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屈心赤被过度打扰,他醒来的消息纣妙菱并未第一时间告诉所有人,阁老检查了一番他的伤势情况后便离开了,有着木子心这个医术精湛的晚辈在这里,他极为放心,待阁老离开后,屈心赤问道:“师妹,木姑娘,我们这是在哪里?”
    纣妙菱答道:“遵州城!”
    “遵州城?”屈心赤略作思量,随即问道:“我们怎么到了这里?”
    纣妙菱言简意赅地把从她收到刘欣笙消息,而后黄奕翔不顾险阻探查岷王阁上的事情,然后在纳苏族的相助下前往大岷王峰一带寻找他,继而遇到曹灿,以及楚义征和黑白无常等人偶然相遇并最终来到遵州城的经过告诉了他,后者闻言一阵沉默,良久之后才叹道:“没想到,最后还是得麻烦大家如此兴师动众了啊!”
    “这都是我们应该的!”看了看纣妙菱,木子心狡黠道:“义王,你确实该好好感谢一个人,她为了你,可是丝毫不顾及女子的清白,赤身为你......”
    纣妙菱闻言,瞬间脸颊通红地堵住了木子心的嘴道:“你这丫头......哼!”
    “好了好了,纣姐姐,我不说了,不说了嘛!”
    纣妙菱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和屈心赤说,但她明白他毕竟方才醒来,身体还极为虚弱,还需要多加休息,三人继续说了会儿话之后,二女便不再打扰离开了。
    及至天明,众人已尽皆听闻屈心赤醒来的消息,而后便马不停蹄地前来探望,木子心见大家风风火火的阵仗,不由道:“义王还需要好好休息呢,你们大家这阵式,可不利于义王养伤啊!”
    黄奕翔再次恢复他那嬉皮笑脸的风格道:“我所木姑娘啊,你是看够了,可我们还没见着义王呢,我们就瞧一眼,瞧一眼就行!”
    “呸!”木子心白了黄奕翔一眼理直气壮道:“不行!”
    “咳咳......”房间内的屈心赤闻言颇为无奈道:“木姑娘,就让大家进来吧!”
    见木子心依然站在门口寸步不让,黄奕翔不由得指了指门道:“木姑娘,您老人家,要不......行个方便?”
    “哼!”木子心冷哼一声,还是乖乖地开启了房门,但仍旧不忘警告道:“黄大哥,我可是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打扰了义王养伤,你可别怪我给你的饭菜下手脚!”
    黄奕翔闻言不由一阵恶寒,随即道:“知道了,知道了,我懂!”随即请楚义征等人率先入内后,给木子心留下一个鬼脸,不及后者脚尖踹过来,猛的一个激灵便随着众人进入了房内。
    自从一早上得知屈心赤醒来后,楚义征便十分激动地想要立刻见到他,但当真正见到他的时候,楚义征不由得一时语塞,屈心赤刚欲打趣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之时,楚义征却是拱手道:“义征,见过大哥!”
    屈心赤不由一愣,随即看了看纣妙菱,见后者平静地点了点头,屈心赤神情复杂道:“你们,都知道了啊!”
    而后曹灿、黄奕翔、刘欣笙、黑无常、白无常、古擒等人随即跪地施礼道:“拜见太子殿下!”
    “大家,都起来吧!”屈心赤看向楚义征,想要说些什么,却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倒是楚义征却是一脸喜色地打破他的尴尬道:“从前我就一直在想,若是大楚帝国将来的皇帝是你,该多好啊,没想到,上天终不负我,你果然是我大哥,哈哈哈!”
    不管楚义征内心是怎么想的,但此刻他的这般坦然,倒是令得屈心赤内心的彷徨得到了舒缓,随即感慨道:“世事难料,这其中的曲折,着实是让人捉摸不透啊!”
    从亦师亦友的关系到同父异母的亲兄弟,楚义征虽有许多话想要和屈心赤说,但也知道此时并不适宜,只能是之后再寻机详谈,随即看着身后的众人向屈心赤道:“大哥,黄奕翔、刘欣笙、黑无常、白无常他们都是你的老相识,不用我介绍了,这位是摄政王义子曹灿,人送外号判官笔,想必你不陌生吧!”
    “曹灿,拜见太子殿下!”
    抬手示意曹灿起身,屈心赤道:“想当初虽与舅父同处屋檐下,但他老人家性子孤僻,所以交往的并不深,我知舅父有三位义子,黑白无常我是了解的,但另一位,我却只知道人称判官笔,而且暗中还帮军机处完成了不少棘手的任务,却始终是未能有机会见到真人,说起来,我还要称呼你一声兄长!”
    曹灿闻言忙拱手道:“太子殿下,末将,不敢!”
    屈心赤摇了摇头道:“其实,从昨日师妹向我提及你的时候,我便明白了舅父的良苦用心!”
    曹灿原本是不想在屈心赤面前提及向周伯言复仇一事的,但屈心赤此刻既然主动提起,他不由得发誓道:“殿下,义父将我隐于暗处,正是为了暗查此事,如今既已知道仇人的身份,身为义父的义子,我自当责无旁贷,请殿下放心,我曹灿此生,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黑白无常见状,随即齐声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看着手臂上依旧裹着绷带的白无常,屈心赤道:“这个仇是绝对要报的,但是,我不希望你们大家再有任何的损伤!”
    黑白无常闻言不由心中一暖,随即道:“是!”
    “大哥,这位,便是我在禁军中的副统领古擒了!”
    “末将古擒,见过太子殿下!”
    “古将军免礼,我虽然与你相交不多,但也对你生平有所了解,你是一个刚正不阿、有胆识、有气魄的将才,义征是一个好统帅,好好跟着他,他定然也不会有负于你的!”
    古擒不由激动地看了楚义征一眼随即道:“太子殿下放心,末将定当誓死追随三皇子殿下!”
    “嘿嘿嘿!”刚才众人与屈心赤相谈的气氛有些严肃,黄奕翔多少感到有些不自在,此刻人介绍完了,黄奕翔不由道:“额......”然刚一开口,黄奕翔不由得挠了挠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屈心赤见状,不由好笑道:“怎么着,才多久没见,你黄奕翔是转性了吗?”
    “那个啥,您看您身份本来就多,大楚帝国的义王,心语阁的阁主,还是钦儿小姐口中的心赤哥哥,现在又是咱大楚帝国的太子殿下,我这不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了不是!”
    “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吧!”
    “额......要不现在暂时称主公吧!”见屈心赤没异议,黄奕翔随即接着方才的话道:“主公啊,我那晚偷偷潜到了岷王阁,那阁中躺着两具尸体来着,看情形就知道岷王阁之战极其惨烈,您知道我好奇心一直很重的,我就想知道那天岷王阁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胸口被洞穿的大汉明显是那个断臂老者所为,我就很奇怪,他们怎么还窝里斗了呢?”
    听闻黄奕翔提及断臂老者,屈心赤脸上不由得被一层悲伤的情绪所笼罩,被子中的身体也不禁激动的有些颤抖起来,刘欣笙见状,不由得狠狠瞪了黄奕翔一眼,后者识相地捂住了嘴,心里也不禁自责着自己嘴干嘛一直这么臭,好一会儿之后,屈心赤才道:“阁老,朱老您应该认识吧!”
    阁老愣了一下,随即道:“你说的朱老,是他吗?”
    “嗯!”视线从阁老转到黄奕翔身上后,屈心赤郑重地回复黄奕翔道:“那位断臂老者,便是隐居岷王阁多年的朱老,正是有了他老人家的争取,我才有了击杀周伯言的机会;也是他老人家的谆谆教诲,才动摇了我明知不可为却还不顾一切誓杀周伯言的决心;最后还是他老人家的拼死一搏,才为我争取了一丝的逃生之机......”
    听完屈心赤讲述那一日岷王阁一战的整个过程,众人无不为屈心赤所处的险境捏了一把汗,同时也为朱老的舍身忘我钦佩不已,尤其是曹灿、黑白无常三人,身为烛蚀的义子义女,更是对周伯言有着切齿的深仇,随即众人异口同声道:“太子殿下,我等在此立誓,此生绝不会再让您身处如此险境!”
    ......
    众人又聊了一些关于屈心赤伤势以及注意休息的话题,但对于屈心赤经脉断了的事情,大家都默契的没有提及,同样的,作为当事人的屈心赤,也早已察觉到了自身经脉的问题,为了避免大家为此而难过,他也并未提及,双方就这般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待众人离去,房间内只剩下楚义征的时候,他迟疑一番后还是说道:“大哥,我知道你此时应该专心养伤,不过,有些事情,实在是太过于迫切,我不得不如实相告于你!”
    点了点头,屈心赤道:“从昨夜师妹告诉我你也在遵州城之后,我便已然猜到了,周伯言这个人虽然可恨,但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个足智多谋的人,而且,他行事阴险,常常出人意表,你或许还不知道,父皇之所以会中毒,实际上也是出自他之手!”
    “什么?!”听完屈心赤讲述了事情的真相后,楚义征咬牙切齿道:“周伯言,他,真该死!”
    “眼下他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再联想到舅父和凰羽这两年多以来代替父皇把持朝政的事情,而且还将你统领的禁军调离出了帝都和郢都城,我想,他这个时候,定然会篡使楚义道向父皇逼宫,从而谋取皇位了吧,此时,父皇、舅父还有凰羽,定然是身处龙潭虎穴之中!”
    楚义征闻言,不由地就这般愣在了那里,从屈心赤的话中,他听出了一些异样!以致于他此刻想要与屈心赤谈论的关于如何回帝都、如何帮他坐上大楚帝国皇位之事的想法,在他这一愣的瞬间也荡然无存,神色也有些恍惚道:“大哥,眼下之际,你还是先以养伤为重,我......我就先不打扰你休息了!”说罢不待屈心赤回复便转身离去。
    屈心赤也不明白楚义征为何有这般瞬间的变化,只道是对方确实是太过于在意自己的身体状态了也并未深究,直到阁老和纣妙菱的到来,他才问道:“师妹,方才义征怎么了?”
    “哎!”纣妙菱和阁老对视一眼,双双不禁叹了叹气,他们原本是打算将楚礼渊驾崩的事情告诉他的,但方才楚义征留在此处,他们也不好让其离开,但楚义征前番匆匆出门之时看向他们的异样眼神,也顿时让他们明白了一切,楚义征不知如何将楚礼渊的事情告诉他,所以,这个难题,最终还是回到了他们身上!
    “师兄,有些事情,我们确实是隐瞒了你,但是,我知道你也一定明白我们大家的良苦用心!”
    屈心赤闻言,顿时明白了一切,一阵极度的悲伤瞬间出现在了脸庞之上,热泪也渐渐如泉水般喷涌而出,整个身躯也陷入一阵极度悲伤的抽搐中,及至后来,一股浓浓的鲜血从嘴角涌出,纣妙菱连忙上前要替他擦拭,屈心赤一脸苍白地摇了摇头阻止她确认道:“父皇,驾崩了?!”
    “哎!”阁老再次深深叹了口气道:“心赤,你是什么时候猜到的?”
    屈心赤双目空洞等望着屋顶道:“从和您一起离开皇宫的时候,我就有所察觉......”
    看着屈心赤呆滞的神情,阁老不由得心疼道:“以你的聪明才智,其实我早该想到了,只是,你一直隐疾缠身,这两年多来历经磨难,不得片刻安宁,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你真相!”
    “阁老,父皇他,到底什么时候走的?”
    “就在我们离开皇宫不久之后!”
    “哦......”
    屈心赤就这般陷入沉默,纣妙菱和阁老也不知如何来宽慰他,或者说,智慧如屈心赤,他们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他,良久之后,屈心赤突然道:“阁老,我这隐疾,是不是已经无可救药了?”
    “有时候我总在想,老天爷为何要生的你如此聪慧,让你遭受如此沉重的苦难......”
    “呵呵!”屈心赤凄然一笑道:“我身体的情况,我极为了解,事到如今,您也没有什么需要继续隐瞒我了!”
    看着屈心赤虚弱的样子,阁老心中踌躇不定,以屈心赤现在的身体状况,唯有借助阴阳潭或许能短暂压制隐疾,但让他就这般回古台岛,无疑更多的是出自他和纣妙菱的私心,因为,这意味着他不仅将辜负楚义征等人的一片赤胆忠心,同时将错失继承大楚帝国皇位的机会,而且,远在帝都的烛蚀、凰羽等人,也将深陷极度危险的境地之中......往后余生,他该怎么看待他和纣妙菱呢?
    “师兄,无论你作何选择,我和阁老,始终都会支持你的!”
    屈心赤扭头看向纣妙菱,给了后者一个极尽温柔的微笑:“师妹,师傅一生的梦想,便是让纣氏一脉重回强汉一族的巅峰,虽然他老人家最终释怀了,但是身为弟子的我,却不曾忘记啊!”
    屈心赤这番话,无疑是道明了他的选择,此次他不会为了自己而辜负所有人的梦想!而他的言外之意,便是若他登上了大楚帝国的皇位,他将敕封纣妙菱为大楚帝国的皇后,以了却纣商的心愿,那怕只是,昙花一现!
    然而,此时此刻的纣妙菱听来,没有欣喜,尽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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