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的夜里,突然间飘起了蒙蒙细雨,倚着窗沿而坐的屈心赤眉头紧皱,良久起身,唤来凰羽道:“今夜,加强警戒!”凰羽应声而去,片刻后,屋外嘈杂声起、人头攒动。
    明日便是中秋了,诸事繁多,为了养精蓄锐,楚义文今夜便是早早的睡下了,然而还未及入梦,门外响起了侍从的敲门声,楚义文问道:“何事?”
    侍从回道:“殿下,宫里来人了!”
    楚义文闻声而动,坐起身来道:“书房看茶,好生伺候,我片刻即到!”
    或许正是屈心赤所言,一番劝谏后楚义文再次燃起了深藏已久的雄心壮志,从出游还都,他仿似变了个人似的,进宫将自己的志向与母亲韩贵妃进行了深谈,帝王之家、母凭子贵,作为楚义文的母妃,韩贵妃打从心眼里为楚义文感到高兴,虽然明知此路着实艰难,但她所能做的便是义无反顾地竭尽所能予以支持,楚义文纨绔多年,她又何尝不为他的将来所担忧,然而面对自己的苦口婆心,楚义文一如既往地我行我素,渐渐地她也放弃了,然而今时今日,楚义文的骤然改变,使得她内心里也深深地为屈心赤所拜服。
    今夜烛蚀于韩贵妃寝宫拜会楚礼渊,韩贵妃虽然不知具体所谓何事,但想来必然事关重大,而且宫中心腹之人告知事关义王,韩贵妃并非愚钝之人,稍作思量后,也能猜到楚礼渊必然是给烛蚀下了旨意,针对的必然是屈心赤,而且,绝非善意!想到此处,不禁有所纠结,但感念屈心赤对楚义文的支持之意,同时出于对屈心赤的感激之情,还是派了心腹之人星夜出宫告知楚义文。
    此刻楚义文来到书房,一改往日待人接物的高傲姿态关切道:“黄公公,劳您深夜前来,义文心有愧意啊!”
    作为韩贵妃的心腹宦官,他对楚义文是很了解的,虽然楚义文向来对自己还不错,但如今日这般礼遇相待却是从未有过,除了有些许的受宠若惊之外,心中更是对楚义文的改变惊叹不已,即便是久居深宫人老成精的他,无形之中莫名有种对楚义文肃然起敬的感觉。
    黄公公毫无保留地将韩贵妃的嘱托一五一十相告于楚义文,因为不便久留,此番来意表明之后,在楚义文重赏及礼遇有加的相送之下便向宫中返去。
    韩贵妃尚且如此这般地示好于屈心赤,楚义文更不用说,原本打算亲自走一趟义王府,但思忖之后觉得有些不妥,毕竟此事关系重大,稍有不慎,可能就是个欺君罔上的罪名,况且今夜的帝都非比寻常,贸然指派下属之人夜拜屈心赤容易引起他人关注和怀疑,楚义文不禁懊恼这些年自己过于颓废,如今身边竟然没有贴心的可用之人,正独自书房中徘徊中,侍从敲门道:“殿下,七公主来了!”
    闻言楚义文不禁愕然,他当然不知今天楚玉颜白天和屈心赤在义王府发生的事情,为此楚玉颜郁闷了一整天,心情糟糕到了极点,晚上愈发心烦意乱,去宫里找韩贵妃显然不合适,思来想去,也唯有自己这个哥哥才能说说心里话了。
    “哥,我今天很不高兴,过来找你聊聊天!”
    平日里或许楚义文会烦恼这个鬼灵精怪的妹妹,但此刻却是极为高兴道:“正好,玉颜,我也有事要拜托你!”
    楚玉颜不耐烦道:“什么事?”
    楚义文将书房的门关上后道:“这件事非常重要,关系到义王,母妃方才差人出宫告诉我的!”得知此事是关于义王的,因为白天所发生事情的缘故,此时楚玉颜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表示拒绝,终究耐不住楚义文的死缠烂打,最后好说歹说之下勉强答应了下来,楚义文见此,也是舒了口气,连忙催促楚玉颜前往义王府。
    来到义王府附近的时候,楚玉颜令侍从远远地将轿子停下,好一会儿后侍女问道:“公主,您不是要去见义王吗?我们什么时候进去呢?”
    楚玉颜没有答话,她心里还是极为愤懑的,作为帝国公主,她也有自己的尊严,作为女孩子,她觉得错在屈心赤,怎么也应该是屈心赤先给自己道歉,否则自己这样过去显得自己太不矜持了,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她在气头之上,所以再次思虑一番后,她吩咐道:“起轿,回府!”
    屈心赤的军机处虽然是此次中秋狩猎安保的总负责,但因为并不执掌军队的缘故,更多的是充当智囊和指挥者的角色,楚义心的北方军虽然彪悍勇猛,但因为数量的缘故主要承担机动兵力的角色,因此主要的参与和倚仗便是落在了晋王凌炙天的军部身上了,此时此刻,军部灯火辉煌,此番大事,由不得军部不多加重视。
    入夜时分,凌炙天并未如手下的将领们紧张和忙碌,对于他而言,所谓安保不过是过家家的游戏,与战争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然而今夜对他而言,书房之中的他并未显得那么轻松自在,反而多了一份紧张和不安,因为宾位之上,来了一个陌生人!
    “晋王,言师与你亦师亦友,他极为佩服你的雄才大略,所以他对你的支持可谓是毫无保留,此番如此隐秘的计划皆对你和盘托出,可谓用心良苦!”
    凌炙天闻之,如芒在背,言师的见识和缜密的思维,当今天下,也唯有义王能与之分庭抗礼,然而当下而言,言师的一些计划和行动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他有种被言师牵着走的感觉,这种感觉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了,不得不说,或许确实是机遇,然而也极有可能是一场巨大的危机。
    来人见凌炙天皱眉不语,并未显得不耐烦,只是自顾自继续道:“晋王,言师的嘱托我方才已悉数相告,晋王若是无他转告言师的,那我便告辞了!”
    凌炙天依旧未语,望着来人消失的方向,心中忐忑,久难平复!
    若是烛蚀得知二皇子今夜的遭遇,他断然不会深夜入宫面见楚礼渊,因为此时此刻在二皇子楚义道的书房案几上,同样静静地躺着一封信,姑且不论信中的内容,封面之上“大皇子亲启”这五个字便已是令得他极为焦躁和不安,而信中的内容更是如晴天霹雳般给予了极大的震撼,良久之后,渐渐平复了心绪的楚义道神色冷峻,似乎有所决定般向外行去。
    无独有偶,因为明日便是中秋狩猎了,楚义心虽然觉得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但毕竟是身负警戒的责任,所以今夜他回到了驻扎于城外的军营中做安排和动员,一切安排妥当后准备就寝的时候,齐映月忽的在营帐外求见,相伴多年,楚义心知道必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所以忙召齐映月入账。
    “殿下,这是巡逻的将士拿到的,黑衣人逃走了!”齐映月边说边将一封书信递给楚义心。
    楚义心无心也没空理会所谓的黑衣人的事情,因为展开书信的那一刻,一如二皇子楚义道一般,此信也给与了他极大的震撼,但毕竟独自掌控北域多年,他的定力是楚义道所无法比拟的,看着信封之上的“二皇子亲启”的字样,瞬间的呆滞之后便尽阅了信中的内容。
    良久,楚义心缓缓行至营帐之外,负手而立道:“你看看!”
    齐映月接过书信,从封面到信中的内容无一落下的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道:“殿下,我以为,有诈!此人用心险恶,挑拨离间之意深浓!”
    楚义心转过身来道:“我也觉得有诈!”齐映月还想仔细思考一番,楚义心打断齐映月了的思绪,凝重道:“无论是否有诈,但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遵命!”齐映月还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忍住了,道了声早些休息后,便转身而去,他深知此信中的内容对楚义心的触动有多深,也明白楚义心即便冒着多大的风险也要一探究竟的决心。
    今夜,寻常百姓沉寂于迎接中秋的忙碌中,而帝都的权贵甚至皇帝楚礼渊,皆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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