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毫无生气,疲惫不堪。顾云声目瞪口呆,没想到江天会说这样的话,这一路上在心口打转的话立刻噎住了,哆嗦了半天,才说:"好......我其实就是想和你说,我酗酒,之前不敢让你知道,所以一直装着没事也不在你面前喝酒。本来想趁你去瑞士的时候尽快把酒戒了,打了戒酒硫,结果被人灌了酒,休克了一回,这才改得其他药剂再辅助安定。林况结婚的事情让我情绪不稳定,最近几天多吃了几片,但我真的没有上瘾,这是个意外,而且是个惨痛的教训,我绝对引以为戒......还有,你打电话回来的那天晚上我人其实是在医院里的,我也不敢和你说......对不起,这件事情上一直在骗你,我知道这十年来已经过得够糟的了,我不想你因为酗酒看不起我。没想到现在你看到我又开始有用药的倾向了......这大概更坏吧。"

    他一直耻于向任何人承认自己酗酒的事情,但这次磕磕绊绊说完这一通之后,发觉原来对着江天,竟然也还是说出来了。江天一直垂着头在听,但听完之后,还是无动于衷一样,手指轻轻拨弄着碎了的青花盘子。

    "......看来你是不想说什么了。"顾云声心里的绝望加深,声音反而镇定了。

    "你现在才想起来说。"江天问。

    "嗯?"

    江天提高声音,同时抬起头来,眼底里的怒火煎熬了这样久,都熄灭了,幽幽地看不见光:"都这么久了,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要不是我正好打电话过去,你还准备瞒多久?是不是嗑得神智不清还要瞒着我?是不是嗑完了躺倒在马路中间?等着我去给你收尸?你以为每次你都能有运气?顾云声你想怎么样?你还想不想过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一声不吭憋着,就不跟我说!还一辈子,去他ma的一辈子!"说着再压不住火,狠狠一拍流理台,正好拍在一块碎片上,瓷片裂了两半,手也被割破,血水顺着指缝嘀嗒往下淌。

    顾云声没见过他发火,怔在当地半晌没说话,后来见到血才醒过来,抢过去抓着他的手去冲冷水,江天皱着眉头一掰胳膊,甩开顾云声继续说:"你以为你闷不做声把酒戒了,脱掉一层皮,你做过的事情就消失了两清了从来没有发生过了?你既然种了这个因,现在就得吃这个果。我陪着你我心甘情愿陪你一起吃。你要是什么事都非得藏着,那还不如一拍两散拉倒。"

    江天打开笼头,把手上的血迹洗了,洗着洗着觉得腰上一紧,知道是顾云声扑了上来。

    他不说话,就这么死死缠住江天的腰。江天发了一通脾气,之前因为顾云声的一切担心和忧虑稍微地平息下去。不知这样僵持下去多久,江天叹气:"你这次是停下来了啊,要是没停住呢。"说到这里之前接到电话后一路开车去找顾云声时的种种念头又浮上来了,不愿意再想下去。

    顾云声把额头抵着江天的背,声音沙哑:"你不知道,重新见到你,我才记起有些事情是多么羞耻,所以哪怕洗掉一点,一点点也好。"

    a-20

    到底自己是怎么松口答应从一个人苦苦奋战变成两个人一起戒酒的,顾云声不记得了。

    江天还有工作要做,不可能一天到晚盯着他,顾云声也知道如果非要人一天到晚无数双眼睛盯着,那这个酒也是戒不下去的。他早早地把家里大部分的酒都扔在江天家里,还有些没开封的就送了人,尽量不一个人去超市,去了也不往卖酒的架子边走;安定片倒是还在吃,但现在每拿到一瓶药,他都倒在桌子上,然后按照每天的量包一个小纸包,用一个小药盒兜着,其他的就锁在抽屉里,然后开车把钥匙扔到江天家那个一条鱼也没有的热带鱼鱼缸里。

    江天默不作声看他折腾了一个多礼拜,人瘦得走路都飘了,只有看到酒菁的广告眼睛亮一下,就像是给濒死的病人打一针强心针。在某一晚听了失眠的顾云声翻来覆去半宿后,他叹了口气,摸着顾云声的头发说:"你别咬牙撑了,我们去专门的勒戒所吧,或者找个心理医生。"

    顾云声不肯:"我不去动物园,心理医生那个套路我都能蒙,不信你坐起来我给你演两路。"

    江天沉默了一下:"那这样,再一个多月就是寒假了,我请这一个月的假,陪你。"

    顾云声也不肯:"你下学期要转正教授,多少双眼睛盯着,别干这种傻事。"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就在这里生熬吧。"江天沉默片刻吐出一句,然后松开手,转过身去睡了。

    到了下半夜顾云声总算迷迷糊糊睡着了,等第二天下午醒过来,发现江天人不在了。按理说这天是礼拜天,江天又没什么别的事情,加上前一天两个人一起过夜,他是不会走的。顾云声这才想起前一夜里和江天那番短聊。现在他本身脑子就不好用,人也恍恍惚惚的,想起来之后觉得大脑更是空白一片,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空调也忘记开,就这么睡着了。

    他也睡得不熟,听见开门声一下子跳起来,才发觉手脚都冰凉得都僵硬了。江天先把大箱子挪进门,看见顾云声满脸睡痕,穿着单衣瑟瑟像只深秋的蚊子,立刻皱起眉问:"怎么空调也不开就在这里睡了?"

    顾云声不愿说是起来之后没见到江天等着等着睡着了,梗着脖子僵持一下,才看见那个箱子,指着问:"你干嘛带这个箱子来?要出差?"

    江天一转身,又端进来几张绘图板,才说:"我这段时间住过来。至少住完寒假......别发愣,穿衣服去啊。"一边说,一边摸起空调的开关,直接打了30度。

    大概是从这一天起,变成两个人的站争的吧。

    以前他们都是周末待在一起,平时抽空去江天家住一两个晚上,现在既然每天都在一起,江天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钟点工停了,拉着顾云声做家务,买菜洗碗洗衣服晾衣服拖地收拾杂物擦家具,很多事两个人都做不来,事倍功半,那也还是一起慢慢来做。

    然后无论几点睡,江天一定早上七点起来,也不管顾云声有没有睡醒,拉起来跑五公里,回来吃早饭,吃完早饭江天去学校,留顾云声在家里写他的稿子,再每隔一天去医院,一个人去。

    江天带回了酒,也留下来药,告诉顾云声说:"你自己不能控制放在哪里都是没有用的。不然毒品那么难买,吸毒的人照样能搞到。"

    起先一个礼拜真是难过,顾云声自从进了电脑报再到混成个编剧,就彻彻底底成了个脑力劳动者,跑步跑得浑身都要散架,做家务更是苦不堪言,加上又在戒酒期,睡到半夜小腿抽筋,痛得恨不得去抽江天。但是一看到他握住自己抽筋的腿,把筋抻回来时那小心翼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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