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半途撂摊?"顾云声这下见识到什么叫咬人的狗不叫。回想起来林况住院也就是一个多月之前的事情,短短时日,不仅一点风声不露地订婚结婚,连公司的事业都撒手了。

    "放心,只是休个长假,这公司是我的心血,比我儿子恐怕还要亲些,不会不管的。这段时间都在忙着岗位的交接,现在都差不多了。至于那电影嘛......"他停了一下,浮起一个几乎不能算是笑的表情,"我想办法筹了两千万以防万一,要是再不够,那就要他和其他的制片人想办法了。"

    他处处考虑周到,点滴不漏,顾云声听到这里也知道一切是铁板钉钉无可挽回。既然如此,何不顺水推舟,于是也笑着说:"虽然怎么也想不到你会是去结婚的那一个,但看你家未婚妻如此甜美可人,绝对是捡到宝了啊,好好珍惜吧,祝你们幸福。"

    林况郑重地和他握了个手,点头:"谢谢。我终于可以打电话回去给我妈,了却她的心病。"

    顾云声看着他,心底莫名有些沉重,但仔细一想,觉得这未尝不是最好的结局,好过白翰幡然回头,甚至好过林况再找个同x恋人稳定下来。男人女人,爱情家庭,说来也就是那么回事,世事何能全美,妥协总是难以避免。当事人都拿定了主意,身为一个曾经是同路人的外人,能做的也就只能是祝福了。

    想到这里另一件心事涌上来,顾云声又不愿意去想,定神一笑:"念书真是个好主意,不管你去哪家学校念mba都是皆大欢喜,你的薪水足够把当届毕业生的平均薪酬往上提高一个可观的百分比了。"

    林况也笑。笑完稍稍有些冷场,他想起之前要问的还是没有答复,又问:"不说我了。你怎么在这里?"

    眼看话题又转回自己身上,顾云声怔了怔。稍加犹豫之后,他说:"我在戒酒。"

    "好事。你喝得是有点过分了。"林况虽然也和明粲一样难免吃惊,但言语间还是鼓励的,"这里的戒酒疗法我听说不错,怎样,有相熟的医师吗,要不要我替你找人?"

    "已经开了药,配合静注,看看效果吧,我是希望越快越好。"

    "这东西戒一阵容易,戒一辈子难,不要半途而废啊。不过你又是怎么好好想到戒的?酒嘛,上瘾容易要戒难,也是要脱一层皮的。"

    本来想开玩笑说"你都能结婚了,我怎么不能戒酒",但稍加权衡,顾云声还是觉得别开这种敏感的玩笑,只是说:"忽然想活到八十岁了,所以先从最大的恶习开始着手。"

    林况深深看着他,神情若有所思:"我听他们说好长一阵到了夜里就找不到你了,怎么,找到可以守着的人了?"

    顾云声干脆地点头:"本来我也没想瞒着你,只是没找到说的机会。"

    顾云声承认得爽快,林况反而脸色稍稍有些黯淡,很快抹开了,露出笑容来:"哦,圈里还是圈外的?你今天去了剧组的话,看到明粲没?"

    顾云声看着人来人往的大厅,还是笑:"见到了。不是娱乐圈里的。"

    林况点头,唔了一声:"还是不要找一个圈子里的,太熟,将来分了要是再一起合作腻得慌。你好本事啊,哪里骗来的?看看哪天找机会出来吃个饭,我也看看什么人让你都能收心了。"

    "你已经见过了。"

    林况仔细一想,没想起近来有什么圈外人是自己见过又可能和顾云声搭上线的。他还在努力回忆,这边顾云声已经轻轻说出了答案:"是江天。"

    "江天......啊?那不是你表哥吗?"林况一旦反应过来他说得究竟是谁,神色霎时就变了。

    顾云声的笑容顿时深了:"不是表兄弟,一点血缘也没有,不过这事说来话长,不说也罢......未来的林太太走过来了。"

    他对张颖梅挥了挥手,待她走到林况身旁再开口:"不好意思拉着林况闲聊了这么久,我这边事情也办完了,先走一步。"

    三个人友好地道了别,分两拨离开了医院。顾云声看着林况和张颖梅远去的背影,呆了很久,才像是猛然醒来,有点自嘲地一笑,也转身去拿车了。

    接下来的几天疗程进行得都很顺利,顾云声都没怎么想到要喝酒这回事。临到周末又去了一趟剧组,被白翰留下来加晚班,等到终于能离开了,已经是将近半夜,几乎就是陪着全剧组上下一起下班。他人刚走到停车场,就被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明粲和其他一群演员们拉住了,嚷嚷着总算逃离了白翰的魔掌,这个周末一定要不醉不休。闹完了根本不管顾云声如何坚持,一面喊"顾云声这么会玩的人都不去那今晚还玩什么",一面就连拉带架,把他"绑"去了酒吧。

    那是顾云声常去的酒吧之一,他也最清楚里面有什么花样,一进去就想找个机会溜掉,却被明粲笑眯眯八爪鱼一样缠着,伙同了其他几个最唯恐天下不乱的,说什么也不让他走。这样纠缠了几个回合,顾云声也知道今晚走是走不了了,心里虽然暗暗嘲讽这几年夜游酗酒欠下的如今都来催债了,但一点不敢分神,看着他们混酒就趁着打闹的间隙把果汁或者绿茶抢下来,先倒在自己的酒杯里,再做出半醉的样子陪着周旋笑闹。

    到了下半夜酒菁和荷尔蒙都上来了,尤其是还有人磕了药,整个厅里简直是要演群魔飞天舞,顾云声难得在不醉的时候看清这种架势,目瞪口呆之余,也是第一次感觉到脸上热辣辣像被看不见的手抽了无数个耳光。

    就在连他都要坐不下去的当口,忽然一双手扳过他的脸,刚看清是明粲,一个吻就压过来了;顾云声想着要把酒杯拿好,稍稍分神,牙关被撬开,舌头混着酒菁递过来,搅作一团。等到好不容易把人推开,又把那口酒吐掉,顾云声迅速觉得心跳过速,他知道不妙,皱着眉头说:"谁给我杯水......"

    他的声音在这样乐声震天人声嘈杂的环境里毫不管用,顾云声觉得头晕,又提高声音喊了两句,终于有个杯子递到眼前。他已经开始耳鸣,眩晕感波涛一样,慌不择路地就着杯子灌下一大口,等咽了下去,才发现那根本不是水,是兑了绿茶的威士忌。

    就像一块石头陡然砸在胸口,呼吸急促起来,更清晰的是呕吐感。顾云声抬起头来,明粲就在眼前,只当是自己喝醉了,还是在笑,忽蓝忽红的灯光照在他脸上,一张美丽的脸庞顿时变成三个四个无数个......顾云声用尽仅存的所有力气攥住明粲朝自己伸过来的手,恍惚之下觉得手指像冰块一样开始融化坍塌而无能为力,咬牙喊:"找到林况......林况......去医院......"

    这句话像是耗尽了肺里残留的空气,他什么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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