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父皇/陛下!”踏入御书房,楚义心、夏衍晤、凰羽三人向为首侧卧于龙椅中的楚礼渊躬身行礼。
    “众爱卿免礼。”揉了揉大梦初醒倦意尚存的双眼,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龙袍,楚礼渊看向夏衍晤说道:“夏大人,我召见诸位所要商议之事你跟他们都说了吧?”
    “禀陛下,已如实相告。”
    楚礼渊看了凰羽一言,随即对着夏衍晤说道:“当下的情况诸位已然知晓,御医报来义王伤重,依目前的情形,暂不确定何时能醒过来,但眼下秋猎在即,若是义王不能及时醒来掌控局势,怕是要马上做出新的部署,以免误了大事!”
    闻言夏衍晤回复道:“禀陛下,此事关系重大,依常理重新安排部署确实应当,但眼下中秋狩猎日近,临阵易帅,再重新另做部署,时间上来不及,臣觉得不宜做变动,此来前,路上我和凰大人有过商议,义王事前部署周密,且一切都做了安排,陛下不妨听听凰大人怎么说。”
    “哦,不知义王如何安排的?”
    凰羽见楚礼渊侧目向自己应声道:“禀陛下,义王此前曾多臣说过,若情势有变,他无法控制全局的时候,可暂时成立一个由大皇子殿下、夏大人及我组成一个三人小组,共同完成这中秋狩猎护卫一事,其中以左相夏大人为首,臣与大皇子殿下为辅。”
    “为何?”
    “禀陛下,臣跟随义王日久,且此次护卫一事义王令臣来一力主持,义王则从旁指点、监督,根据当前的情况,臣不敢断言滴水不漏、万无一失,但基本属于掌控之内,只是臣毕竟年纪尚浅,且乃是一女流,没有义王在前面鼎力支持,怕是容易令群臣有所非议,难以服众;而左相夏大人乃是文臣之首,朝中文武尽皆拜服,若有夏大人担此重任,则免了群臣的揣测和疑虑,我等亦少了不少掣肘;而大皇子初到帝都,与帝都皇亲贵胄、各级文武官吏交往甚少,届时若有大皇子帅军护于外侧,自然是能够令的一些不请自来,想趁机参加此次盛会的皇亲贵胄、富商巨贾之人望而却步,降低人员繁杂可能引起的风险,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闻言楚礼渊不禁点头以示认同,随即看向夏衍晤、楚义心问道:“夏大人,你们以为如何?”
    夏衍晤回道:“臣以为义王考虑周全,如此安排甚为妥当,臣虽不知兵,但此番不过是落个闲差,承蒙义王相荐,定然全力以赴,协助大皇子和凰大人完成此次重任。”言毕微不可查地向楚义心点了点头。
    楚义心当然明白夏衍晤的示意乃是何意了,旁人或许不知,或是对楚礼渊、楚义心父子之间的关系知之甚少,但作为几年前楚礼渊朝堂第一人的夏衍晤,当然知道此刻御书房内父子二人的关系,未免节外生枝,故有此一举,待楚礼渊眼神示问时,当下答道:“谢陛下!承蒙诸位信任举荐,臣愿担此重任。”
    一句尊称“陛下”,一句自称“臣”!楚义心言简意赅,但楚礼渊却难免心生波澜,楚义心是他的长子,亦是名副其实的大皇子,按理当如其他诸位皇子、公主一般称自己为“父皇”,自称“儿臣”,此刻楚礼渊难免有些苦涩,若非楚礼渊十多年前的外遣楚义心于封地一举,以致二人生疏至此,楚礼渊心里不禁萌生淡淡的悔意,先有七公主楚玉颜之事,此刻又闻大皇子楚义心之举,一时难免颓然,已是无心再议此事,随即道:“既然诸位意见一致,那么就有劳诸位通力协作,此事就这么定了!”
    楚礼渊正欲令几人退下,却见凰羽出言道:“陛下,臣还有一事想奏,想询问陛下之意。”
    “说吧。”
    “义王经昨夜一事虽然暂时不能理事,但陛下您已吩咐群臣对此事保密,眼下帝都百姓虽不知实情,但昨夜帝都动静甚大,百姓难免有所揣测,三人成虎,久之则易生变,如此与我们不利,臣以为堵不如疏,既然要保密,不如做的真实。”
    “怎么做?”
    凰羽看了一眼楚义心随即道:“臣观大皇子身材体魄与义王相当,不如由大皇子配合臣等演一出戏,由大皇子戴上面具扮作义王,与臣等一同由七公主府回归军机处,我们不承认也不否认义王受伤,但既然义王能够堂而皇之从七公主府回到军机处,那么外界舆论定然愈发混乱,真假难辨,如此既可令得怀有猜测之心的人心生疑惑,同时也能令得我等将方才所议之事行来更为顺畅。”
    闻言楚礼渊不禁多看了一眼凰羽,眼露欣赏之色道:“准奏。”
    凰羽扭头看向楚义心,楚义心随即抱拳道:“乐意至极!”
    见诸事已商定,楚礼渊问道:“诸位还有其他事吗?”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没有了!”
    “既如此,那么诸位就此去逐一落实吧。”楚礼渊言毕,三人行礼告辞,待楚义心也将行出御书房之际,楚礼渊淡淡道:“义心,你且留下。”
    楚义心闻言一愣,随即站定,待夏衍晤、凰羽离开,宫人关上御书房房门后,楚礼渊淡淡道:“坐吧。”
    “谢陛下。”楚义心转身,坐定,不喜不悲,淡然如常。
    沉寂良久,楚礼渊率先开口道:“义心,你以为,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楚义心不假思索道:“君臣!”
    “除此之外呢?”
    楚义心盯着楚礼渊,欲言又止,随后再次沉寂。
    “在你眼里,只怕是我们只是君臣之间的关系吧!”没想楚义心有所回应,楚礼渊自顾自继续道:“朕以为,为人君者,我虽然称不得是盛世明君,但为大楚帝国也算是殚精竭虑,有些许作为;为人父者,虽不出类拔萃,但也中规中矩,如果说心中最大的遗憾,恐怕是对你有失偏颇......转眼十多年了,你一定很恨我吧!”
    “恨?不过是懦夫行为,尤其是对一国之君。”
    “父子之间呢?”
    闻言楚义心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即幽幽道:“这么多年了,一个人早已经习惯了,‘父亲’这个词,在我心中早已淡漠不堪,若非今日相见,恐怕我都不知道我父亲长什么样子了!”
    此刻,自身定位“父亲”一角的楚礼渊,并未因为楚义心的出言不逊而似早上对楚玉颜一般严苛,只是淡淡道:“当年是我的不对,你是无辜的,我不应该对你如此!”
    “我已不是当年羸弱的小孩,过往这些我早已释怀。”
    “我会好好弥补你的!”觉察到楚义心的冷淡,楚礼渊转换话题道:“北疆你治理的很不错,虽未亲至,但这些年北疆的稳固,想必你付出了很多!”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是帝王陛下委以的重任,身为臣子,我自当竭力为之!”
    见始终绕不开楚义心的君臣之别,楚礼渊心中顿时有所恼怒,但想来眼前跟自己说话的是自己的长子,心中多少有些许的亏欠之意,恼怒之意也是顿时瓦解,但两人十多年未见,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却见楚义心说道:“如果陛下真要弥补我的话,我唯一的请求便是,告知我当年害死我母亲的凶手是何人!”
    “刺杀你母后的凶手!?”楚义心突然提起楚礼渊心中最大的痛楚,楚礼渊陷入呆滞,随即淡淡道:“此事不仅是你的痛,更是我的痛!但很遗憾,此事我彻查多年,却始终没有结果!”
    虽然早已知道楚礼渊对自己母亲用情极深,肯定会不顾一切彻查到底,至今未有结果定然有其缘由,但当从楚礼渊口中听来,难免心中有所失落,随即神色冰冷、眼神坚定道:“此事,我定然会查个水落石出,当年的凶手我会千刀万剐,一个不留!”
    楚义心的话令得楚礼渊瞬间失神,言语中的萧瑟令得他有着些许的寒意,这个令楚礼渊感到生疏的大皇子,让楚礼渊开始重新认识他,瞬间觉得似乎这才是他真实的长子。
    “陛下若无其他事情,臣先行告退!”
    楚礼渊未答,望着离去的楚义心,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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