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亲密无间接触过多次,林湄早已熟悉邢铮身上的气味,只是今日那熟悉的松香味里似乎混了些铁锈味,闻着像是血,房间内光线昏暗,林湄看不清男人的表情,只听得到他压抑的呼吸,与平日不太一样。
    他此时抱着她,也全然没有了一贯的轻佻放纵,甚至不像调情,而像是在寻求着什么安慰,林湄清晰体察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浓郁的悲伤。
    大抵女人都有那莫名其妙的同理心,林湄同他说话的声音都温和不少,自相识到现在,第一次用如此语气同他说话。
    “你受伤了么?别动,我开灯看看。”
    林湄先前来过他家里一回,凭着记忆摸到了开关,摁下后,客厅顿时明亮了起来。
    林湄仰头去看此时紧抱着自己的男人,一眼便注意到了他额头上的伤痕,看着不像是刚受伤的,有部分已经结痂了,可有部分还在渗血,四周残留着血迹,伤口看起来很深,林湄只看几秒便也跟着疼了起来。
    “你跟人打架了?”伤成这样,林湄只能想到这个原因了,可似乎也不怎么合理,他如此的身材,怎能有人打得过他?
    邢铮难得如此沉默,林湄又去观察邢铮,他的眼底红血丝遍布,本就深邃不可捉摸的那双眼,如此一来,更让人震慑,林湄更为肯定,他定是心情不好。
    莫不是真的与人打架了?他这样,瞧着像是被人伤了心。
    不知为何,林湄忽地就想起校友会上道听途说的那些八卦,难道,邢铮是为了心里那位白月光才如此的?
    “你家有医药箱么?”林湄挣了几下,同他说:“你的伤口需要消毒包扎,一直暴露在外容易感染唔……”
    林湄正说着话,男人突然疯狂吻了上来,林湄往后退着,很快就没了退路。
    男人坚实的身躯将她抵在了门板上,掠夺着她的呼吸。
    不同于以往,林湄从他的这个吻里感受到了深切的绝望,像是溺亡之人死前的挣扎,林湄双手抵在他的胸前,感受到了他的心跳,一下一下,像是要冲破胸膛。
    “关心我么?”男人吻了近两分钟,唇抵着她,终于说出了今夜见面后的第一句话。
    他的声音像是含过了沙子一般哑,镇人心魄,仿佛刚刚经历过什么沉重的打击。
    “你家医药箱在哪里?”林湄重复着方才的问题。
    这回,男人松开了她,“在衣帽间的柜子里。”
    林湄上前,拽住他的胳膊,难得凶巴巴的,将他摁到了沙发上,“你给我坐好了!”
    邢铮未动,坐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走神。
    邢铮家里的收纳井井有条,经他的提示,林湄进去便找到了医药箱,她带着医药箱回了客厅,放到茶几上,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伤口消毒液与棉签。
    “会疼,你忍一忍。”上药前,林湄同邢铮提了一句,才小心翼翼开始。
    她素来怕疼,看到这伤口,上药都觉于心不忍,然而邢铮却仿佛失去了痛觉一般,全程面无表情,甚至都未曾见他皱过一下眉头。
    林湄花了十来分钟时间,替邢铮处理好了伤口,她将医药箱收好,瞧着他额头上的纱布,还觉得不太放心,“不然去医院看看吧,伤口很深,可能得打破伤风。”
    邢铮置若罔闻,他坐在沙发上,目光看着地板,从林湄的角度看过去,这姿态显得十分颓废,林湄习惯了邢铮的轻佻嘴欠,更是见惯了他的强势霸道,他突然变成这样,着实教人不习惯。
    林湄坐在邢铮身边,抓了下他的胳膊,试图说几句话缓和气氛,“邢总找我过来莫不是为了让我看你的笑话?”
    “呵。”一直低着头的男人,突然发出了一声轻笑,这笑倒是有几分平素的味道了。
    他将视线转向了身侧的女人,抓住她的手腕,低头在她嘴唇上亲了一口,“不这样,怎么能享受林妹妹如此温柔的待遇?”
    “难怪陈启不肯跟你分手,平时也是这么关心他的,嗯?”
    男人翻脸的速度堪比翻书,转瞬便回到了一贯放纵不羁的模样,林湄反唇相讥:“邢总特意把我喊过来,别墅只有你我二人,邢总若是遭遇不测,我岂不是最大的嫌疑人?”
    “伶牙俐齿。”邢铮的拇指在她唇上擦过,“肚子饿了,去给我做饭。”
    林湄:“……”
    她后悔给他包扎了,邢铮这狗男人,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比较讨喜。
    林湄被邢铮拎去了餐厅,她站在冰箱前,打开柜门,又在里头看到了满满当当的食材,蔬菜都有七八种,邢铮倚着餐桌站着,颐指气使吩咐她:“我要吃四季豆,还有花生芽,荤菜要肋排,其余的,你自由发挥。”
    林湄简直想撂挑子不干,给他当火包友就算了,顺便还得兼职保姆和厨子!
    狗男人果真是资本家,最懂得压榨人。
    林湄回头,本欲与他争辩一番,然而看到他额头的伤时,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罢了,她何必与一个挂彩之人计较这么多,就当是日行一善了。
    况且,邢铮提起的那些,都是她擅长的菜,小时候她父母经常做这几道菜,尤其是四季豆与肋排,她早已烂熟于心。
    林湄将食材准备好,在餐台前忙碌了起来,不知何时,邢铮来到了她身后,将围裙挂在了她的脖子上,复又替她去系好了腰带。
    男人的动作很熟练,林湄能感受到他的指尖似有若无,隔着一层的布料,缓缓擦过她的尾椎骨,就如同他们亲密时一般。
    他这一碰,林湄脑子里又有了曾经的画面,仿佛电影序幕闪现着。
    思索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林湄耳根子红了,而邢铮正好看到,他手向下,在她腰下轻捏了一下,调侃她:“这就不行了?不怪我说你没用。”
    “你滚开!”林湄恼羞成怒,回头推了他一把。
    ——
    林湄花了近一小时的时间做好了几个菜,菜上桌之后,她才发现邢铮竟拿了酒出来,不是红酒,是度数很高的洋酒,性烈不说,后劲也很大。
    林湄问邢铮:“你疯了么?”
    这酒平日喝就算了,今天他受着伤喝,分明就是作死,“邢总就算真失恋了也不至于这么自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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