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纺厂的改制工作,已经被提上了议事日程,继续拖下去,市委市政府都将不堪重负,如今,棉纺厂的娱乐城和别墅,都将以公开的形式对外拍卖,拍卖的资金,将用于企业改制,查办案件追缴的1000多万元的资金,也将直接用于企业改制,徐少杰已经算过账,以上所能够筹集到的资金,不超过5000万元,距离改制需要的资金,还有很大的距离。市政府召开了市长办公会,对资金缺口问题,没有做最后的定论,有关棉纺厂土地的问题,意见比较集中,大家都不同意完全拍卖,现在,稍有眼光的人,也知道棉纺厂的土地是很值钱的,价格一定会迅速上涨的,依据徐少杰的提议,可能会拍卖部分的土地,用于企业改制工作。
    徐少杰已经有些焦头烂额了,市长办公会要求的任务,他实在是难以完成了,最为恼火的事情,就是棉纺厂职工买断工龄、解除劳动合同之后的再就业问题,徐少杰甚至抱怨,自己不是神仙,哪里能够想到再就业的路子。为此,郎世福还安慰过徐少杰,市长办公会只不过是提出要求,再就业是政府的大事情,目的是为了能够在改制之后,稳住棉纺厂的职工,这项工作,是长期性的工作,目前的主要任务,还是棉纺厂的改制工作。棉纺厂改制工作,是有时间要求的,2000年的春节以前,必须要完成。
    黄梦的丈夫在外贸公司工作,应该说,随着形势的变化,外贸公司的地位也渐渐发生变化了,以前,外贸公司是好单位,谁都想进入,可随着国家政策的调整,外贸公司红火不再,收入也降下来了,现在,就连单位的存在,都成为了疑虑。经过了不少的波折之后,黄梦也改变了以往的那些认识,决定安心过日子,黄梦不在乎丈夫有钱无钱,可惜,这些想法,都是黄梦的一厢情愿。黄梦的丈夫和黄思军的关系不错,在单位上没有什么事情做的时候,进入了金剑公司打工,凭着灵活的头脑,也是混的很好的,可惜,因为家庭的地位变化,黄梦的丈夫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男人都是有自尊心的,现在,黄梦是市委办公室的干部,还是副科级干部,比较起来,男人都快下岗了,这种巨大的反差,男人是受不了的,以前在家里,男人的收入高,有着支配地位,现在不行了,所以,男人很少回家,常常在公司里面加班,因为打交道的客户多了,同时,公司里面也有一些不错的女孩子,男人的相貌身材还是不错的,打动一些女孩子,时间长了,免不了传出来一些风流韵事。
    黄梦知道这些传闻,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这世界就是这样,妻子总是最后一个知道丈夫的风流韵事。黄梦其实也是有些愧疚的,以前,因为对生活的看法不同,所以,自己也在外面有了情人,虽然好长时间没有来往了,可炫光歌舞厅依旧存在,罗旋还是老板,所以,黄梦容忍了丈夫的行为,同时想着和丈夫好好谈一次。
    这次的谈话,非常不成功,男人甚至动手了,黄梦根本没有想到,丈夫的心已经飞了,两人之间的婚姻,名存实亡,而且,丈夫有着很大的嫉妒心和虚荣心,言辞中间,对黄梦时不时的进行讥讽,认为黄梦是上了哪个领导的床,所以才有了如今的位置,一个中专生,一个打字员,居然能够成为公务员,不依靠身体,还能靠什么。
    黄梦气的说不出话来,要说黄梦还是有些性格的,婚姻到了这一步,也没有维持的必要了,两人很快办理了离婚手续,房屋归男方所有,黄梦搬出来自己的所有东西,在外面租房居住,离婚是不光彩的事情,黄梦对谁都没有说,依旧上班,依旧在父母家里去吃饭。其实,在男人说到黄梦和领导上床的时候,黄梦想到了徐少杰,几年功夫,徐少杰已经成为了淮扬市副市长,在黄梦的心里,永远为徐少杰留有一片净土,是徐少杰让黄梦知道了女人的尊严,在现在的社会上,徐少杰这样的男人太少了,黄梦非常羡慕唐婉柔,唐婉柔的运气太好了,为什么如此优秀的男人,都是别人的男人,自己为什么遇不到,自己以前做的那些事情,不都是为了生活的更好,如果有了一个杰出的男人,哪个女人不会撒娇和享福啊。
    基于这样的想法,离婚之后,黄梦愈发注意徐少杰了,这也是正常的情况,在黄梦的眼里,徐少杰是完美的,给自己帮忙了,却从来没有想到回报,更没有那些龌龊的想法,黄梦觉得,自己一定要为徐少杰做些什么,但徐少杰现在的地位,不是她能够帮忙的,所以,黄梦愈发的苦恼,竟然有些无法自拔了。
    这天,徐少杰正在办公室看文件,思考着棉纺厂改制的事宜,手机响了,已经是晚上了,今天是周末,唐婉柔已经回省城去了,徐少杰因为操心改制的事情,暂时没有回去。徐少杰有些奇怪,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电话。他拿起手机,看见是黄梦打来的电话。
    接通电话的时候,徐少杰吓了一跳,手机里面传来的声音,很是嘈杂,似乎是在什么公共娱乐场所,而且,黄梦说话很不清楚,好像是在呓语,黄梦的身边,隐隐有男人的笑声,四周还有着很强劲的音乐声,徐少杰感觉到有些不妙,黄梦究竟在干什么,为什么会打这个电话过来,徐少杰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黄梦的电话就挂了。
    徐少杰想了想,准备继续看材料,可他怎么也不能集中精神,于是,徐少杰拿起电话,拨通了黄梦的电话,好一会,黄梦才接电话。
    “徐、徐市长,我、我就等着你会电话,要是你今天不给我回电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想了,谢、谢谢你。”
    徐少杰赶忙问黄梦在什么地方,黄梦嘿嘿笑了几声,不说话,也不挂电话,徐少杰思忖,黄梦肯定是喝酒了,而且喝了不少的酒,一个女人,这个时候出去喝酒,而且喝醉了,会发生什么事情,谁知道啊,徐少杰立刻叫宋涛找来杨晨。
    上车的时候,徐少杰告诉杨晨,到市里几家娱乐场所去看看,宋涛准备跟着去,徐少杰要宋涛回去休息,今天没有什么事情了,宋涛没有说什么,离开市政府,乘坐出租车回家了。宋涛离开之后,徐少杰告诉杨晨,黄梦喝酒了,可能是在娱乐场所,而且一定是喝醉了,现在去找到黄梦,将黄梦送回家去。
    杨晨开车在市里转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一家歌舞厅找到了黄梦,此刻,黄梦靠在椅子上,红红的脸上带着痴迷的笑容,身边的两个男人眼神不好,黄梦的衣服有些不整齐,周围没有人会注意,这里是大厅,一边放着强劲的音乐,一边有人在唱歌,舞池里还有不少人跳舞,如果不是杨晨的眼神好,徐少杰难以发现黄梦。
    看见黄梦这样的神态,徐少杰有些恼怒,黄梦身边的两个男人,看着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如果今天晚上,自己不来找黄梦,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如果这样的事情传出去,或者是黄梦遇见无赖了,事情就麻烦了,一时间,徐少杰有些怒其不争的想法了。
    黄梦看见了徐少杰,努力想站起来,可是,酒喝多了,一下子竟然没有站起来,眼看着黄梦要跌倒了,徐少杰赶忙上前,扶住了黄梦,黄梦顺势倒在了徐少杰的怀里,徐少杰闻见了很大一股酒气,他搀扶着黄梦,准备离开这里。
    黄梦身边的两个男人站起来了,徐少杰一直没有仔细看他们,这个时候,徐少杰才发现,两个人的年纪不是很大,两个男人的脸上有着不服气的神色,似乎黄梦已经是他们的猎物,不过,杨晨很快捏住了两人的胳膊,显然杨晨是用力了,两人瞬间感觉到疼痛,脸色变了,在舞厅里面,两人没有叫出声。
    黄梦的脚步很零乱,徐少杰费了好大的劲,才将黄梦扶出了舞厅,外面的空气清新很多,徐少杰不想说什么,只是尽快想着将黄梦送回家里去。
    杨晨出来的时候,两个男人也跟着出来了,徐少杰摇摇头,看来这个世界上,不知趣的人,还真的是不少的。杨晨低声和两个男人说了几句话之后,两个男人迅速进入了歌舞厅,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黄梦,现在我们送你回家,你的家,是不是还住在老地方。”
    黄梦其实清醒很多了,可靠在徐少杰的身上,黄梦感觉很舒服,虽然头依旧晕,也站不稳,不过徐少杰开口说话了,黄梦还是要回答的。
    “我、我搬家了”
    徐少杰将黄梦扶进屋里的时候,很快发觉了不对,这个屋里,没有男人的气息,也不像是一个成家的女人呆的地方。徐少杰扶着黄梦坐在椅子上,想着离开的时候,黄梦拉住了徐少杰,黄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徐市长,坐坐,陪陪我吧。”
    徐少杰有些为难,杨晨还在外面等着,孤男寡女呆在这间屋子里,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发现了,不知道会有什么说法。
    “徐市长,我想说说心里话,我没有地方说,我想说给你听听,如果你为难,就算了。”
    听见黄梦这样说,徐少杰索性坐下了,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两人之间本来没有什么事情,如果自己想歪了,没有事情都会变得有事情,徐少杰想到了自己和黄梦之间的关系,感觉到有必要提醒一下黄梦。
    “黄梦,你不能这样喝酒了,今天这样的情况,要是出现了意外,你怎么办啊。”
    徐少杰说的很委婉,本来这样的话不好说,黄梦有自己的生活,徐少杰不好干涉,不过,作为朋友,徐少杰感觉到有必要说出来。徐少杰说出来这句话之后,看见黄梦落下了眼泪,徐少杰有些慌张,他最怕看见女人哭。
    “黄梦,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劝你注意身体。”
    “徐市长,我知道,谢谢你了,你可能不知道,我已经离婚了,两个月时间了,单位上的同事都不知道,我的父母也不知道。”
    徐少杰虽然吃惊,可从今天的情况,徐少杰已经猜到了这一点,徐少杰没有说话,离婚总是有原因的,徐少杰不好评价。
    “我不怪别人,要怪就怪自己,我想到了自己的经历,还有自己的选择,也许这是命中注定,我们的感情一直不好,以前是他瞧不起我,所以,我想着改善自己的处境,女人总是有虚荣心的,我想过上好日子,我想让大家都羡慕我,有些时候,我成功了,可是,我失去了最为重要的东西,直到现在,我才真正明白,女人是需要一个家的。”
    黄梦这个时候很清醒,丝毫看不出醉酒的样子。
    “离婚以后,我想到了太多,徐市长,我是真心谢谢你的,我一直想着感谢你,如果不是在市委办公室遇见你,我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或许已经彻底堕落了,我总是以为,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就是利益交换,可是,你帮助了我,并没有索取,那一段时间,我害怕看见你,可我又想看见你。”
    “我想维持家庭,我想过安安静静的日子,但是,我犯下的错误,总是有报应的,失去了家,我后悔莫及,我不敢告诉任何人,我真的怕大家背后说我,我更害怕你看不起我。”
    徐少杰摇摇头,表示不会有这样的看法。
    “我很痛苦,不知道已经该怎么办,我想着发泄,可是我不能继续犯错误了,我默默消化痛苦,今天,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出去喝酒了,喝酒之后,我才敢给你打电话。徐市长,我害怕你瞧不起我。”
    “黄梦,不会的,你不要这样想,我们都是普通人,再说了,你和丈夫离婚,本来就不算是什么错误,你我都年轻,今后的日子还长,你不要有什么包袱,如果觉得市委办公室太过于严肃了,我可以帮着你说说,调整一下单位,到轻松一些的单位去,好好调整一下心情,不要胡思乱想了。”
    黄梦没有说话,眼神变得有些迷离了,徐少杰真正感觉到紧张了,他是男人,如果说一点都不懂女人的想法,显然是笑话,黄梦今天打这个电话,一定是鼓足勇气的,可徐少杰必须控制自己,也能够控制自己,他安慰了黄梦几句话,起身离开了,徐少杰走得很坚决,没有看黄梦哀怨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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