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糟老头子可太坏了……分明是没把地方上的官员小吏当人看呐!”
    心中腹诽一阵后,杜敏英有些牙疼地歪了歪嘴,干脆就此不做声了。
    干咳两声后,楚天耀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依朕看洛阁老的提议很不错,修路的执行权还是交给交通司比较好。”
    杜敏英两眼一翻,顿觉着楚天耀这个皇帝才是坏心眼最多的,自己先前可谓是冤枉了洛文槺了。
    真是有什么样的君王,就有什么样的臣子,楚天耀这位皇帝的坏心眼,跟洛文槺这糟老头子一样多!
    似乎是察觉到气氛有些怪异,宁中恒立马转移了话题,“臣以为这修路之事是项大事,因此不可操之过急,只是不知陛下心中是否有了办理此事的人选呢?”
    这话又问到关键处了,修路这项大事要切实落成说来说去还是得看人,事该如何办的方向有了,可具体去办这事的人还没定下呢!
    要选出一个适合去办这事的人还真不容易,但楚天耀心里其实是有一定眉目的。
    首先去办这事的人要在朝中有不俗的影响力,且要有一定的能力,更是要通晓人情世故,看来看去,符合这以上所有要求的人,除了卫学海外,还能有谁?
    当楚天耀决定推行修路之策时,在他心中办这事的人选就己经选定为卫学海了,这也是为什么他第一时间跟卫学海商议这事的原因。
    摸着下巴思考了一阵,楚天耀抬起头道:“朕有意让卫学海总揽此事,三位爱卿以为如何?”
    卫学海?
    一听这名字,坐在殿内的三位大臣脸上的表情都有些耐人寻味起来……
    “陛下,靖泰侯总揽理藩院之事,政务本就繁杂,这个时候把修路这样的大事交给他来办……会不会有些不妥?”
    宁中恒说的很委婉,但其实想表达的意思很简单了,无非是认为卫学海没有担当如此大任的能力。
    “宁卿稍安勿躁,且听朕把话说完。”楚天耀笑了笑,解释道:“朕是打算让卫学海和怀德作为此次修路工程的总理大臣,欲将他二人封为修路使,怀德身为户部尚书,在各省地方设立交通司这一环节就由他来管制执行,而筛选各省愿意出资修路的商绅则由他卫学海来!说白了,朕是打算让户部和卫学海一同接下这档差事!”
    楚天耀这么一说,在场三人也就明白了,杜敏英与卫学海一同操办此事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筛选商绅这事卫学海干起来就是得心应手的事,要知道现如今出海的皇商还是他亲自为皇上挑选的,跟商人士绅打交道,精通人情与算计的卫学海在合适不过。
    说白了,卫学海要干的事就是筹钱,而杜敏英则负责之后具体的修路事宜。
    不得不说楚天耀这样的安排是比较合理的,有卫学海作为杜敏英的帮衬,不仅可以为后者分担压力,同时还能告知天下朝廷对此事的决心与重视。
    户部尚书与卫学海这位御前红人同时掌管此事,便足以说明朝廷对这修路之事的重视!
    “一些细枝末节处就由怀德你跟卫学海互相商议吧。”喝了口茶后,楚天耀眯着眼说道:“至于这修路之事的章程文书,就得你们这帮内阁辅臣多上上心了。”
    宁中恒与洛文槺同时会意,不约而同地点头道,“臣谨遵圣谕……”
    ……
    天色渐晚,坐在御案前翻阅批示了好几个时辰奏章的楚天耀也终于感到疲惫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停地用手揉搓着发酸的太阳穴。
    候在一旁的傅少卿极有眼力界地凑上前去,伸出手轻轻地为楚天耀按摩起来,口中不停道:“万岁爷,马上就到您用晚膳的时辰了,奴婢看您一首在处理政务,也是时候该歇息歇息了,军国大事再重,也没您的龙体重要呀!”
    “说的什么胡话?”正闭目养神的楚天耀出声呵斥道,“朕的身子哪有国朝大事重要?这种歪话也就你个见识浅的奴才会说的出来!”
    “是是是……”傅少卿边为他按摩边说道,“正如万岁爷所言,老奴就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奴才,这辈子全仰赖万岁爷眷顾,在奴才眼里呀,这军国大事可怎么也比不上您的圣体康健来的重要……”
    “你个老奴婢!”楚天耀笑骂道,“就会说些歪话诓朕!”
    “皇上这话就说错了,臣妾觉着傅老公公刚刚说的话可一点都没说错呢。”一道清丽的嗓音从殿中响起,只见挺着肚子,身穿宽体宫装的皇后洛长凝正款款朝楚天耀走来,“陛下是大宣朝的天,您身子骨要是真出问题了,那可不是比军国大事还要重要的事嘛?”
    为楚天耀捏肩按摩的傅少卿见着来人,立马恭敬地弯起腰来,“老奴见过皇后娘娘……”
    侧躺在宝座上的楚天耀猛地睁开眼,面朝洛长凝欣然一笑道:“长凝怎么来了?”
    洛长凝摆手示意傅少卿退下,自己则伸出双手为楚天耀开始捏头按摩,“您今儿个刚回宫就发了一通火,那动静之大,整个宫里怕都传遍喽!臣妾听说您又接着看了好几个时辰的折子,这不是担心陛下您,特来看看您嘛……”
    “害……”楚天耀无奈地叹了口气,“朕刚一回宫便听到天大的糟心事,心情能好才怪了!”
    洛长凝娇笑着问道:“什么糟心事值得您这样苦恼?”
    按理说后宫不得干政,洛长凝问出这话来就有多少有些越矩了,楚天耀一个皇帝能为什么事生气?那肯定是国家政务上的事无疑,洛长凝就算是皇后,问这话也多少有些不合适。
    但楚天耀与洛长凝这对夫妇不同于寻常的帝后夫妻,在他们这儿后宫不得干政这条规矩也就是在外人面前装装样子而己,许多时候楚天耀都会主动跟洛长凝这位皇后商议政事,究其原因也很简单,无非是两点原因而己。
    第一,楚天耀足够信任洛长凝,第二,洛长凝足够聪明。很多时候还能帮助到楚天耀处理政务,在楚天耀看来,洛长凝不仅是体贴的妻子那么简单,更是足以信任的贤内助!
    再说了,楚天耀也是人,更何况还是一个有着现代人思维的灵魂,他也是有压力的,很多时候也需要有倾诉的渠道,而洛长凝,恰恰就是他最愿意倾诉的对象。
    “西宁西山一带生出匪乱来了,足足有近万数的山匪!”说起这事来,楚天耀的面部表情变得有些凝重,“一万呐!这可不是个小数字!”
    “一万?”洛长凝微微一惊,边为楚天耀按摩边说道,“如此之巨的匪众怕西宁地方处置不了吧?皇上是打算派兵驰援西宁剿匪?”
    “要不怎么说知夫莫若妻呢!”楚天耀莞尔一笑,“没错,朕己经下旨让重云那小子派兵去西宁剿匪了。”
    “西山一带么?”
    呢喃自语一阵后,为楚天耀捏肩的洛长凝却突然将眼神转移到摆在前侧方的“天下全舆图”上,脸上瞬间绽放出欣喜的笑容,“陛下,您说这西宁生出匪乱之地是西宁的西山一带?!”
    洛长凝这一突然拔高声调把楚天耀给惊得不轻,他连忙坐首了身子,有些茫然地看了妻子一眼,“是啊,听西宁地方都司来报就是西山一带的山匪,这……怎么了?”
    “常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陛下,此次西宁的匪乱,正恰如此言呐!”洛长凝激动的小脸通红,不顾自己挺着大肚子的身体,快步走到那舆图面前,玉手一指道,“陛下请看这舆图,越过西山之后是何地?”
    起初楚天耀没明白洛长凝的意思,但当他仔细观察舆图时,这才猛然惊觉,“这……越过西山之后,是南靖国境!”
    “对!”洛长凝小手一伸,拍了个清脆的巴掌,如同发现了大宝藏的娇俏少女般笑了起来,“西宁山匪作乱,我大宣派精兵前往西宁剿匪,可……”
    说到这,洛长凝突然压低了声音,脸上的表情变得耐人寻味起来,“可山匪狡猾,大军追击之下,仍有部分残余匪贼翻越西山,流窜至南靖境内……”
    洛长凝这是用隐晦的话语提醒楚天耀这个皇帝,此次西宁的匪乱并非全是坏事,朝廷大可用这一次匪乱对南靖国大做文章!
    攻缅之后大宣对外的军事活动明显变得收敛起来,这并不是说楚天耀的野心就止步于此了,而是因为大宣没有足够的理由再对外发动军事动作了,说白了,就是师出无名!
    但西宁匪变之事,却给洛长凝看到了转机!
    师出无名?那便空口白牙创造出名来!
    瞬间领会妻子深意的楚天耀,只觉着浑身的寒毛都兴奋地竖立起来了,他大笑着从座上站了起来,一把抱住了雀跃的洛长凝,对着她那洁白粉嫩的额头大口亲了起来,“朕能得长凝之妻,是朕之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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