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来墨鳞族更像是一群无家可归的异客,被天人以乡土之情约束;兽族则是纯粹的野心勃勃,妄图奴役人类,理应杀绝。”
    ——大陆简史·批注版。
    一拳递出,轰鸣声大作烟尘四起。
    墙体被打碎大半,空气得以快速流通,微风袭来渐渐平息灰雾,有四人捂着口鼻从中走出,衣衫褴褛破碎不堪。
    有人嘴里骂骂咧咧道:“呸呸呸!什么玩意,哪来的这些水泥灰,脏死了!”
    领头人没理会手下玩笑话似的抱怨,指了指身后昏迷过去的那对母子,向前迈出一步说道:“来杀人还是救人的?”
    李安之微笑道:“当然是救人。”
    有人没好气的大声怒骂道:“你他妈的这是救人?要不是老大手快提前把这娘俩扔到身后,她们得死在这里!”
    有陈统领在,她们怎么可能会死呢?是你们错打错着好吧。
    心里如此想着,李安之说道:“不会的,有意控制了力量,哪怕波及到她们,也顶多重伤罢了。”
    ……
    领头人一时间有些无语,默默盯着眼前这个脑子好像也不太好使的目盲青年,隔了会儿才说道:“区区一品境界就敢单枪匹马来劫法场?虽然搞不清楚你是怎么追踪到这里来的,但是……你的死期到了。”
    话音将落未落间,他伙同身边人一左一右同时袭来,脚力之重甚至踩踏出音爆声。面对两人的联袂攻击,李安之不作闪躲正面抵挡,以拳锋硬撼双刀。
    领头人硬生生吃了青年一拳,反手挥舞刀锋破开他的体魄,同伴在那道伤口的基础上将长刀深深扎进去,随即被李安之一脚踢飞。
    战局瞬间出结果,青年大口吐着鲜血倒飞出去。
    他眼前一黑近乎晕厥,但仍有闲心打趣,乐呵呵道:“两个一品,怪不得这么自信。”
    领头人没有跟他废话的欲望,强忍着五脏六腑移位的痛苦,紧跟过去举刀就要补上致命一击。
    刚才为了速战速决,他明明能躲开青年那势大力沉的拳头,却仍选择拿身体硬接,就是为了以伤换伤给同伴制造机会。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眼下杀人刚好。
    与此同时,陈沉突兀出现在后方,从一人的影子中钻出,无声无息。
    刀锋一闪而逝。
    待到他们有所警觉时,喉咙已经被划破,血如泉涌。
    临死前,两人还是一脸茫然之色。
    陈沉单臂拽住母子的手腕,呼吸间再次出现在李安之身前,替他挡住那致命一击。
    所有事情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领头人有些微微失神。
    这女人又是从哪里蹦出来的?怎么还把那娘俩给救了?老三老四干嘛呢?
    壮汉稍稍扭头用余光瞥了眼身后,两具尸体随之映入眼帘,狠狠刺痛着他的神经。
    草!有高手!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能在如此封闭的环境里做到秒杀老三老四,并且整个过程悄无声息没生出一点动静,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丝毫异常,得是多高的高手?
    壮汉发出一声凄厉悲鸣,怒声道:“吃药老二,别再藏拙了!”
    他的身体随之发生剧烈变化,整个人瞬间膨胀起来,从肌肉到骨骼、从皮肤到毛发,无一例外。
    最终,化作一头巨熊状,高达丈余。
    陈沉望着眼前这个逐渐成型的怪物,轻蔑一笑道:“原来身体里有兽族基因。李安之,带这对母子先走。”
    躺在地上呕着鲜血的目盲青年拔出体内长刀,一手拎住一个果断撤退。
    ——
    大山深处,有人对着耳麦轻声道:“人被救走了,一号目标的部下,要不要杀了。”
    “不要动手,否则会打草惊蛇。仍如先前所言,重点只在一号目标身上。”
    “好。”
    ——
    仓库内,被称作老二的男人后撤数十步,从腰间掏出一瓶药剂直接注射在静脉中。
    药效来得极快极猛烈,男人气机刹那间暴涨一大截,并且还有不断攀升的趋势,直至一品境与大师的临界点才缓缓停下。
    他咬紧牙关双目赤红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冷汗直流,仿佛在忍受着什么天大痛苦。
    陈沉眉头微挑语气玩味道:“这种违禁药剂都搞得到?看样子背景不浅呐。不过提醒你一句,这玩意的副作用很大,超乎你想象的大。”
    话还没说完,她已至男人身前,手中匕首闪耀着刺眼寒芒对准喉咙而去,领头人紧随其后,大喝道:“拿命拖住她!”
    男人没有犹豫,抽出裤边棍刀挡住陈沉的致命一击后,双臂扬起中门大开直接反扑了过去,似乎真要用肉体锁住陈沉的行动,背后那名领头人同时扬起锋利巨爪。
    陈沉眉间闪过一抹不快,从来都是我与别人搏命,什么时候这种蝼蚁也敢主动来挑衅了?
    呵呵,想换命是吧,我成全你。
    背后传来一阵呼啸风声,陈沉恍若无觉,手中匕首直直刺向男人心脏,磅礴罡气中带着浓烈杀机。
    领头人心中一寒,哪来的虎娘们,真他妈敢拼命?
    他咬牙喊道:“撤!”
    老二果断收势撤开,暂避这一刀的锋芒,可陈沉既然已经出刃,哪有不见血的道理?
    她腰肢轻盈扭转,锋刃随之而动划向身后领头人。
    他本能抬臂抵挡,厚重的毛皮、坚韧的肌肤、凝练的骨骼,此刻在陈沉面前却仿佛如纸张般脆弱,被轻而易举的撕开。
    温热鲜血四溅,领头人强忍着剧痛反手拍出一掌将陈沉逼退。
    攻势被迫中断,她抹去嘴角渗出的血丝,面色残酷眼神冷冽。
    领头人退开与老二并肩而立,闷声道:“这疯女人不怕换命,我们先联手压制住她,旋即找机会撤离,速战速决不要耽搁!”
    老二平静道:“今天看这情况,想都平安脱身已经不太现实,如果有机会,我去死,你走。”
    领头人怒道:“少他妈废话!先制住这娘们再说!”
    ——
    “喂喂喂,你们这两个野蛮人,合起伙来欺负一个弱女子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此时场间突然传来一道温淳嗓音,调笑意味十足。
    声至即人至。
    一个穿着棕色休闲服的俊美少年,双手插兜满脸轻松笑意从仓库外走了进来。
    他没去理会蹙眉不语的陈沉,而是直接走到三人中间立定,面朝壮汉背对女子。
    你管这娘们叫他妈的弱女子?
    领头人被气笑了,盯着陈九面目狰狞道:“又蹦出来一位大师境界?好好好,小小一个落阳镇可真是卧虎藏龙呐。老二,咱们兄弟俩今天算是栽了,可就算死,也得带走一个吧?”
    老二以拳击掌咧嘴笑道:“正有此意。要不老三老四黄泉路上走得太孤单。”
    陈九略微打量他们几眼,啧啧有声道:“一个靠外力达到的半步大师,一个是拥有兽族基因的巅峰一品境,体魄相较于普通大师境还要犹胜一筹。可即便如此,也不至于能伤了你吧?姐,你是不是又上头了?”
    陈沉啐了声说道:“混蛋,你私自前来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你倒是敢先教训起我来了?”
    陈九环顾四周说道:“如我们先前所猜测的那般,这大概率又是一个局,王遵新是饵,面前这几位绑匪同样是弃子。我有种直觉,我们的一举一动此刻都暴露在有心人的监控下。危险呐,放心不下你,所以不得不来。”
    说着他望向蓄势待发的两名壮汉,微笑道:“刚才我所说的这些,你们也都听到了。所以别紧张,我们其实可以不打的,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嗯?
    领头人愣了愣,旋即指着身后的两具尸体悲愤道:“这娘们杀了我两位兄弟,现在你说了结就了结?”
    陈九摆摆手说道:“一饮一啄自有因果天定,你们既然敢去绑架王副镇守的家人,就应该做好为之殒命的准备,谁的钱,都不是白拿的。当然,你们如果是那种为了兄弟情义可以不顾一切的人,就当我没说这些话。”
    领头人与老二对视一眼,心下生出些许犹豫以及狐疑。
    他们兄弟几人之间既有血缘羁绊,同样有很深的过命交情,关系自然不言而喻。可如陈九所说,干这行的,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现在老三老四已经死了,这是无可改变的既定事实,那么现在要不要去为了两个死人,再搭上两条活人的性命?
    在陈九这个疑似大师境的搅局者出现前,他们连杀掉陈沉的把握都没有,只是想着能逃一个算一个。
    现在又多了陈九,局势瞬间大变,逃跑已然不可能,能换掉一条命都是奢望。这种情况下还谈什么报仇?有什么资格报仇?
    只是……
    这小子为何会放着稳操胜券的局不去下,非要中途和棋?
    事出反常必有妖。
    陈九看出他们心中的顾虑,淡淡道:“如果那对母子死了,我肯定不会在这里废话,直接杀了你们为其陪葬。可既然他们现在已被平安救出,那么一切都能谈。”
    领头人渐渐恢复成人类身躯,皱眉道:“怎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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