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弥漫,院中的古树下落满了枯黄的树叶,宫天宁一身劲装,恋恋不舍的将手中的那件没有做好的长衫递给小月。
    “保管好它。”宫天宁轻声道。
    小月点了点头,将长衫小心翼翼的包好,房间被擦得瓦亮,小糖也背着一个小包袱走了过来。
    宫天宁缓缓推开祥林苑的大门,门外,那个之前陪太子去过水牢的小太监,冲着宫天宁行礼,“拜见滇王殿下。”
    宫天宁点了点头,和小月将大包小包的行礼放在马车中,回头最后看了一眼祥林苑,这个陪伴了自己十二年的家终究还是要离开了。
    小月抹了抹眼角的泪珠,“殿下,都收拾好了。”
    “我们走。”三人翻身进入马车。
    “驾。”太监一阵吆喝,随着车声的不断摇晃,远处的祥林苑越来越小,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来了,再见了祥林苑。
    打开车窗,看着窗外的宫墙青砖,秋意之下的皇宫,多少有一些别离的忧伤;就像那意外飘入车窗中的枫叶一样,他们也将要离开新都这棵大树,秋天本就是一个悲伤的季节,所有的别离似乎都发生在了秋季。
    “殿下,好漂亮的叶子啊。”小糖捡起飘入车窗中的枫叶,开心的笑了出来。
    宫天宁嘴角一弯,“好看就留着吧,下此不知道还能不能遇到了。”
    马车缓缓行驶,穿过熙元殿前的大道,来到了皇宫南边的大门,南灵门前。
    小太监停下车,打开车帘,“滇王殿下,奴才只能把你们送到这里了,外面自然有人接应。”
    宫天宁点了点头,走下马车,南灵门前,京畿军浑身金甲,门外,一辆双骈马车停在那里,马车的装饰比小太监的马车不知好多少。
    马车前,林大虎换上了平常百姓的装束,尽管没有银甲在身,但是和这些京畿军比起来,林大虎身上还是有一股沙场的气息。
    宫天宁一下车,那些驻守南灵门的京畿军,纷纷拱手跪地,“拜见滇王殿下。”
    “起来吧。”宫天宁轻声说道。
    尽管在皇宫中的宫天宁不被待见,但是再宫外,自己怎么说也是一个王爷,寻常人还是招惹不起的。
    “九弟。九弟。。”就在宫天宁准备走处南灵门的时候,宫天度驰马而来。
    “四哥?”宫天宁意外的说道。
    宫天度勒马停在南灵门前,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若不是大哥告知,我都不知道你要离开新都呢。”
    “对不起四哥,没有告诉你。”宫天宁抱歉的说道。
    宫天度摇了摇头,“四哥不怪你,四哥只是想在见见你,祥妃娘娘的事情我很抱歉,没有帮上什么忙。”
    “没事的,四哥,你的心意我明白。”
    宫天度袖口中取下一个钱袋,“四哥也没什么好东西该送给你,这是一些银两盘缠,你拿着路上用。”
    “四哥,我不缺这个的,大哥找户部拨了好多钱,用不完的。”宫天宁摇拒绝道。
    宫天度强行将钱袋子放在宫天宁手上,“大哥是大哥,我是我,四哥没本事弄不到什么秘籍功法,神兵利器;就只剩下了这些,你要在不收的话,四哥就真的没脸了。”
    宫天宁笑着点了点头,“那就谢谢四哥了。”
    “路上小心,下次相见就不知是何时了。”宫天度有些忧伤的说道。
    宫天宁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大熙王爷不得私自相见,这是铁律,这很有可能是自己和宫天度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放心,四哥,会再见的。”宫天宁轻轻说道。
    宫天度点了点头,“是,会再见的。”
    “那四哥我走了。”宫天宁拱手告别宫天度。
    转身走入南灵门的那一刻,宫天宁脚步很轻,城门很大,大到可以让十匹骏马并排而走;但城门又很小,小到让宫天宁几步就走了出来。
    林大虎接过小月身上的包裹行礼,冲着宫天宁点了点头,“滇王殿下,请上车。”
    马车后,骏马铁骑的疾驰声响起,十八位身披重甲的骑兵赶到马车后,统一右手捶胸,“封将军之命,护送殿下南行。”
    宫天度站在南灵门外,看着宫天宁,不停的挥着手。
    城门缓缓关闭,离开皇宫前看到的人居然是宫天度,也不知道太子在哪,他应该是不忍心来跟自己告别吧,也难怪,离别的伤感,谁愿意承受呢。
    “出发吧。”
    宫天宁转身走上马车。
    “出发。”林大虎驾车而行,车厢内的宫天宁看着小月小糖,不禁一笑,“小月姐,小糖,谢谢你们陪我。”
    “殿下说的哪里话。”小月也回敬一个微笑,但眼神中还是有些苦涩。
    穿过热闹的街市,马车走过,看到京畿军后,百姓都纷纷让开,但是丝毫不影响道路两旁热闹的百姓。
    “小糖,以后姐姐再也不会带你逃出宫去买好东西了。”小月摸着小糖的头,感慨的说道。
    “那小糖带着姐姐去。”小糖嫩声嫩气的说道。
    宫天宁笑了笑,“以后,我带你们去,我们堂堂正正的去街上,买好多好吃的,好多新衣服,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真的吗?殿下。”小糖惊喜万分的说道,目光中充满了惊讶和满足。
    “当然了。”
    “那小糖可不可以吃一根糖葫芦。”小糖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的看着宫天宁。
    “没大没小的,哪有这么和殿下说话的。”
    宫天宁笑了笑,听到外面吆喝着糖葫芦的声音,打开车帘,“林校尉停车。”
    林大虎急忙勒马,“殿下,您别叫我校尉了,听的别扭,军营中都叫我老林或者大虎的。”
    “那好,老林教头,来四根糖葫芦,给你钱。”宫天宁从宫天度的钱袋里取出一两银子交给林大虎。
    林大虎轻轻一笑,从旁边的小摊上取下四根糖葫芦,“殿下。”
    宫天宁笑着接过三根糖葫芦,冲着林大虎笑了笑,“这个给你的。”
    说完边关上了车帘,林大虎不经意的笑了笑,咬了一口糖葫芦,继续勒马向前,别说,这个糖葫芦还挺甜。
    “给你。”车厢内的宫天宁将最大的糖葫芦递给小糖,“最大的。”
    小糖笑嘻嘻的接过糖葫芦,小月也拿了一根,宫天宁一口咬下去,好甜啊。
    宫天宁咬着酸酸甜甜的山楂,突然想到了什么,“老林教头,麻烦你再停一下。”
    “殿下,还有什么事吗?”林大虎不解的看向宫天宁。
    宫天宁将头探出车厢,看了看身后的金甲士兵,“你会驾车吗?”
    “啊?”那个士卒愣了愣,下马拱手,“在下会啊。”
    宫天宁将钱袋扔给林大虎,“老林教头,您帮我去买点东西,我们城郊会合。”
    “买什么啊?”
    “买这个。。”
    那个京畿军士一脸懵逼的驾着马车向郊外走去,而捧着钱袋的林大虎及其无语的看了看手中的钱袋,“难办啊。”
    。。。
    城郊。
    宫天宁一袭白衣,跪在祥妃坟墓面前。
    石碑上写着:大熙恭祥百德妃子赵可之墓。
    宫天宁对着祥妃的坟墓重重的磕了三个相头,眼泛泪珠。
    “母妃,今日是您百日祭辰,儿臣来看您了,还带了您最爱吃的甜豆糕。”宫天宁一边说着一边将一盘甜豆糕放在祥妃墓前,“这个糖葫芦很甜,您也尝尝吧。”
    将糖葫芦放在桂花糕旁的宫天宁眼泪突然就出来了,就算再甜,他母妃也吃不到了。
    “母妃,儿臣封王了,滇越王,您在九泉之下也替儿臣高兴吧。儿臣要走了,离开新都,前往滇越郡,这一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在此见到你。”宫天宁跪在墓前自言自语的说着。
    “不过您放心,儿臣一定不会忘记您,您要是想儿臣了,就给儿臣拖个梦,想要什么也给儿臣说一声啊。”宫天宁滚烫的眼泪滴在地上,声音不由得哽咽起来。
    擦掉眼角的泪珠,宫天宁沉眉摸着祥妃的墓碑,“母妃,儿臣想您了。”
    身后的小月一脸心疼的看着宫天宁,眼泪更是忍不住的掉下来。
    “今日,儿臣在您面前立下誓言,您若在天有灵,就保佑儿臣实现誓言。”宫天宁擦掉眼泪严肃起来。
    “第一,儿臣立誓不作恶人,不伤善人,不庇歹人,不容奸人;行善事造福众生百姓,平恶事匡扶黎民众生。”
    “第二。”宫天宁继续说道,“儿臣立誓,要做一个好王爷,想太子哥哥说的那样,攘除天下奸邪,平定四海不公。”
    “第三,儿臣立誓父皇不死,不入新都。”
    小月心中一阵惊愕,“殿下。”
    宫天宁红着眼狠狠的说道,他不恨别人,唯独狠宫战,恨这个大熙皇帝,这个连自己看都没看几眼的父皇。
    秋天的风,出着满地落叶,祥妃的坟前,一个十二岁的皇子在此立誓。
    伤也好,悲也罢,这个秋天格外的冷,起身后的宫天宁抬起头,郊外的原野上,落日余晖映红了天边的晚霞,残阳如血,娇艳欲滴。
    “殿下。”这时,林大虎骑着那个京畿军留下的马赶了过来,身后还背着一大袋东西。
    “买好了吗?”
    林大虎点了点头,将布袋打开,里面全是手镯簪子,耳环胭脂之类的,“按照您的吩咐,都是最贵的。”
    宫天宁将袋子放在小月面前,轻轻一笑,“小月姐,喜欢吗?”
    小月眼角通红,明明想笑,但是眼泪却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
    这个滇王,怎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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