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坊正前脚刚走,金家的小祖宗金沐生便下学回来了,一如往日一般,一脚踹开院门,人还没进来,嘴里先嚷开了。
    “饿死啦!饭得了没?今儿个可有肉?”
    金林氏正将饭菜往堂屋端,忙应道:“今儿有你最爱吃的红烧肉,快来坐下。”
    金沐生欢呼着跑来,被金秀玉一伸手拦在了怀里。
    “可洗手了?没洗手不许吃饭。”
    金沐生扭着身子不耐烦道:“我要吃饭!我要吃红烧肉!”
    金秀玉抬手掐住他脸颊上两块嫩肉,瞪眼道:“不洗手就不给肉吃。”
    每次一看见这个顽皮的小祖宗,金秀玉就忍不住叫一声不公。明明同一个爹妈生的,为什么差别会这么大呢?
    金沐生就长得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双眼睛黑白分明,鼻梁那叫一个挺直,一看就是俊后生的胚子;金秀玉呢,也就是白净点,脸上两团婴儿肥,毫无特色。到金家串门或做客的,从来都只有夸沐生俊,没有说她秀气的。
    所以每次这小混蛋不听话,她就使劲掐他脸,以泄私愤。
    金沐生大力挣扎,嘴里呜呜叫着,奈不过金秀玉力气大,挣了半天没挣开,只好乖乖去洗手。
    水已是打好倒在盆里的,他把手放进去,正随便地洗着,突又回头道:“金豆儿,娘今天逼你嫁人没?”
    金秀玉一拍他脑袋道:“谁准你叫金豆儿的,叫姐!”
    金沐生撇嘴,不理会这个问题,只道:“我在问你话,娘今日又逼你嫁人了?”
    金秀玉无法,点点头回答了他。
    金沐生立马虎起一张小脸,扭身走进堂屋,一屁股坐在饭桌前,也不说话,也不吃饭,只盯着菜盘子生气。
    金林氏素来当这儿子是个宝,一点子头痛脑热都要紧张半天,见他这个样子,慌忙问道:“怎的了?谁惹咱小祖宗生气了?”
    金秀玉一面坐下了,一面瞟了这小混蛋一眼,漫不经心道:“谁知道他,一会儿是风一会儿是雨的。”
    金沐生先瞪了她一眼,扭脸对金老六道:“爹,你媳妇今日又欺负我姐了,你管教了没?”
    “咳咳”,金老六正喝了一口酒在喉咙里,不由咳了两声,整理了一下表情,淡淡点头道:“恩,我已管教过了,你且安心吃饭罢。”
    “这就好。”金沐生郑重其事地恩了一声,这才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
    金秀玉憋着笑,偷眼看了下金林氏,果然见她涨红了脸,盛饭的手停在半空,一张嘴骂也不是,哭也不是,好不纠结。
    “这,这混账儿子!”
    金林氏最终憋了一句话出来,却惹得两个男人都拿斜眼看她,大的那个眼神冷酷,小的那个目光愤怒,莫名地心中就害了怕,只默默地坐下吃饭,再不说一个字。
    金老六和金沐生互相看对方一眼,都略点了下头。
    “爹,喝酒。”
    “儿子,吃饭。”
    两人还一本正经地互让起来,仿佛没事人一般。
    金秀玉憋笑憋得满脸通红。
    自家这父母子女的关系,也算得上一大奇观了。
    金林氏委委屈屈地刚吃了一口饭,对面金沐生“啪”一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又将她吓了一跳。
    全家人都看着金沐生,连金老六,都把端着酒杯的手停在了半空,只道:“这又是哪一出?”
    金沐生眨了眨眼,突然扭头对金秀玉道:“金豆儿,有个叫刘妈妈的老女人你可认识?她今日当着我的面骂你了。”
    金老六一筷子先敲在他头上,骂道:“没大没小,要叫姐。”
    金沐生敢对金林氏摆脸色,对金老六却不敢大声,尤其这个老子把脸一板,把眼睛一瞪,气势一来,他就心虚气弱了。
    金秀玉问道:“可是刘媒婆?你在哪里遇见了她?她说了什么话?”
    “她说像我们这样的穷光蛋,别说做妾,就是给李家大少爷做暖床丫头,都是抬举了。金豆儿,暖床丫头是什么?是不是小老婆?”
    金秀玉沉下了脸。
    金老六将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冷哼道:“刘婆子好臭的一张嘴!”
    金林氏忙道:“许是沐生听差了……”
    “才没有!”金沐生年纪小,心气却打,绝不容自己被质疑,嚷道,“那老女人脸白得像鬼,一说话满嘴大蒜味,可臭了。但是她说的话我可是一个字都没听错。”
    金秀玉沉声道:“这老婆子不是好人,你下回见了她,莫要理会。她若是敢再说混账话,你就揍她!”
    “说的什么,莫教坏了你弟弟……”金林氏慌忙地阻止。
    “听你姐的,只管揍她,爹替你兜着呢。”金老六立刻便跟着来了一句。
    金沐生咧嘴道:“知道了,下回再遇见,我打落她门牙。”
    金老六笑夸一句“好儿子”,金秀玉可爱地皱起了鼻子,揉着他的脑袋。
    唯有金林氏又生气又担心,但深知父子三人一样的倔脾气,说了也没人听她的,只管懊恼着,嘟囔道:
    “下午要做蜡烛,沐生还得上学堂,三位祖宗别顾着商量打人了,快吃饭是正经,莫要耽误了时辰。”
    金秀玉父子三人都知道她憋屈得厉害,且由她发几句牢骚。
    他们这边正正经经地吃了饭,上学堂的自出门上学堂,做蜡烛的自收拾了厨房做蜡烛。
    而方才口中所讨论的那位嘴臭的刘媒婆,正在李家宽敞明亮,比金家堂屋还要大几倍的花厅上,添油加醋地说着金家的坏话。
    李家的三位少主人都不在场,只有李老夫人,带着一众丫鬟仆妇,听这老女人口沫横飞。
    李家富贵,丫鬟个个穿金戴银,倒似大家的千金小姐一般。
    刘媒婆一面说,一面拿眼睛瞧着满屋子晃眼的物什,金的银的玉的宝石的,花团锦簇,倒似进了金玉铺子。
    就是金玉铺子,也不见得有这许多宝贝东西呢。
    这李家,实在有钱到没边。可惜她刘媒婆没个一儿半女,不然捏个八字,也能攀上一回。
    那金家,实在可恶,说话难听不说,连一个铜子的赏银也没有。八字命好又有什么用,结姻缘还要靠媒人,看她怎么用这三寸不烂之舌,搅黄了这桩婚事。
    (死赶活赶写了第二更出来,仓促之间也不知道有没有虫子,担待则个。大家要是看得喜欢,就请收藏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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