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的帝都无疑是繁华喧闹的,相较之下,北域虽然经过楚义心多年经略,但跟帝都相比仍然相去甚远,难以企及。
    荆江中,一艘算不得奢华的游船缓缓前行,顶层的一间厢房内,楚义心倚着窗台已久,酒樽之内的佳酿早已如秋意般冰凉,身为武将的李狩虽然不喜欢这种静谧的气氛,虽然倍感无聊,但也无可奈何,只好一个人静静地自斟自饮,除了窗外不时传来的滔滔江水声,一切都显得极为安静。
    良久,当厢房外响起轻微的敲门声,李狩猛的起身,本想询问下楚义心的意思,见对方依旧入场,毫无所动,随即轻轻地起身去开门,果不其然,来人便是齐映月。
    “映月,你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楚义心依旧倚着窗台,毫无所动,似是自语般问道。
    齐映月似乎习惯了楚义心的这般轻描淡写,待李狩关上房门后答道:“朱大人尚未闯入义王卧室时,义王便醒来了,示意我从卧室内一处暗门离开。”
    “可曾看到是谁出手挡下了阻止了朱重?”
    朝夕相处多年,齐映月深知楚义心之意,只是很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朱重虽是一介莽夫,但其实力不可小觑,据我说知,能徒手投掷‘暗器’的能力挡下朱重的,军机处沧龙、凰影或许可行,至于其他人?或许是我们对军机处了解的不够深吧!”
    楚义心自窗台起身,背对着二人道:“你们以为,他自己能做到吗?”
    “谁?”性急的李狩看了看齐映月,齐映月盯着李狩,点了点头,确认他所猜测的准确性,随机李狩试问道:“殿下,您是说‘义王’?”
    楚义心转身说道:“或许是我多疑了!”
    “不可能,不可能!我们查了那么多关于义王的信息,他不仅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更是一个身体隐有暗疾的病患,我宁愿相信有高人暗中保护他,也不信他有这等实力!”
    “但愿吧!”楚义心兀自坐下,饮下已泛着些许凉意的清茶,感受一番入喉后的清凉后,对着齐映月和李狩道:“很多人,尤其是我那位身为二皇子的弟弟,以为倒下的义王可以任其拿捏,却不知睡梦中的猛虎更为可怕,这个朱重算是废了!义王啊义王,你是真的厉害啊!”
    听闻至此,齐映月适时道:“殿下,旁人不识义王,您可是深知他的能力,我还是那句话,对于义王,不可攀近,亦不可疏远,君子之交即可!他的深度我自愧不如,他的所作所为也难以揣测,但不管如何,他今日所为,算是折了二皇子一招,对您而言,算是起了一番助力。”
    点了点头,楚义心起身,猛地踏上方才倚靠的窗台,在疾驰的荆江之上轻踏了几步,向着岸边飞去,齐映月、李狩二人对视一眼,亦如楚义心般,瞬息之间,三人的身影已是淹没在黑夜之中。
    义王府内,午后的喧嚣早已归于宁静,对于义王府内众人而言,今日朱重的一番大闹不过是一个小插曲。
    原本见到屈心赤醒来,悉数到场的四皇子楚义文,尤其七公主楚玉颜及夏紫月、夏紫曦姐妹二人在楚义心和楚义道分别离开后想要探望一番屈心赤,但在屈心赤的示意下,被凰羽悉数婉拒,答应第二天再做探望后方才不舍离去。
    此刻卧房之中,屈心赤静静地靠着床沿,思忖着一旁站立的凰羽讲述的近几日以来所发生的事情。
    良久,静谧的卧室之外,想起了轻轻地敲门声,凰羽开门,只见凰影端着刚刚熬好的白粥缓缓而入,冷冷地道:“义王,您该吃点东西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接过凰影递过来的白粥,屈心赤对着门外道:“沧龙,你进来吧!”
    “嘿嘿嘿!”见惯了沧龙威严的外人,却难以想到在屈心赤面前还有这份憨憨的姿态,在被凰影瞪了一眼后,有点委屈道:“我这不是关心关心义王嘛,见一见心里踏实!”
    “行了,沧龙你也不用矫情了!正好我也有事吩咐你们去做!”
    闻言凰影、沧龙不禁正色地看向屈心赤。
    摇了摇头,屈心赤道:“你们不用这么严肃,暂时只是我的想法,待禀告陛下准许后,再做具体的安排和行动。”
    闻言沧龙问道:“不知是什么任务呢?”
    看向沧龙,屈心赤说道:“沿海一带素来受倭寇侵扰,疾患久已,我希望你此行能够毕其功于一役,彻底解决这一毒瘤。”
    瞬间的迟疑后,沧龙耿直问道:“义王,这两年来军部受陛下之命抗击倭寇,斩获颇丰,除了偶尔有些流寇造次外,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的战事发生,需要您如此郑重对待吗?”
    “或许如你所说,我也希望如此,但细细想来,却又暗含惊涛啊!东樱国自侵占古台岛已有数年,在未有此根据之前的数十年,未逢燕鲁之乱的大楚尚且疲于应付,这三年来反而在大楚疲弱之时,少了对沿海一带的侵扰,且其规模也较之前大大降低,虽然军部的奏章多是捷报,但我以为不过是他们的扰敌示弱之策,蓄势待发,力求对我大楚的痛击,从而在我大楚沿海一带站稳脚跟,再对我大楚步步蚕食。”
    认同的点了点头,沧龙询问道:“我如何行事?”
    似是倚着床沿太久身体显得酸涩了,眼神阻下欲搀扶的凰羽,自行调整好后继续道:“你此行的任务是组织并调整沿海一带的渔民,时间怕是不短,在培养出符合你要求的继任者之前,这支军队由你掌握!”屈心赤神色凝重地看着沧龙道:“你的直属上司是凰羽,这支军队属于帝王陛下直管,即不隶属于军部,任何人、即便皇子公主,也无权节制。”
    沧龙问道:“那(您呢)……”
    屈心赤挥手打断了沧龙,摇了摇头,似乎不想他再多问,又似乎是回答了他所想问的,一时间,沧龙心中有些许的阻塞,却又难以名状。
    屈心赤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做过多的纠缠,转向凰影道:“你的任务相比沧龙而言,即简单,却又极为复杂。”
    凰影一如既往地凌冽道:“义王吩咐便是。”
    似乎凰影这种语态更符合此刻屈心赤的心绪,于是简明扼要地说道:“西域,找到他,保护他,他若是想回大楚,带他回来,他若是不想回大楚,跟着他!”
    闻言向来清冷的凰影不禁有着难以名状的悸动,莫名烦躁,感情的事情,她或许不善于表达,但只有她自己最清楚,更多的是她不屑于去表达,只是有些触及心中最深处的柔软,令得她不禁深深望向屈心赤。
    只是一切来不及出口,便见得屈心赤已然面向内侧躺下道:“夜深了,我累了,你们也下去休息吧!”
    待凰羽、凰影、沧龙三人离去,屈心赤扭身平躺着凝望漆黑的夜,脑海中很多人影悉数闪现,冰冷的面具之下,唯有他能感受到一滴温热的液体沿着眼角轻轻滑落。
    静夜,秋意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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