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啦!”
    从人群外涌进一行人,他们身着开封府的袍服,腰间挂着的锁链叮当作响,是开封府的衙差到了。当先一个,高惟明认得,是拘他入过大牢的张班头。
    张班头见到高惟明在此,也是一愣,现在人家是有官职在身,而自己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吏。
    他一揖道:“见过敦武郎!”
    “张班头,这几个是刚才骚扰民女的歹人,意图谋不轨,被我打倒,你们押送他们回开封府,审审他们身上还有没有犯其它的案子。”
    张班头瞟了眼那几个正要挣扎起来的泼皮,一挥手,有几个衙役就拥上去将其用锁链一一锁拿住。最先被高惟明踹倒的人刚才是昏了过去,这时也醒了过来,也被锁拿住,
    “敦武郎,不知被骚扰的民女可还在,也需要要录下口供,以证其罪。”
    高惟明看了他一眼,道:“在场的众人都可作证,你问问就知,受害的女子不便出面录证词,张班头可酌情处理。”
    张班头见高惟明如此说,见他身后站着两个不俗的小娘子,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也就不再问此事。
    开玩笑,让两个帝姬去提供证词,这不闹出大宋有史以来最大的笑话,说帝姬偷偷出宫逛夜市,还被几个泼皮给骚扰了,这如何收得了场,谁也担不起这个责。
    高惟明指了指身后的死尸,“张班头,那具死尸是被人从背后捅杀的,他的死刚才还一度引起了夜市巨大恐慌,导致五人被踩踏身亡,我刚才查看了一遍,没从死者身上查到什么线索来,你们开封府查查这人是什么来历,等他的亲属来报官寻人时或许从他身份来历上能查些出问题来。我问了摊主,他的摊前没人发生过争执和纠纷,这人却突然死在他摊前,不像是凶手临时起意所为,可能是有所预谋,然后在夜市上瞅准了时机下的手,趁夜市人多既隐藏了行迹又便于得手后逃离。”
    张班头点头称是,忙领着仵作过去验查死尸。
    见也没什么其他事,高惟明转身对福金帝姬和柔福帝姬道:“两位殿下,时辰不早了,该回宫了吧,今晚这个经历你们也该尽兴了吧!”
    柔福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都是你引我们来的这里,才发生这么多事,差点害我姊姊受欺负!”
    高惟明挠了挠头,柔福帝姬说的也没错,确实是自己鬼使神差的带着来东大街这儿,撞上了一桩命案。
    “这也怪不得高指挥使,要怪就怪你,要不是非要出来,哪会遇到这档子事?”
    福金帝姬在旁轻声的道。
    “姊姊,你怎么帮着他说话?”
    柔福有些不乐意了。
    “今夜让殿下担惊受怕了,确实是微臣安排不……”
    “车来了!”
    柔福突然叫道。
    高惟明回头,就见那内侍一手牵着马赶着车,正一脸惶恐的四下张望,显然是在找他们。
    高惟明大声招呼他过来,内侍见到福金和柔福都安然无恙才安下心来,脸上的忧惧顿去,忙赶着车过来。
    柔福搀扶着福金费力的上了车,然后福金又拉她上去,没有宫女伺候,又没有上下马车用的踩杌,都只能靠她们自己。这个时候,高惟明是不敢伸手帮忙的,虽然今晚他可没少和福金帝姬有肌肤之亲,那都可归究为事急从权,但即便如此,真要追究起来,也是亵渎之罪,好在并无第四人知道。
    高惟明从内侍手里牵过马缰绳,见张班头还在那里忙碌,也不去打扰,翻身上了马,跟着马车朝皇城而去。
    夜风习习繁星点点,月光皎洁如水浸融着东京城,四下呈半透明一般。
    此时还不算晚,也正是东京体现最为繁荣的一面,到处都是灯火辉煌歌声笑语,除了此刻的东大街夜市冷冷清清。
    街上已没什么人,摊贩在收拾撞倒的摊子和散落满地的货品,开封府的衙差在忙碌着善后,救治伤者,处理死者。太平的朝廷和城市治下,一切还是有序的,虽然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承平有序是人们能安居乐业的基础。
    高惟明默默的望着夜色深处出神。
    不知何时,马车的车帘被拉开就一直没有放下来,高惟明也没注意到。
    两颗螓首时不时交替倚在车窗上望着京城繁华的夜色,她们是甚少有机会接触到这般的夜色的,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新鲜。
    “高惟明!”
    是柔福帝姬在叫他,高惟明一带缰绳,让马缓下来,俟马车跟上来并行。
    柔福招手让他靠近车窗点,高惟明知道这个小帝姬有些古灵精怪的,不知她叫自己有什么事,脚尖轻点马腹,催马靠至近前。
    “高惟明,你可知罪?”
    柔福低声道。
    “不知殿下所指何事?若是说微臣把两位帝姬殿下领到险地,确实是微臣的过错。”
    “哼,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微臣就不知还犯有何罪了?”
    “你亵渎福金帝姬,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冒犯她,目无礼仪,这都是重罪,你还敢说不知犯了什么罪?”
    高惟明见她小脸严肃,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也不知她想干什么,便道:“微臣实不知有犯过殿下所说之事,微臣可是把福金帝姬当作这天上的皎月对待,视若神明,何敢有丝毫亵渎之意!”
    “你还敢狡辩,你当着那么多人面,对我姊姊又搂又抱的,还强行牵着她的手,你当我是瞎子看不见吗?我姊姊金枝玉叶,你不但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礼仪之防,还敢以下犯上,这不是大罪是什么?”
    “柔福,你胡说些什么?”
    福金靠里面坐着,听得面红耳热的,想将柔福拽进去。
    柔福却双手紧紧抓住车窗。
    “柔福殿下也当知道,当时形势危急,微臣只是事急从权,若不那样做,后果实不堪设想。若不如此,此刻殿下还能安然的坐在车里数落微臣的罪行吗?日后还能有机会再吃到东大街那样美味的烤羊肉串吗?”
    “你......”
    被高惟明这一抢白,柔福一时找不到更好的词来。
    “当时情急之下,微臣只想的是舍死护得两位殿下安全,没有去计较那些繁文缛节,何况,微臣即便和福金殿下有过亲近之举,也未曾起过丝毫偏离忠义的邪猥心思。”
    “哼,鬼才信你的话,姊姊如此国色天香,那身段又如此诱人,你一个大男人,和她耳鬓厮磨的,敢说没动一点邪念?那四个恶徒即便远望都抑不住垂涎之心,想要凑过来欺负,除非你是块木头,或是如宫里的那些内侍一般,一刀割去了......割去了......”
    “柔福,你住口,一个小女儿家的,怎能说出这种恶语之词?”
    福金红着脸低声叱道。
    见姊姊真生气了,柔福不敢再说了,那个话她吱唔半天实也说不口。
    见她住了口,高惟明也暗自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道:“柔福殿下怎能将微臣和那四个淫邪之徒相提并论,岂不是对微臣一片忠义之心的扼杀,微臣......“
    ”你是有忠义之心,但也不妨碍你对姊姊有色心,不然,你刚才做什么了,你不心虚擦什么汗?“
    柔福虽被福金喝住,却还在偷偷瞅着高惟明。
    高惟明没料到自己偏头拭汗这个举动被她看在了眼里,一时也想不到合适的话来辩驳。
    ”高惟明,若想恕罪,也简单,以后我和姊姊再出宫来,你必须随着。还有,宫外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你必须留意着,及时给我和姊姊送进来,不然......哼!“
    柔福做了个伸手抹脖子的动作威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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