’的凌炙天,一番商讨后,西北域由凌炙天妹夫褚国柱打着他的旗号镇守,凌炙天带着精锐驰援平叛大军随楚礼渊前往燕鲁,以民风彪悍、作战勇猛的西北域子弟没给凌炙天丢脸,数月之间扭转了平叛大军的颓败之势,双方进入相持阶段。原本按照凌炙天的想法,他认为凭自己是可以平定燕鲁之乱的,然而,进入相持阶段后,自己的请战之意却是被楚礼渊一再驳回,君臣之别,所考虑的方向和角度自然不一样,军旅出身的凌炙天秉持的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信条,然而身为一国之君,楚礼渊深知燕鲁之地的百姓不是草原联军,说到底他们都是自己的臣民,如果任凌炙天的西北军一路屠杀过去,即便收复了失地,却失了人心,自此方有了义王的出场......
    在凌炙天眼里,原本燕鲁之乱的第一功臣应该是自己,论功行赏也应该是自己的头功,然而虽然最终还是被封为晋王,但是却只能屈居于异姓王第二位,义王之后,自此,也埋下了凌炙天对义王的不服,以及对楚礼渊的不满......
    此时此刻,当言师再一次地直问自己——“晋王,你是否有僭居九五之意?”时,抛开思绪纷飞地种种回忆,凌炙天极为肯定地坚定道:“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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