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楚义道率领着皇室贵胄、文臣武将等人浩浩荡荡抵达荆江之畔时,已是临近午时时分,或许是因为浓雾的关系,今日的帝都仿佛笼罩在一片浓浓的阴霾之中,原本一早便开始参加登基仪式而渐生疲态的众人,在这隆冬之际凛冽刺骨的江风吹动下,虽然精神上有了几分提振,但却不免多了一丝饥寒交迫之感,但与之相反的是,作为主角的楚义道却是心潮澎湃、精神抖擞,因为,他距离梦寐以求的帝位,又近了一步!
    “殿下,吉时已到,可以开始祭拜荆江的仪式了!”
    点了点头,楚义道淡淡道:“谢公公!那就开始吧!”
    “是!”
    还未及楚义道起身,身后却是传来一阵疾呼:“陛下,稍等!”
    楚义道面露不悦之色道:“晋王,什么事?”
    凌炙天上前附耳道:“陛下,张辅勋派人来报,大皇子的北域七军,已经乘沧龙的水师战船渡江而来了!”
    “来了多少人?”
    “这个......今日荆江之上大雾漫天,虽然现在消散了一些,但是能见度有限,所以,具体的战船数量和人数我们暂时也不太清楚!”
    楚义道不由愠怒道:“那就赶紧去查清楚!”
    “是!”看着依旧自顾自随着谢公公往江畔而去的楚义道,凌炙天不由皱眉道:“殿下,眼下还不知军情到底如何,为了您安全着想,您是否......”
    “不必了,荆江之上不是有张辅勋的第一道水师防线吗?只要这一道防线在,江岸边的安全便无需担心,眼下,登基仪式才是最重要的!你立刻着人查清楚他们的情况!”
    “是!”
    当楚义道一脸肃穆地向着祭拜荆江的高台一步一步缓缓前进的时候,不远处的荆江水面上,渐渐出现数艘战船的身影,身后的人群见状,不禁开始一阵窃窃私语。
    “你们看,那是什么?”
    “似乎,是战船!”
    “难道......”
    “这......”
    “大皇子,果然没有令我失望啊!”
    ......
    对于楚义心的此举,皇亲贵胄、文臣武将们或有猜测,或有得到消息,但不管如何,此时此刻,一股莫名的危机渐渐伴随着刺骨的寒风笼罩在了无数人心头!
    “呜......”
    随着一阵浑厚的号角之声响彻整个天空,楚义道不禁停下了脚步,抬首望向荆江上已然清晰可见的船只,虽然心中早已准备好面对这一幕的出现,但当这一切成为眼前的现实时,楚义道心中仍旧不免感到一阵恼怒,不禁喃喃自语道:“大哥,让我看看吧,你如何从我手中夺走这已经到手的皇位吧!”
    楚义道扭头望向祭台之下不远处的凌炙天,后者心领神会,随即重重地向张辅勋点了点头,在后者的示意下,掌旗兵随即挥动起手中的令旗,水师依令而动,伴随着浑厚的战鼓之声,张辅勋率领着挥下水师战船随即向楚义心的战船迎面驶去!
    楚义心看着缓缓而至的张辅勋水师,一股滔天战意猛然自心头升腾而起,感受着身旁被凌冽寒风吹动的有些发抖而情不自禁缓缓向自己靠拢的夏紫月,一股柔情又渐渐代替了这股战意,随即柔声道:“紫月,这里危险,我即刻安排船只,你和紫曦先回大帐中去吧!”
    想起夏衍晤的那番叮嘱——“紫月,若想恢复我夏氏一族先祖的荣光,你必须成为这大楚帝国的皇后,而想要成为大皇子的皇后,你必须要赢得北域七军将士们的心,所以,哪怕是此次必须面对的生死之险,你也切不可退缩,一定要陪伴在大皇子的左右!”夏紫月捋了捋额头纷乱的青丝,随即道:“殿下,在这里确实是危险,但有你在,我毫无惧意!”
    楚义心闻言,不由怜惜地替她紧了紧衣袍,再次叮嘱道:“我知你并不想我冒此风险,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地活着,因为,我还要迎娶你成为我的皇后呢?”
    夏紫月一阵羞赧,随即不由看向身旁一直冷着脸的夏紫曦道:“紫曦,你不必陪着我,赶紧回去大帐吧!”
    夏紫曦淡淡道:“我既然应承下来了左相所托,定然会拼死保你周全!”
    听着耳边那距离感十足的称谓,夏紫月心中不由一阵叹息,曾几何时,她们是无忧无虑、情投意合的好姐妹,然而,因为她,同时,也因为他,如今两人的关系已是渐生嫌隙,仿若路人!
    说话间,两军战船的距离相距已不足百米,北域七军虽然对这摇晃的战船显得极为不适,但依然是尽可能地维持着齐整的军阵,与张辅勋的水师针锋相对!
    对于水师的作战,身为水师统帅的张辅勋自然是深谙其道,是以北域七军看似军阵严密,但他却并未放在眼里,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严令将士们严阵以待,同时,他将视线投向了位于楚义心一众战船的两侧,因为这两侧,便是沧龙所率领的水师,看这情形,沧龙明显是投靠了楚义心,他的水师,目的无疑便是为楚义心的北域七军渡江保驾护航!
    “诸位,我们首要的任务是阻止大皇子的北域七军登陆,所以,你们务必明白我们的首要任务!”
    “张将军,可是,沧龙将军的水师呢?我们水师战船不及他们,而且......而且战力上也强不了他们多少,若是他们趁机向我们发难,我们该当如何?”
    大楚帝国虽然河网密布,水师也曾盛极一时,但毕竟陆地疆域辽阔,且多年的战乱和纷争皆以马步军为主,因此对水师的建设也日益怠慢,战船和战力亦是大不如前,但即便如此,也并非沧龙水师战船数量所能及,只是前番楚义征率领禁军前往重川,不仅从数量上调用了不少战船,质量上也是将状态最好的战船挑了个干净,是以眼下张辅勋的水师无论从战船数量、水师战力以及士气上都已不及不久前滨海之战中大胜东樱国的沧龙水师,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此前听闻沧龙率水师赶来帝都的时候,他并非不想趁着沧龙劳师远征的疲惫之际一战而胜之,除了因为时局的不允许,也是因为没有绝对的把握!
    面对部下的这个疑问,他虽然心中无奈,但还是坚定道:“沧龙若是敢与我等一战,之前他恐怕就早已动手了,此刻,只要我们不率先动手,他定然是依旧按兵不动,所以,你们务必约束好手下将士,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动手!”
    “可是,张将军......”
    对于手下将士们的疑虑,张辅勋当然了解,此前沧龙不动手,无非是势单力孤,且出师无名,但眼前的这一幕,无疑是表明他已然投靠了大皇子,而大皇子的目的,再傻之人也看的出来,今时不同往日,沧龙水师,随时都有可能向他们动手,心念及此,他不由有些中气不足道:“令左右两翼的战船盯住沧龙水师,余者务必要挡住大皇子战船,北域七军并不擅长水战,只要牵制久了,这荆江的浪涛便能令他们丧失战力!若遭受袭击,尔等务必率军全力抵抗,没有我的命令,决不允许后撤,否则,军法从事!”
    “是!”
    安抚好手下将士,张辅勋远远地看着楚义心所在的战船高声道:“末将张辅勋,恭迎大皇子殿下!”
    “呵呵!”楚义心冷笑一声,随即道:“你不配迎接我,让楚义道亲自来!”
    “殿下,此刻是二皇子殿下登基的吉时,殿下既是来道贺,还请随我登岸观礼!”
    向来不喜这虚与委蛇场面的孙兴不由怒喝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没听见大皇子殿下的话吗?让二皇子前来相见!”
    张辅勋虽然心中恼怒,但还是强忍住怒火道:“殿下......”
    摆了摆手,楚义心不耐道:“若是楚义道害怕见我,那我就亲自率军前去见他!”随即拔出佩剑道:“孙兴!”
    张辅勋见状,不由得有些慌乱道:“殿......殿下,请殿下稍后,我即刻派人去向二皇子殿下禀报!”
    面对楚义心的咄咄逼人,张辅勋虽然怒火中烧,但身份有别,他也无可奈何,毕竟,若是楚义心当真率军就此抵近己方,战,他不敢开这个先例,毕竟这可能成为引起大楚帝国内战的导火索,他是无论如何不敢就此被钉在大楚帝国耻辱柱上的;退,他更是无法向凌炙天和楚义道交代,难免会被他们秋后算账!此时此刻,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尽量稳住楚义心,等候楚义道和凌炙天的下一步命令。
    当凌炙天缓缓行至祭台一侧的时候,楚义道远望着张辅勋水师目不斜视道:“他要见我,是吗?”
    “是的!大皇子说,若是陛下不去相见,他便率军前来见您,张辅勋担心他强行相阻不利于您,所以眼下暂时先稳住了大皇子,等待您下一步命令!”
    “晋王,你的意思呢?”
    凌炙天闻言,不由一愣,随即道:“一切听凭陛下吩咐!”
    “晋王,你变得优柔寡断了!”
    看着依旧目不斜视盯着远方的楚义道,凌炙天忙道:“回陛下,我意......”未及凌炙天说完,忽然有军士急报道:“陛......陛下,帝都城内,突然......突然出现了一股叛军!”
    楚义道回首,看了一眼一脸惊诧呆滞的凌炙天,神色冷冽道:“为首的是何人?”
    军士被楚义道看得冷汗直冒道:“回......回陛下,有传言说是吴将军,还有王将军,还有仇将军,还有......”
    “够了!”此时此刻,楚义道已然明白了楚义心混淆视听的用心,随即向凌炙天道:“晋王,你速速派人前去平息叛乱!”
    “是!”
    “来人!”
    “陛下!”
    “准备数艘船只!”
    一旁的凌炙天不由道:“陛下,您这是......”
    “他要见我,我自然是不能在群臣面前示弱于他!”
    “可是,这登基仪式尚未......”
    “他都将火烧到我眉头了,仪式还如何进行的下去,你先安排人去平定叛乱,然后随我一同前去见他!”
    “是!”
    “顺便,将一众皇亲贵胄和文武大臣一并邀上船只,还有烛蚀!”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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