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个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的公子哥;宫天宁的脑海里顿时生出这么一句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但是这个看起来温雅无比的公子哥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和宫天宁给他的印象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姑奶奶啊,你别跟着我了,你回去陪着师父他老人家不好吗?非得跟着我。”少年转过头,连宫天宁看都没看,就直接吐出了这么一番话。
    宫天宁尴尬无比的站在少年面前,嘴角一阵抽动,“那个,我不是你的姑奶奶。。”
    “啊。。”少年猛地抬头,看到宫天宁后,顿时惊讶的叫了出来,脸色更是一阵猪肝色,眨了眨大眼睛,“那个,那个,姑奶奶。。不对,小兄弟,不好意思啊,认错人了。”
    “没事没事,我只是想跟你说声抱歉,刚刚不小心碰到你了。”宫天宁缓缓开口说道。
    少年大手一挥,“还以为什么事呢,多大点事啊,不碍事,不碍事。”
    说完大大咧咧的将手中的折扇随意的别在腰间,“我走路也有走走停停的毛病,不怪你。”
    宫天宁在一旁跟着尬笑,这个少年看上去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不仅张的好看,就连说话也有特别好听,这嗓音就像有一股神奇的魔力,听的十分舒服。
    “小公子,若是无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啊。”少年着急的看了看头顶的太阳,拱手说道。
    “啊,没什么事的,打扰了。”宫天宁跟着拱手说道。
    少年快步跑起来,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宫天宁无奈的摇了摇头,还真是什么人都有啊。
    他在柳泉巷继续走着,少顷,便看到了老板口中的清月茶楼,这个茶楼门口果然是门庭若市,大老远就看到了一个穿着体面的人站在茶楼门口收钱,只有给钱的人才能进去。
    那些没钱或者没买到票的都只能站在茶馆外,即便如此,也依旧挡不住这些狂热的听书人。
    宫天宁站在队伍后面,既然来了就听听这个说书人究竟说的如何。
    等了好久,终于轮到了宫天宁,那个穿着体面的男子看着宫天宁,意外的说道,“这么小的孩子都来听书,你听的明白吗?”
    身后的人听到后都笑了出来,宫天宁嘴角一弯,“那可不一定啊,我既然能来着那就肯定能听懂。”
    “好好好。”男子笑着摇了摇头,“五十两银子,少一文都不行。”
    “五十两?”虽然宫天宁猜到了价钱不菲,但是没想到居然高到了五十两这个地步。
    “你是第一次听徐老头的书吗?这可是他定的规矩,五十两银子,多一文不要,少一文别进。”男子一脸不屑的说道。
    宫天宁沉了沉眉,从袖口中取出一张五十两纹银的银票,“可以了吧。”
    “里面请。”收了银子后的男子,顿时变得谄媚起来,笑嘻嘻的将宫天宁请进去。
    宫天宁无奈的摇了摇头,还真是见钱眼开啊,这个清月茶楼装修的还是很气派,恢弘大气,桌椅都是上好的梨花木,坐上去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而且茶楼中也点着熏香,在品茶听书之余还能闻到淡雅幽香。
    宫天宁上到二楼,找到一个座位,随意坐下,很快就有穿着得体的丫鬟为宫天宁斟茶。
    宫天宁可是从不喝茶的,这次也不例外,他来只是为听那说书人说书,看看这个徐老头究竟是何方神圣。
    茶楼外,穿着得体的男子正在笑着收钱;很快,两个家丁打扮的男子跑了过来,男子一看家丁,顿时不悦道,“不是让你们在后门迎接徐先生吗?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老板,这演出马上开始了,徐先生还没来,我们来问问您徐先生嗨来不来了。”家丁愁眉苦脸的说道,按平时这个时辰也该到了啊。
    老板皱了皱眉,转身一脸笑意的说道,“各位不好意思,今天的门票售完了,抱歉,实在抱歉,若是各位想听书的话,明天可以尽早赶来,票价不变,多谢各位捧场啊。”
    老板说完,就转身离去,下面的人自然是一阵唏嘘,都为没有买到票而懊恼。
    “带我去后门。”老板蹙着眉头来到后门,着急的等着。
    “这马上都要开始了,徐先生干什么去了啊。”等了许久,老板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很快,只见一风度翩翩的少年郎急匆匆的出现在后门巷子口。
    看到少年后,老板神色都轻松了不少,赶紧笑着迎上去,“我的徐先生啊,您可算来了。”
    若是宫天宁在的话,定回识得这个少年郎便是自己在巷子中碰到的那个少年。
    “不好意思啊,到了门口才发现走的急忘带面具了,这不回去取了一下。”少年郎陪着笑气喘吁吁的说道。
    “时间不多了,您快去准备吧。”老板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
    少年郎嘴角一弯,面具一戴,“别着急啊,马上就好。”
    老板苦笑的摇了摇头,若不是因为知道少年郎的真实身份,老板也不敢相信在广陵声名显赫的徐老头居然会是这般一个吊儿郎当的少年郎。
    。。。
    嘈杂的茶馆中,人声鼎沸,直到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句徐老头出来了,现场才扬起一阵剧烈的掌声,将嘈杂的说话声压下去。
    宫天宁从二楼好奇的望一楼中心的木台上看去。
    很快,一身着白衫,手持折扇的男子出现在评桌之后,消瘦俊挺的身姿配上一张年老。。不对,这是面具。
    宫天宁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出现在台面上的说书人带着面具,披着一头松散的白发,不但没有给人不自然,反而有一种更加神秘的感觉。
    “这个徐老头怎么戴着面具来说书啊,而且这样子也不像是老头啊。”宫天宁不解的说道。
    旁边同样听书的年轻公子听到后笑了笑,“这位小公子有所不知啊,徐老头并非是一老头,相反,他是一年轻才俊,因为说书之时佩老头面具白发,才有徐老头一说;正是如此,就连他的本名都没人记得,只记得一个徐老头。”
    宫天宁恍然大悟,冲着旁边的公子拱手致谢,“多谢公子告知。”
    旁边的富家公子拱了拱手,然后看向木台。
    “嘭。”徐老头站在木台中央,伸出右手,手中折扇瞬间打开,弯成一个半月。
    随着折扇的打开,整个茶馆都安静了下来。
    很快,面具下便传来一阵极富韵味的男子声音,“笔锋一抹似天罡,书画千页如地魁,江湖恩怨千千万,一山更有一山高,莫道千峰层峦路途远,勿信万水波涛妇人言,在下不才,广陵琅琊人氏,外号徐老头,今日在此为各位看客送上一段《镜花辞》,望各位捧场。”
    男子的声音宛如洪钟深沉洪亮,又有一抹清脆夹杂其中,而且这个声音宫天宁怎么觉得好熟悉啊。
    不过随着下面响起络绎不绝的叫好声和掌声,宫天宁的注意也被拉回到了看台上。
    这个《镜花辞》是大熙有名的民间小说,主要讲的是神魔传说,极富盛名的东华帝君怒斩天山就是《镜花辞》的情节。
    “上回书说道东华帝君月夜修行,魔君道者万里追杀;今日我们便接着说说那东华帝君修行之事。”徐老头手中折扇一开一合,配上那手中的评堂木重重的往卓上一拍,所有的目光都被吸引。
    就连宫天宁都不由得好奇这个东华帝君究竟如何。
    “且说那月光狡黠,山峦之上的帝君盘膝凌空而坐,借着那月光凝聚仙力,那仙气自丹顶而来,流经帝君全身筋脉,运行七七四十九个周天,最终汇入丹田。。。”随着徐老头声荣并茂的开讲,下面的人不由得被带入到一个月光灿烂的夜晚,东华帝君一念成仙,大败魔君道者的画面中。
    那手中折扇一开一合,声音抑扬顿挫,无一不将说书的气氛带入起来,那徐老头说书时刚开始还平淡无常,语气松缓;一旦说道兴头就宛如风驰电掣,雷雨交鸣,气势十足。
    听的下面的看客不断拍手叫好,在上面的宫天宁听到东华帝君大败魔君道者的时候都不由得发出一声叫好声。
    这个广陵第一说书人果然名不虚传,将一个几乎人人都知道的故事能讲得如此激动,实在是少有。
    这一讲便是一个时辰,宫天宁听的时津津有味,下面的看客更是如痴如醉。
    “啪。”评堂木重重的排在评桌上,徐老头语气再度缓和起来,“至于接下来东华帝君能否在万年雷劫下救走百合公主,请听下回分解,今日说书到此结束,多谢大家捧场。”
    “好。。”下面的看客在赌传来震耳欲聋的掌声,而徐老头也在掌声中完美谢幕。
    直到徐老头离开,下面的看客都不舍得离开,老板也没有催促,毕竟下面都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他也不敢赶人家离开。
    宫天宁旁边的公子缓缓起身,“这位小兄弟,这说书如何啊?”
    “挺好的啊,确实有一番风韵。”宫天宁挤出一丝笑意,礼貌的说道。
    公子略微颔首,“在下广陵樊阳独孤缚,不知公子何方人士。”
    “新。。”刚准备说新都时,宫天宁随即改口,“滇越人士,不值一提。”
    宫天宁没有告诉独孤缚自己姓名,独孤缚也没有多问,毕竟人家不愿告诉你,你也不能追着问吧。
    独孤缚起身颔首退去,宫天宁耸了耸肩,也跟在后面不紧不慢的往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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