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玄者如何阻截天海帮众,却说邵崇桧身负内伤,赶紧向南驰去,刚刚那一枪看似为了救他之命,但实际上是不愿让白衣玄者捡了便宜。一声枪响提醒了他,天海帮仍未收手,正窥伺一旁,此时他经脉受损,身受重伤,正是对方出手夺宝的好时机。
    不屈怒火虽是难抑,但心知不宜久留,无暇停下行气疗伤,硬拖伤疲,珩字出城。
    北有连城野坡,独角山险;南有千村接踵,蓊林石甸,上方架起的高速公路连接内外,平原广阔,内通鹿角山脉,外接沿海渔村,地上铁路机场,与外国内陆交相往来。
    一来直肠直肚,二来身负内伤,情况危急,管不了那许多顾忌,珩字行过外围村镇,进入周石甸平原。
    来到中途一处杳无人烟的沙汀,认出是位於旧河段的「汐河洲」,但见白沙砾砾,滩漥漉漉,坡崖佐立,树丛深密。
    邵崇桧眼见离了村镇,危急稍解,赶紧喝了数口药酒,平心吐纳以复受损经脉,运气行血之间,戒备不减,随经脉微复,五官感应渐复灵敏,立觉一股玄家正气就在左近。
    但觉这玄气并无隐匿之意,邵崇桧便落得半日清闲自在,慢慢以气疗伤,随即转念一想,这玄家强盗连以多敌少的手段都做得出来,趁人伤病要人之命的事又怎麽做不出?
    眼下明知自己在运气疗伤,仍按着不动,肯定有其他阴谋,要不便是在等其他支援。
    心下一急,不等经脉痊复,便站起身来,迈步前行。这时便听得打雷声响,一道闪电劈在他脚前。
    天气大好,哪来的雷响霹雳?就见汀岸一人从树後走出,一身斗篷束裤,手中法印玄气隐隐,一脸欠揍的说道:「想不到真武观的三老都拦不住你,但我也不能趁你受伤扁你吧!麻烦你把背上的东西交出来!」
    「真武观……?这就难怪了,把七星大阵摆得这麽好的,放眼凡尔莎也只有玄真道能做得到了……」
    「要这麽多同修扮成跳广场舞的也是蛮不好意思的,所以拜托你让大家都好过一点,别让我们白忙这一场!」
    邵崇桧看了看手中的货袋,冷道:「老实说,这单我已经不怎麽在乎了……主要老子现在不爽让你们这些家伙好过!」
    那斗篷人一副胜券在握,摊手道:「一定得用暴力解决吗……你的身体好像还没有完全恢复吧!这样下去很累的耶!」
    邵崇桧知他有意拖延,懒得跟他废话,身动影晃,立时欺近,一腿猛攻。
    那人叹了一口气,一个侧身,轻巧闪过,手中法印现出蓝光,邵崇桧脚下一紧,凝神看去,就见双腿遭霜冰所冻,动弹不得。
    邵崇桧也不是没看过玄法异相,只没想到竟出自这不过二十五岁的年轻人之手。
    就听斗篷人说道:「不好意思啦!麻烦你在这里待一会儿,等我把东西拿远之後,你自然会自由,我在这冰内部注有热量,对你的双腿无害,请放心……」
    邵崇桧眉头一皱,趁他走近取物时,一字怒喝:「旋!」旋劲灌腿,冻冰立遭螺旋气劲拧破碎裂,腿脚复归自由,随即脚不留情,曲诀腿刃迎面直劈。
    那人手中蓝光法印碎去时便已察觉,双手一分,化作无影清风,避了开去,邵崇桧这腿登时踢空,只可怜那人身後的大树,被这腿刃给削成两半。
    邵崇桧一时找不着敌踪,赶紧提升五官感应,凝神戒备,此时左方忽起一阵旋风向他卷到。
    邵崇桧察觉旋风有异,下意识向旁侧避,就听嚓的一下,胸前衣物被划开一道裂痕,吃了一惊,原来旋风疾速,竟成伤人利刃,被卷入其中哪里还有命在?
    心念电转之间,又是一阵旋风卷来,赶紧一字疾诀,施起身法,夺路便走,说时迟那时快,轰隆一声,又是一道闪电劈在身前。
    旋风威逼,神雷阻路,又不见敌人身影,想还手都没有目标,只能被动闪避,一把怒火烧得他内伤更严重。
    正不知何时方了,忽觉脚下一紧,一个以他为心,方圆五步的圆形阵法赫然亮起,只觉浑身动弹不得,宛若俎上鱼肉,原来旋风神雷皆是为了引他入此困阵之用。
    那欠揍的声音伴随一道身影来到他身前:「我实在不想用这种玩弄别人脑袋的手段,但没办法,是你逼我的,麻烦你稍微冷静一点!」说着法印指着他的额头,喃喃念道:「天地借法,迷海心腾,幻雨降月,镜花丛生,幻!」
    只可惜凝心咒印的一招什麽都玩弄不了,因为当那人一指侵他意识,准备施下迷法幻境时,只觉一股以沛然怒火为基的强大意志,将他挡在意识之外。
    无论如何催发施术,皆难以尽功全效,意识间听得邵崇桧一声怒骂:「王八蛋!给我滚开!」手中法印应声而碎,斗篷人一边重施故技匿踪,一边甚感不耐道:「厚──拜托!你他妈配合一点啦!」
    话音未歇,便闻地动簌簌之声,地面裂开数道裂痕,困人之阵因地面碎裂而消弥瓦解。就见邵崇桧缓步而来,看似轻落的步伐,每走一步便留下一个深达三指的足印并向外龟裂。
    邵崇桧怒极反笑:「想不到今天碰上这种人……」
    只觉邵崇桧整个人发出摄人气息,气劲雄浑无匹不停扩大,彷佛无处不在,广博如天,直到无法感应他的气息,明明人便在眼前,却好像再也感受不到他的存在,完全与天地合为一体。
    斗篷人首次变了脸色,心知接下来的一招不可小觑,忙凝神应对。便听邵崇桧一字口诀:「殇!」
    但见人影闪逝,四周狂飙骤起,连空气都似躁动不安,那人立感万劲临身,赶忙结起手印:「玄武,鳞甲化阵护苍穹!」
    咒术斗起,四方水气在身周凝结成防护法阵,就听劲气冲击之声不绝於耳,邵崇桧以高速纵横来去,彷佛一人化万,一时间旋劲奔腾,腿刃弥天。
    一字殇诀,百城皆殇,邵崇桧正因为难以看清目标,所幸填虚为实,一诀杀尽,更兼引敌自护,那玄术一起,便成目标。
    那人只觉手中法印微微而动,似下一秒便要印碎阵破,不料一人之力竟能与玄法奇术斗得不相上下,只能以精神意志催发术法,与其相抗。
    七星殇诀,能敌千军,威戮百城,但亦自损甚剧,尤其邵崇桧经脉未癒,此消彼长之下,一声砰然巨响,法印应声而碎,玄术反冲之力使那人闷哼一声,口溢鲜血。邵崇桧亦遭破阵余力震得倒飞而出,内伤冲击,血花透体飞散,落入密林之中。
    斗篷人脸现惊惶,暗叫不妙,一抹嘴角鲜血,便欲驱步赶往,忽来感应,当即朗声道:「你们妈妈没教过,捡尾刀是非常不礼貌的事吗?」说着法印又起:「天地借法,五灵化身,魂元通神,精气五分,化!」身上飞出五道灵风,四散而去。
    待密林崖坡暗处传来数声哀号闷哼时,斗篷人已身在密林,一个弹指自言:「搞定!应该就这些人了,抱歉啊!让你们看到这麽不科学的事,还请你们通通忘掉……天地借法,忘川朦胧,人魂之梦,仙忆成空,返!」
    五风复回,回归本体,他拿出一个双鱼通讯器,传讯道:「棒槌大仔!人又跑了……天知道怎麽冒出一个意志这麽坚强的家伙......我要不尽全力,恐怕死的是我,照我们刚刚那个打法,我担心东西早碎了!但现在看情况应该是没事啦……好!掰啦!」
    语罢,收器入怀,那人看着眼前蓬松长草中的一大片鲜血,喃喃自语:「如果想把东西找回来,我看得换个方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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