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见先前将名单给了虞雁回,本以为虞雁回怎么都得整他三两个月才能将这些事整明白,却不料她这么快就有了眉目。便微笑起来:“虞医士能寻得令弟下落,当真也是喜事一件。陆某自然不好横加阻拦。”
    “当真?医监这便算是应了?”虞雁回也没料到陆见居然答应得这么干脆,立时有些喜出望外。
    “当真应了,这几日你便去寻,明日我再告知徐医正,算你本月的旬休。”陆见笑道。
    “奴家谢过医监。”虞雁回闻言,向陆见深施一礼:“回头若许铮无恙,待奴家寻得他,定要请医监一顿好酒,以酬医监一直以来的帮助。”
    “你们姐弟团圆,便好生叙叙旧情,请酒之事嘛,什么时候都可以,不必急于一时。”陆见笑言。
    “既然如此,奴家便告退,医监多多保重。”虞雁回与陆见作别,便继续赶路了。但她不曾觉察,陆见在背后望着她的身影,眼中竟现出一抹意味深长来。
    虞雁回一路缓行,返回家中,路上还买了几样菜,打算今日做些吃的。自己外出几日,路上理当带些干粮。家中的姜小芸自己尚不会做饭,也须给她留些吃食。
    虞雁回正兀自思量着,已经来到自家门前,正待要抬手开门,门却吱呀一声自己打开,门内,姜小芸正笑看着自己。
    “阿姐。”姜小芸甜甜地唤她:“方才小芸在门边看书,听到脚步声,便知阿姐回来了。”
    “小芸乖,以后还是等阿姐自己开门便好。”虞雁回出言叮嘱姜小芸:“倘若来的不是阿姐,是坏人怎么办?你一个小娘子,可要注意一些。”
    “不会的阿姐。”姜小芸闻言分辩道:“阿姐的脚步声,与旁人的都是不同,小芸分得清楚。”
    “哦?”虞雁回闻言诧异:“那小芸说说,阿姐与旁人的脚步,有什么不同?”
    “阿姐的鞋底软,脚步又轻,走起路来有一种好听的沙沙声,须得走近了才能听见。旁人脚步重,走起路来咚咚的,隔老远就听得见……”姜小芸耐心地向虞雁回解释了一番。
    虞雁回闻言笑了起来,轻轻刮了一下姜小芸的鼻子,姜小芸看着虞雁回宠溺的神情,也笑了。
    自前番险些被梁斌当街抢走,妹妹也因此被殴杀之后,姜小芸很长一段时间都沉浸在痛苦之中。虞雁回也是看姜小芸可怜,便将她带回自己家中抚养。姜小芸虽感念虞雁回善待自己,但失去亲人的痛苦,加上险些被抢为奴婢的惊吓,让她对外界产生了极大的恐惧,连续数月,竟未迈出家门一步。
    得益于虞雁回的耐心调理,加之生活安定,终于让姜小芸逐渐从当初的阴影中走了出来。看到姜小芸恢复正常,虞雁回也打心眼里感到高兴,她也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再提起当初的事,以免打破现在这种平静的生活。
    “阿姐为何此番买了这么多菜?”姜小芸看着虞雁回提回来的菜蔬,不由得疑惑发问。
    “阿姐有事,需要出去几日,便多买了一些,今日便一起做好,小芸自己在家,饿了就热来吃。”虞雁回嘱咐道。
    “还是阿姐想得周到。阿姐要出去几日啊,小芸若是想阿姐了,可怎么办……”
    “小芸不急,阿姐就出去三日,三日后便回来。”虞雁回望着泪水涟涟的姜小芸,温言抚慰道。
    “医署那边,阿姐请好假了吗?”
    “今日见了陆医监,已向他告假了。”虞雁回答道。
    “陆医监,可就是当初我们见到的那个阿兄?”姜小芸虽不愿回想起那日的事,但对于曾出手相助的陆见,也是满心感激。
    “对,就是他。”虞雁回见姜小芸仍然记得陆见,心中也明白她心怀感激之情,连忙答道。
    “阿姐与那个陆见阿兄,都是好人……”姜小芸想了想,道:“倘若陆见阿兄是阿姐的上官,倒也是小芸与阿姐的福气……”
    虞雁回听闻姜小芸所言,却是若有所思起来。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令她对于陆见的看法愈发趋于保守。在揭开许铮的下落之前,她竟也不知道,该如何来评价陆见人品的好坏了。
    “阿姐不说话,是有什么心事吗?”姜小芸见状,好奇不已。
    “没有,阿姐在想明日要如何安排……”听到姜小芸发问,虞雁回也知自己心事重重,怕被看破,故而出言搪塞过去。随后便红着脸,起身做饭去了。
    夜里,虞雁回睡在床榻上,却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如今自己循着陆见给的名单,依稀查到当初与许铮同关一个牢房的囚犯,便是距离找到许铮又近了一步。但她此时心中却有些凌乱,全然不知此事对她和许铮来讲,究竟是好是坏。
    不过当她摒弃功利的心态,用亲情去衡量一切之时,觉得只要能找到许铮并团聚,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到时也自然会有答案。
    不知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多久,虞雁回才从兴奋与紧张之中解脱出来,沉沉入睡。次日一早鸡叫三遍之时,她便已经醒来,匆匆收拾了行囊,又将准备好的干粮带上,便出了门。
    由于考虑到乘车太慢,且租金又昂贵,虞雁回便找了城中马贩,提出租一匹马成行,但由于囊中羞涩,马贩只肯租给她一匹杂毛老马。不过对于虞雁回来说,有匹老马骑乘出行,已然不错。
    虞雁回此行的目的地是光州,距安州约莫五百里左右。三天时间有些紧张,但虞雁回也只得尽力成行。她从马贩那里牵过马,便一刻不停地驭马疾行。去时由于不熟悉道路,便赶了几乎一天一夜,直到次日凌晨方才抵达光州。
    由于事前她已经向光州大牢来信,确认了要找的囚犯正在牢中,因而一俟城门开启,便直奔大牢,亮明身份并阐述来意。光州大牢的狱丞得知便是她来信查找囚犯老四,便引着她下到牢中,并找到了老四的牢房。
    虞雁回看到被狱卒们从牢房中拽出的老四,心情不由得有些复杂,许铮消失的秘密,似乎就近在眼前,但虞雁回也无法确定,就此得出的答案,会不会令自己失望。
    踌躇片刻之后,虞雁回还是向老四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她想要知道,当初和许铮关在同一个牢房中的囚犯是谁。
    老四听闻虞雁回的问题之后,神情专注地思索片刻,随即看向虞雁回,面色笃定:“与许铮同牢的囚犯,唤作陆见!”
    虞雁回一听老四的回答,当即面色剧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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