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惟明指着前面那群宾客道:“府尊,这些人将如何处置?”
    “他们带回去佐证下鬼樊楼作恶的证供就会放了,他们又没有做犯案的事。”
    “他们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劫掳女子的恶行,但明知这些女子都是鬼樊楼劫掳的良家女子,却依然来此寻欢,没有他们的买卖也就没有对这些女子造成的伤害。而且,他们在寻欢的过程中不乏对女子施以暴虐伤残行为,确切来说,他们这也是算犯有奸淫罪的。如果就此放了,对这些受害的女子也不公啊!”
    “这个......”
    听高惟明这般说,徐处仁一时无言以对,虽觉得他说得在理,但真要将这些人就此治罪,细究起来,这涉及面可不小,影响也广远得多。
    “徐公,怀远说的倒是不差,严格来说,他们和鬼樊楼就是同伙,但真要追究他们犯了罪责,也不容易定罪,要费不少周章,不如对他们作些惩罚。刚高老弟担心这些女子若被家中亲人嫌弃生存无所依凭,官家那边能批复的安抚金能有多少是未知的,不如罚他们些银钱赔偿给这些女子,如何?”
    向靖在旁道。
    “这个可以,确实不能让这些人做了恶事一点事没有的逍遥于法外,罚些银钱是正确的。
    徐处仁道。
    高惟明也知道这算是个不错的结果,也表示同意。
    走到前面树林,留下看守坐骑的兵丁见众人都回来了,解开马缰绳,各自取回自己的坐骑。
    进了内城,高惟明和向靖几人就向徐处仁道别,他们就不再随开封府的人去府衙了,犯人该收押的收押,该询供词的询供词,已没有他们的事,他们去也没多大用处。
    向靖让护卫他的王府侍卫先回府,他则随着高惟明、石胜青、林冲骑着马一道走。
    “怀远,你说要投军是敷衍徐处仁的吧?”
    向靖问道。
    高惟明正色道:“是我真的想法,我是觉得再这么游荡下去真无聊,想做些事。”
    “去军营你会更无聊的,有点奔头的也就是西军,但也如徐处仁说的,外来者在西军是很受排挤的,将阀山头很厉害的,不少京城的勋贵子弟调去都扎不下根,根本没人理,直接架空。真要北伐也是调西军去,好事也自会轮到他们西军的心腹身上。”
    “你不如就去开封府,徐处仁也欣赏你,自会放开手让你喜欢的事,有他照应着,也不会有谁敢与你为难,时常我们还能聚聚,逍遥自在,何苦要去军营厮混!”
    向靖劝道。
    哎,过不了两年就要亡国了,何谈什么逍遥自在,去军营就是想掌握自己能控制的兵力,危难之时才能有所作为,再不未雨绸缪,已来不及了。
    心中如此想,嘴上却是不敢说,只道:
    “北伐暂时还成不了行,估计不久南方会有战事。”
    “南方会有战事?”
    高惟明这话把向靖和石胜青都弄糊涂了,连林冲都侧目望着他。
    “江南一带好好的,安宁的很,怎会有什么战事?
    向靖问道。
    “兄长不关注江南的事吗?官家修艮岳搞的花石纲愈搞愈烈,朱勔阳奉阴违横征暴敛压榨当地百姓,已残害得江浙许多地区民不聊生,激起了很大的民怨,当他们无法再忍下去时,试想,各地还会有安宁日吗?据我猜测,这苗头已越来越不好了,他们聚众反抗的日子不会太远!”
    “怀远,这事你只可在我们几人间说说,切勿向旁人说起,若传将出去,会惹出不小的麻烦的。”
    向靖谨慎的左右看看,提醒道。
    “这是自然,和旁人我也说不着。和你们说说也是稍带给你们提个醒,你们各自家里有人近来要去江南的需要多加小心,能不去就不要去,防备万一。”
    现在已是八月下旬,方腊起来造反就在这几个月,虽然正式起事好像还有三个月的样子,但其实在起事前江南一些地区已经有小规模的反抗官府的事的了,只不过消息一直被王黻和蔡京他们压着,没报给赵佶知晓。
    昨夜和林冲一起进险地历生死,两人的关系升温不少,少了初交不深的生疏,更亲近了些。
    高惟明觉得有些话可以适时的提醒一下,委婉的问起他和陆谦的关系。
    林冲也不隐瞒,实说自从他帮这老乡兼贤弟的在东京城落了脚又进了太尉府后,与他的关系反倒疏淡了不少,能见面的机会也少了。
    “那时在你府上见过他一面,见其目光闪烁不定,似心不诚则目不正,相国寺才和高衙内有纠葛,陆谦就一反常态的巴巴上门而来,教头还是应多留点心,高衙内其欲不灭,算计你的心便不死。”
    林冲起初是把高惟明当做救了自家娘子的恩人对待,更多的是感激。接触几次后,发现他有世家子弟的贵气没有纨绔子弟的倨傲和自命不凡夸夸其谈,为人温润磊落,行事机智缜密,杀伐果决却又有悲天悯人之心,是身有大智慧的人,且一身本领却内敛低调,他此时只有敬重、欣赏和衷心的佩服。
    见高惟明如此提醒,他也是惧然一省,便道:“公子提醒的是,林冲会铭记在心。”
    按向靖的意,想寻个酒家大家一起饮酒,林冲由于彻夜未归,现在又过去了半天,甚是挂念家中娘子,想回去看看。高惟明也是有事要办,家中的韩小娘了得赶紧送回韩府,再留下去可就是事了,还有那个钱三也得押送给开封府。石胜青累了一夜也无甚精神。
    见几人都无心于此,向靖只得作罢,定好择日再约。
    回到府上,高叔见高惟明身上甚是狼狈,衣衫不仅破了,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也不和他一夜未归去做什么了,担忧道:
    “阿郎,你这是怎么了,是和谁起冲突了吗?”
    高惟明笑道:“不碍事,帮开封府破了件大案,案犯有些凶悍,都已抓捕归案了,没事了。”
    高叔大声叫翠云和红袖来伺候他洗漱换衣。
    翠云和红袖从屋里出来见到高惟明又是一番大惊小怪。
    高惟明只得又耐心安抚几句,便问道:“韩小娘子现在如何,在府里待得可还好?”
    翠云道:“气色上好了不少,也没见哭了,就是不怎么说话,奴婢和红袖想引她说说话,她都兴致缺缺的,站着坐着就是发呆出神。”
    “她现在在哪里?”
    “早上在你书房坐了会,翻了翻书房里的书,现在在后面花园里。”
    “我这就去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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