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摔倒在地,半天挣扎不起来,躺在那儿哎哟的叫喊。
    这还是高惟明手上留力,不然,他不摔得脑浆迸裂也是胸折腿残。
    一旁的王大郎坐不住了,他打量着高惟明,一改认为他文弱如娘们儿的看法,李三虽没他壮硕,可也是个精壮汉子,竟然被这个以为能随意欺负的小白脸两次轻轻巧巧的就打发了,第一次还可说是李三不小心,第二次他可是憋足了劲的。
    “别嚎丧了,没用的东西!”
    被李三的哀嚎搞得心烦意乱,王大大吼了一声,他也不坐着了,缓缓站起身来,盯着高惟明。
    这个自命清高的小白脸自走进这间牢房,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作为狱中一霸,他颐指气使惯了,也被奉承孝敬惯了,这如何能受得,不把这小白脸拾掇掉,他在这牢房里还有何威信可言?
    他慢慢朝高惟明逼了过去,耸动双肩,蓄满力量的双臂微微张开。
    高惟明凝神看着他走来,高惟明本就身材高,但这王大足足还比他高出大半个头,一身横肉壮硕得如座山,这王大郎肯定是有着一身蛮力。
    对付这种莽汉,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和他硬碰硬,利用空间的长度和宽度闪转腾挪游斗,可眼下这牢房里空间逼仄,进退躲闪施展不了,要是被这一身蛮力的家伙近身抱住,很难挣脱得掉。
    王大郎四肢发达,头脑可不笨,知道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他目瞪如铃,慢慢的欺近过来,两臂稍微张开,尽量压逼住高惟明的闪躲空间。
    高惟明将长袍挽在腰间,如山峙渊停立在那里,左脚立桩,右脚在地上轻划,摆出随时出腿攻击的架势,迫使王大不敢肆意欺近。
    王大郎距高惟明五六步的距离停住,这是个能一个虎扑就能撞倒高惟明并迅速压制住他使其不能动弹,同时又能躲开不让高惟明出腿攻击到他的安全距离。
    李三这时也停住了哀嚎,屏声静气的看着对峙的两人。
    瘦猴也看着站在屋中间的两人,一双鼠目骨碌碌乱转,目光落到自己脚上,忽然心念一动。
    他蓦地大喊道:“大郎我来助你!”
    手一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朝高惟明面门砸来。
    王大郎闻声而动,张开双臂如座山般向高惟明猛扑来。
    高惟明左右都不好躲闪,后退仍在王大郎的一扑范围内,还有瘦猴扔过来暗算他的不知是什么黑乎乎的东西。
    高惟明突地向下一蹲,同时双手一举,刚好托住王大郎的双臂,往上一托,露出王大郎的腋下空当,头一低,转到了他的背后,躲过了王大郎的这一扑。
    王大郎一招扑空,返身就追。
    高惟明脚步不停,转身冲至墙边,纵身跃起,身子一仰,双脚在墙上急蹬两步踩出两步,借力使了个鹞子翻身,腾空跃过王大郎落在他的身后,王大郎眼前瞬间没了高惟明的身影,顿知不妙,想要返身再扑,高惟明哪还容他,已一脚踹在他后腰上。
    王大郎哪还收势得住,扑撞在墙上,虽然他双臂及时撑在墙上,可头还是跟着砰的一声撞在墙上,被他庞大的身躯一撞,牢房房梁都颤了几颤。
    王大郎被撞得七荤八素,眼前金星直冒又阵阵发黑,肚子里也是翻江倒海的。
    高惟明可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一把揪住他脖领子想拖过来,这家伙太沉一下没拖动,第二下用力才拖动过来,脚下一绊将其摔倒在地,用膝盖牢牢跪压住,撩起他的衣襟用力蒙住他的头脸,挥起拳头就是乒乒乓乓一顿胖揍,打了十几二十来拳方住手。
    然后盯着他喝道:“还敢不敢再寻我滋事?”
    王大郎现在挣扎的劲都没了,就如条死鱼躺在地上,嘴里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只能用拼命摇头表示不敢了。
    他没打王大的头脸,免得让狱卒和牢头发现不利于以后的堂审。
    墙上那一撞,王大额头上已起了老大的一个包,好似大头上长了个小头。
    高惟明松开蒙住他头脸的衣襟,又喝到:“以后少来惹我,不然就不会如此轻松放过你!”
    “郎君……放心,小的……再不敢生事,定好好侍奉你。”
    高惟明见他目光闪烁,隐有怨恨之意,知道他是口不应心,只求一时服软盼自己快快放了他。”
    可明知此人包藏祸心却也只能就此罢手,总不能打杀了他。
    他起身又踢了他一脚,道:“倒不要你们侍奉,你们离我远一点就行。”
    他扫了李三和瘦猴一眼,那两人哪敢和他目光相触,都慌忙低下头。瘦猴光着脚,也不敢去拾刚才扔的鞋子。
    高惟明回到自己的位置,打开食盒蹲下继续吃起来。
    他在那吃,那三人不敢再看他。瘦猴费老大劲才把王大拖回他的草席,李三还没恢复帮不上忙。
    一天没吃东西,高惟明的胃口大好,把送来的三菜一汤一扫而光,碟碗都收回食盒放在一旁,等明天高叔来拿。
    他把高叔送来的草席摊开铺好,瘦猴谄笑着过来想要帮他铺,被他阻止。
    除了草席还有枕头和床薄衾,天已经热了,其实也是不大用得着,他索性就垫在枕头下当个靠背。
    拾掇完,他就半靠半卧的躺在草席上假寐起来。
    想起高叔说李家说要退婚的事,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俏丽的小娘或是小女孩的身影。
    他纠结不知到底称小娘还是女孩合适,除了这个,脑海里还有好多奇奇怪怪的词让他感觉新鲜又拗口
    按他本来的习惯应叫小娘,可今早这突然出现的记忆又让他认为叫小女孩也合适。他现在就像是有两段不同的人生挤进了一个躯壳里,还没工夫来好好融合它们。
    想想,还是按当下大宋的称呼吧。这个小娘他熟悉又陌生,说熟悉是因为十岁以前,他俩还时常能在一起玩耍,说陌生是随着年龄一年年大了,就很少相见了。
    大人的说法是男女间要避嫌,虽然从小就被提醒和叮嘱,她将来会是他的娘子,但未婚之前也是不能常见面的。
    他记得过了十三岁后就没再见过她,这些年,即便他出于礼节去李家拜访问候,也没再见上一面。
    对李凝安这李家小娘,印象中小时候在一起玩时就觉得此女聪慧精明,有时还有一些强势或是泼辣劲。大些后偶尔见到时能察觉到心思有些重,不像一般闺中小娘安分。这么些年没见了不知变成啥样了,以她幼时那副美人胚子的模样应该是更出落得美貌动人了。
    对于这门亲事,他没什么过多的想法,祖爷定下的婚事,他是抱着水到渠成到了恰当时候迎娶进门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切顺理成章来办就是。
    现在李家要退婚不知是说说还是当真的,这些年被冷淡对待,他也没什么热忱,也就是为家中长辈兑现一个誓约罢了。
    高惟明发现,自早上一觉醒来多了份记忆后,他看待事更冷静和成熟,心思也活络、灵巧许多。
    要是这之前,如果听到李家说要退婚,他应该会有些着急和愤恨,不会如现在这般淡定,也会被莫名其妙惹上身的命案弄得六神无主,哪还能想到缠着张班头找可疑证据先让案情存疑,避免一上堂就被一言定罪成铁案,为堂审的辨驳留着余地。
    想到命案,他沉思起来,是谁要加害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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