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饶命啊,我等愿降。”
    “殿下开恩啊,我们都是受王立之所迫,实非我们所愿啊!”
    王立之的尸体旁,他的亲兵跪成一片,哭的声泪俱下。朱慈煊听了一会儿,忽然展颜一笑:“看看,王立之这废物带的好兵,这要让他们对上鞑子,怕不是没上阵就先跪下了。”
    王启隆咬牙切齿道:“殿下放心,末将亲自操练他们,定让他们脱胎换骨!”
    朱慈煊点头道:“这个不急,你心里有数就好。下一步可以开始了,一定要让全贵阳都知道王立之造反逃亡。”
    王启隆抱拳领命,转身去了。
    暗流汹涌的贵阳,经历了漫长的一日。清晨,贵阳一众叫花子似的屯兵、工匠们目瞪口呆的看着大队的西营官兵突然开拔出城,大战气息弥漫,城中流言四起,有说孙可望打回来了的,有说鞑子进军的。蜀王带人着力安抚,直过了午时才堪堪平定下来。深夜,一声炮响又打破了表面的平静,城外惊天的喊杀声让躲在家中瑟瑟发抖的“叫花子们”再也没法装鸵鸟,冲出家门就想开嚎。可没等他们扯开喉咙嚎出声,就被遍布城内的大兵们拎鸡仔一样扔回了家。城外喊杀震天,城内却在经历了短暂的骚动后,又恢复了诡异的平静。
    贵阳城头,刘文秀全身披挂,静静矗立。身边,护卫陈建略显紧张,对刘文秀道:“王上,城头风大,进城楼避避吧。”
    刘文秀摇头道:“殿下这是在弄险啊,不亲眼盯着事态平息,我如何放得下心来?”
    陈建略微不满道:“殿下还是年幼,行事冲动了些,王上为何不劝劝殿下?”
    刘文秀叹道:“殿下有雄心壮志,所思所谋无不是为中兴大明,就算操切了些,我自也能想法弥补。倒是如今这局势,不行险一搏,又如何打的走鞑子?大明,还有持重的资本么?”
    正说话间,就见御营钟突出一骑侦哨,手举红旗冲至城门前六十余步处停下,对着城楼连挥数下,待城头有了答复,拨马便去了。这边,陈建有些兴奋道:“王上,我们这便出城去吗?”
    刘文秀沉吟道:“不急,让锦衣卫先把风声放出去,不得有流言传到昆明。再安排一哨侦骑去御营看看情况,确认殿下无碍为先。”
    刘文秀这边还在安排,城下,御营当中倏地又发出一声喊,一支兵马推倒了营墙,往东边且战且去。后方也是兵马大动,数支部队衔尾急追。双方喊的震天响,却是只见厮杀紧,不见人头落,更有一批猫着身子的辅兵沿路扔着尸体。刘文秀心中大定,笑道:“殿下果然得手了,传令,出城。此事定然瞒不过洪老贼,这次,本王要让他吃个大亏!”
    天亮了,贵阳城内抖了一宿的屯兵工匠们推开自己那象征意义多过实际属性的家门,小心翼翼的四处串联打探消息。守了一夜的锦衣卫们精神大振,街头巷尾,无数神秘兮兮的灵通人士开始干活了。
    “昨晚那是御营有人造反,反手就被殿下给平定了。鞑子?蜀王就在咱贵阳城,鞑子敢来吗?哈。啥,你问御营为啥造反,我可是听说了,王立之,就是殿下的表兄,那就是个脓包。不敢去打鞑子,想跑路回昆明,他自己想跑就算了,还想拉着一群脓包一起跑。要只是这样那也罢了,他还想趁机诬告殿下,怂恿他老子去告歪状,让陛下把殿下给召回昆明。你问我咋知道的?我舅舅的表弟的侄子的兄弟,那是锦衣卫的人,有啥是锦衣卫不知道的。”
    “诸位,自打知道殿下要来咱贵阳,咱们当时可担了不少心,可殿下如何?宣慰、劳军、犒赏,操持起军务那是宵衣旰食、夙兴夜寐,这是上古圣君之风啊。这么好的殿下,王立之这个贪生怕死的小人居然想造反,是可忍孰不可忍……”
    “殿下和蜀王神机妙算,早就知道他图谋不轨,贵阳四周都堵得水泄不通,这狗东西被逼无奈,只能往四川跑了。到四川的路是那么好走的吗?一路崇山峻岭荒无人烟,饿也饿死了他……”
    当下就有人怀疑了:“这个王立之和殿下不是亲戚吗?哪有亲戚造反的?”
    万事通被人质疑,脸上挂不住了:“所以说跟你这种没读过书的人说话就是累,你懂个蛋!前汉的七王之乱、西晋的八王之乱,还有我朝的……咳咳,总之这种外戚造反那是常见至极,也就你这种没见识的会问这种问题。殿下矢志抗清,要恢复我汉家河山,王立之这狗东西胆小如鼠,不敢上战场跟鞑子拼命,一心想献了朝廷卖主求荣,剃了头发去当汉奸。我可是听说了,他老爹,对对对,就是华亭侯,那可是出了名的贪生怕死,每次鞑子来,跑的最快的就是他……”
    类似的对话,在整个贵阳城各处上演。很快,全贵阳的人都知道了王立之造反逃遁、朱慈煊带兵追捕的消息。倒不是没人发现其中的问题,只不过一来朱慈煊年纪尚幼,天然的便容易被人同情;二来国舅爷这形象在民间各类戏曲传说中那是大大的坏,又天然的就减了分。这一增一减之下,朱慈煊的名声大为好转,王立之父子俩无能胆小兼汉奸的身份也在贵阳做实了。一片混乱中,没人注意到,几骑快马悄悄出了西门,一路往昆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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