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九
    “尔等便随安怡真君一齐上去吧。”
    文华这些日借了姜恒心火于黑棺内温养,表露气息虽是平稳了,但内里道基残缺仍不得补法,故而仍无法脱离棺木。
    另,凉武阁近日于星衍峰的表现已显势强,自不可对外展示文华伤势几何。
    此刻衡店中已是聚集了凉武阁一众人马。
    “那就有劳逸明师兄了。”师兄妹几人中,安怡和文华算是最为亲近的。
    闻言,逸明不由调侃,“你这小师妹倒是真见外。”
    安怡背着众弟子对师兄师姐皱着鼻子吐了吐舌头,也不看二人反应,转身掷出一个白玉盘,将后辈们搭上。
    灵光闪动,安怡已是驾驭法宝往星衍山峰升去。
    “丹云,待会儿跟着本座,别轻易多言。”
    安怡向着身后已经变化妆容的姜恒叮嘱着。
    为了不被化神上人看出端倪,凉武阁还给姜恒备了块上品灵器的敛息玉佩。
    “是。”许是经过了多日的教导,姜恒此刻倒真是有些正统传承的修士模样。
    “荣华、天韵,待会儿若是有人特意问起,你们替丹云挡下。”除却为首的安怡外,队伍中的第二梯队中还有两位紫府修士。
    二人分立姜恒左右,一男一女,分姓夏、曲,都是外门的长老。
    “是。”夏荣华和曲天韵自是没有拒绝,纵然他们的修为比之姜恒都高了许多,但在血虚洞一役中,真正扬名的还是要属许俊良。
    各种舆论发酵下,‘许俊良’三个字已经是年轻一代的争论最多的字眼。
    “长辈那边,阁主和佳旭长老会尽量帮你拦下。”
    安怡担心姜恒没见过这种大场面,考虑的都比较周到。
    阁中长老除了留宗的,都已先行一步,在山门广场等候。
    随着众人不断拔高,景象变化也是极快的,凌云破雾,青山险峻,石阶连地向天,此刻看去竟仅余一线之白。
    又近了些,雾霭缭绕,白鹤展翅,仙鹭齐飞,远林莺鸟啼鸣,俯瞰灵兽嬉闹。
    前进的势头一缓,山门映入眼帘,何其壮阔,约莫三十余丈宽,往上再看却是被烟笼罩着,不得真切。
    踏出落地,立于青石广场,不见边际。
    远望而视,翠碧之间簇拥着黑墨亭廊、华宫盛殿、高耸楼阁,其上无不纹刻彩绣雕花。
    “迎,凉武阁安怡真君,随诸真人丹云、荣华、天韵!”
    一声高喝将姜恒的目光引了过去,当下再细看周围,却是更为震撼。
    几艇印画龙凤灵记的硕大飞舟从云霄间探出,悬在山门圆柱外侧,放下数十位道人。
    视线挪动,还可见以笔作舰的白衣书生、脚踏天梭的淡裙女修、骑乘飞鹰的威武将士。
    ...
    广元宗接待子弟适时唤出来者名号。
    “迎,玄阳楼岳台上人,随诸真君和勋、嘉实、宏伯!”
    “迎,神泉派成云上人,随诸真君华清、高卓、智雅!”
    “迎,...!”
    “...”
    安怡当即以神念为姜恒介绍各方,‘玄阳楼和神泉派分在西东,二宗于综合实力而言在广元之下本阁之上。’
    ‘那边三方分是书院的人,为首的三位老先生,都是守虚待发,外围拿杖帷的都是院畔行走。
    守虚待发,是指儒修之士完成养性的圆满状态,只要他们想,随时可以返虚破界。
    院畔行走多是自拥书院的散修,多为筑基炼气。
    别看里面的书生孱弱,关键时刻破个小关都是算命高手。'
    姜恒点头应下。
    书院的威慑,不仅在于每每只有等到新的接班人出现时,旧师才会迈入上界;更多的玄妙,但凡尝试过的都会觉得这些书生很是邪门。
    ‘那队着素衣道服的,是南符峰人士,精通符法,多年隐修,非要事不开山。’
    ‘那是妙玉门...’
    ‘...’
    七宗三院一国此刻皆齐聚星衍山。
    而作为东道主的广元宗,此刻也派出了一众紫府长老有序将各方接引入内。
    穿过亭廊水榭,清潭涟漪,粉荷摇曳。
    途经桂院杏园,芳香扑鼻,美不胜收。
    甚至还有些许微末花絮,想与来客一同参与盛会,当真是,随风漫天舞,伴行迎佳士。
    不多时,内院已显,比之广场还要壮大了几分。
    桌席摆布好不大气,碟上灵果佳肴,壶中仙酿玉液,横纵两座间足足隔了一丈。
    “哈哈,诸位远道而来,还请屈尊落座!”
    爽朗的声音萦绕于众人耳畔,随声细探,只见前方盘着玄玉台,其上令设雅座。
    说话的老者,雪色束发,两鬓长垂,面容温蔼,眼神明亮,着藏青道袍。
    ‘那是元忠上人,圣宗之主。’
    姜恒识海中响起师叔的声音,故而也明白了这位给人以亲近感的前辈,是为广元宗化神后期的恐怖存在。
    同在台上,姜恒还见到了白阁主和佳旭真君。
    “请君上座!”
    清脆之音于唇间传出,未饰粉黛,一袭青袍的女道却似仙落凡尘。
    ‘那是圣宗清婉真君。’
    ‘本座也得上去,你与梦菲同座。’
    广元宗贵为仙武北陆第一大强宗,被安怡称作圣宗倒也不为过。
    至于早先姜恒在仙草秘地中遇见的历练之士,仅算是广元宗的外门子弟。
    姜恒眨了眨眼,回头一望,师姐倒是笑的很甜。
    大宗办事,自不会拖泥带水,门下弟子皆侍客,一炷香的时间,诸君正坐,一桌两席。
    姜恒重新向前端详,玉台上当先的都是各方的宗主,伏丹子师父在一众化神侧畔显得很是乖巧。
    说来,姜恒上次见到伏丹子还是五十天前的事了。
    眉眼低垂,姜恒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师父成婴那日,他都未能亲自前往送礼。
    文华师父说了,他现在身份特殊,仅能在凉武阁庇佑之下,其间因由玄之又玄。
    许是感受到姜恒的兴致不高,甘梦菲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她睁着大眼,两颊鼓起,笑的很是好看。
    姜恒回以微笑,摇头安心。
    而此间,台上已是说了诸般言语。
    “元某听闻前些日群山兽吼连绵,今日广邀各位同道与此协商,倒是显得有些晚了!”
    主座元忠的自惭,惹得神泉派宗主成云打笑。
    “元师,瞧您这话说的,吾等只当那些个玩意儿在死前叫唤罢。”
    “成云道兄言之在理,那些个妖畜,纵是与北海相连,待余等誓盟,它们时日何多?”
    白圣武轻笑,他们此番强强联合,未来少说要杀几只大妖下酒。
    “白兄当真豪气!”玄阳楼宗主岳台闻言,嘴角轻扬,手中捏着酒杯微微晃荡,“话说如这般盛宴,怕是许久没见过了,何不请三位先生为吾等盟会题词?”
    岳台手上动静停下,眼眸闪过精光,向着承天书院的院长赵一明瞟去。
    “呵呵,岳台道友,我等几个都是些老头,犯不着在后辈们面前卖弄不是?”
    守虚待发已是能延寿健体,场中三位书院院长现今都已数百余岁。
    不过赵一明话音刚落又起,似笑非笑,“我听院内行走谈及,年轻一代当属凉武阁许俊良为最,不知这真假?”
    “赵师所言极是,血虚洞一役,凉武阁声名远扬,许姓小辈何等魅力,引得万千弟子争相谈论!”岳台似别有用意。
    “哈哈,有趣。”白鹿书院的院长张维仁摇头低笑,赵一明这是和岳台来这做戏?
    议题被带偏,余下各宗反应不一,都是化神伪虚的大佬交谈,此刻能插嘴的可不多。
    “二位,何以至此?”白圣武笑不露齿,目光却是扫向各处。
    南符峰宗主文宏平淡开口,“隐山峰外热闹多。”
    他这一宗弟子可未多掺和那些闲言风谈。
    “临月倒是有些兴趣,不怕诸位笑,山内女娃们在衡店听得不少风言,仅一两日便有弟子对这许生起了爱慕。”上月山宗主出言调侃。
    “苏晓啊,你说这有的人书读多了,怕不是脑子朽了不成?”
    这话是星华书院院长孟元君对后座次代学生说的,但其间之意不言而喻。
    “元师,他们当得是要借您这宝地考校弟子,愈老顽童。”成云也是心大,这话把在座都框了起来。
    “伯侯国主可有话说?”元忠笑眯眯地看着那一袭赤黄章服、眉宇间英气十足的男子。
    伯侯胜焱颔首,上身微倾,对元忠很是尊崇,“元师此言折煞小辈了,私以为圣武道友门下,既扬名,何掩之?”
    “圣武何意?”老者平静侧望。
    “元师,佳旭不才,愿替行事。”不愧是凉武阁外事殿的殿主,此刻硬着头皮顶了上来。
    凉武阁其实暗里是和广元宗有协议的,但眼下成盟在即,有些事倒是不好少了别家的兴致。
    玄阳楼不知是否在暗怪凉武阁独灭血虚洞一事,故而在场中敲打。
    至于承天书院。
    “元兄,赵某前些日在外丢了一块令牌,不若请佳旭长老以此作诗?”赵一明眼角泛起褶皱,笑颜未改。
    岳台眉头一扬,又来话了,“岳某倒是未曾听闻此事,赵师也莫要难为佳旭,他哪会作诗啊?”
    “嘶~不过岳某听闻那许俊良还曾是伏丹谷主门下亲传?”
    “岳台上人高看伏丹了,那些个都是谬论,”小老头欠身以示尊敬,“真要说来,在下门内的,实是其弟许俊才,也算惊才艳艳过,只可惜。”
    “嗯,想那许俊良便是冲冠一怒为弟报仇,将那血虚洞一应渣滓斩于枪下!”岳台笑得更欢,声音洪亮,“这般人杰,岳某真是想好好看看呐~”
    “岳台道友之言深得吾心啊!佳旭长老,如此优秀的后辈,何必藏着掖着啊?”赵一明抚须轻笑,竟是未看白圣武一眼。
    你佳旭不是要挡吗?你挡得住吗?
    临月等人一同望向凉武阁一方,眉宇间带着期许。
    “二位所言极是,安怡~”白圣武接过话头,喊了小师妹一声,如此情形,已是挡不住了。
    安怡明了,向着台下的姜恒望去,美眸微垂。
    姜恒温柔地捏了捏旁侧玉人轻颤的小手,起身站起,向着台前,拱手俯身,“晚辈许俊良,见过诸位宗主前辈,见过诸位上人、真君!”
    说罢,他向着周侧桌席众门弟子也致意了一番。
    “这便是你凉武阁严实庇护的年轻翘楚?确实仪表堂堂,想来定是文武双全之辈!”赵一明夸赞间目光一转。
    岳台接话,看向姜恒,目光灼灼,“俊良之武,吾等已有略闻,此番不若再替年轻一代弟子做个表率,为吾等盟会题词一首!”
    “元师,这。”白圣武就要解围,他可是听文华说了,这丹云年方二十,于山间长大,怎会作诗?
    “诶,元兄,赵某觉得岳台之语正当其时!”赵一明伪虚之境,称呼倒是没有不妥。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哪怕这‘许俊良’不会诗词歌赋,当下也少不了说个只言片语了。
    “呵呵。”元忠被人挡了话,表面倒也没有不快,三家书院中,脾气最坏的当属这赵一明,又臭又硬。
    柔和的目光扫向姜恒,元忠的神念传入后者识海。
    ‘你若不愿,吾言你说。’
    姜恒当即心中一惊,却是知晓上人之意。
    思忖一番,姜恒已有考量,便于识海中留念,‘多谢前辈解围,晚辈愿为代传。’
    然而,却是再无任何回应。
    台中只见赵一明不知何时拿出了一柄羽扇顾自摇着,主座的元忠笑容收敛了几丝。
    “赵老头,怎的来这显摆立命文器?”孟元君出言暗讽,星华和承天可不对付。
    “戚,你这连扇子都没的穷儒,莫要与老夫说话。”赵一明扬着头,手中扇动得更欢了。
    而要说眼下最为尴尬的,还得是席下孤身站着的姜恒。
    他向着安怡之位,眼睛不停转动,师叔,急!
    安怡抿嘴蹙眉,无奈摇头,好自为之。
    “怎的?俊良莫不是要以酒润润嗓子?唉,你这孩子也是!才华在腹,却无酒下肚,哪能出得好词好句?”岳台自是发现了姜恒异样,热情地帮忙暖场。
    元忠被赵一明的羽扇阻隔了神念传达,眼下也是没了办法,“来,为许生湛酒,功法篇章在口皆可。”
    作为东道主,这话倒是无人反驳,也没人真的指望姜恒能说出个什么东西。
    白圣武松了口气,既是如此,姜恒所学应能应付。
    酒杯虚满,弟子退下,姜恒低头看着杯中倒映的自己,神情恍惚。
    哪怕联盟在即,此间明争暗斗仍是不得停歇,而这还是目前有了些许倚仗的自己。
    唉,文华师父当真考虑周到。
    昨日,文华留了一道剑意在姜恒胸口之内,还曾叮嘱,“诸方来聚,免不得有些争乱把戏,为师恐你避无可避,此道剑意是为通明,若遇困窘,以心火燃之,或可助力。”
    “谢元师赐酒,谢诸位前辈抬爱!”姜恒一酒入喉,心间火旺,虚剑化无,紫府中神魂涌动,前世今世应有记忆,迅速在其脑海中闪过,异常详尽。
    眼泛慧光,姜恒再次拱手向上,“晚辈不才,愿为圣盟做序一首!”
    “好!英杰当如此!”赵一明羽扇轻搁,暗里却是觉得这小辈有些不自量力了。
    台上台下面容各异,元忠苦笑,“允。”
    “谢元师!”
    姜恒立身正直,言语轻启,“名:镇妖盟序。”
    “昌武仙山,广元正宗。星衍东西,地接神玄。襟利堑而带洞谷,掌阳陆而引玉门。物华天宝,龙光镇妖魔之墟;人杰地灵,行者奉圣灵之地。雄州雾列,俊采星驰,台庭枕夷武之交,宾主尽方北之美。鸿儒先生之雅望,杖帷遥临;伯侯国主之懿范,棨戟特赴。望前拜帖,胜友如云;千里逢迎,高朋满座。晦迹韬光,南符峰之素朴;玄光流尘,凉武阁之宝库。家师授许,随至名区;年少何知,躬逢胜饯。
    时维二月,又属阳春。雪盖尽而寒潭清,桂花落而春山空。立天梭于上悬,访风景于崇阿。临元尊之亭廊,得仙人之旧馆。层峦耸翠,上出重霄;飞阁流丹,下临无地。鹤息兽栖,穷峻岭之幽密;桂殿兰宫,即冈峦之体势。
    披绣闼,俯雕甍,山原旷其盈视,流岚烟其骇瞩。星罗棋布,拘介志士之宗;舟渡弥霄,飞龙舞凤之舳。云销雨霁,彩彻区明。飘絮与裕鹭齐飞,春霭共碧天一色。黄鹂鸣翠,啼弄花林之姿,莺歌撼空,声唱浅草之盛。
    遥襟甫畅,逸兴遄飞。神灵明而思泉涌,府丹清而盟序著。杏园芬芳,气灵安君之性;玉池朱华,光衬众仙之美。八宗具,三院遇。穷睇眄于中天,极论道于即日。天高地迥,觉仙境之无穷;道修志明,逆盈虚之有数。望仙武于日下,目凡俗于云间。群山险而北海深,妖气浓而十年隙。淫乱杀戮,谁容邪魔之人;应召相会,尽是诛恶之士。元师意而今见,承抗妖同旧年!
    哀哉!仙草现世,秘地纷争。妙玉凄惨,新觉断臂。屈山岳于隐峰,非惧外敌;号诸君于席下,正当其时!索性上人见机,真君知意。妖邪污秽,怎容卧榻之侧!今且益坚,牢固青云之志。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北海虽赊,异族却至;群山已退,争雄非晚。文师尚武,磨砺神伤之刃;歹贼猖狂,岂可入余之地!
    云,三尺微命,一介虚丹。无言可辩,等事实之自现;有意历劫,染长空之血溅。斩恶浪于百龄,踏游龙于万里。非圣宗之座下,唯结盟之常者。他日争名,全力以对;今兹捧袂,愧当献丑。修者不表,揣凌云而自惜;良期既遇,纵炼气以何惭?
    快哉!胜地不常,盛筵难再;血虚已矣,天罗化墟。临此赠言,幸承允于诸师;仙谈道论,是所望于群公。敢竭鄙怀,恭疏短引;期尊均赐,四行有感。请不吝教,各倾成武云尔。
    广元正宗立星衍,促膝论道罢和平。
    盟誓在即南山立,妖邪凶嚎北海集。
    闲庭雅斗日熙攘,物是人非十年休?
    今朝有酒今朝醉,逆斩诡谲势登仙!”
    语出惊人,四周寂座。
    元忠笑颜骤起,白圣武目瞪口呆,三儒似遇明珠,岳台拳头握紧又无力松开,成云嘴角扬起,文宏不再平静,伯侯胜焱多番望向作序小辈不掩欣赏之色,临月眼中闪烁似有思量,佳旭与安怡诧异对望。
    席下亦皆是非凡之人,仅一入耳便已将姜恒所言记下,不多时,议论纷纷。
    “昌武国境自是囊括了广元圣宗,星衍仙山名副其实!”
    “地接神玄怎一个妙字!神泉在东,玄阳在西!”
    “可利堑是何意?”
    “你莫不是忘了,仙草秘地后,有一化神上人御剑于地上划出一道连至群山的深壑!”
    “洞谷?血虚洞和天罗谷!”
    “阳陆何解?”
    “阳陆乃山之南,可指群山以南,亦通星衍山南,大才!”
    “玉门,妙玉门!”
    “望前拜帖,望即半月,当真贴切!吾等自是二月四日拜了山门!”
    “...”
    与此同时,台上也开始说道,孟元君嗤笑,“赵老头可当得鸿儒雅望?”
    “哼,怎当不得?”羽扇早不知收哪去了,赵一明正襟危坐。
    “圣武兄当真将这佳才藏得深,玄光剑流尘钟,好一个宝库!”岳台已然没了为难欲望。
    “元尊乃指破界的返虚大能,此间名副其实啊~”成云有些佩服甚至羡慕了,凉武阁得了个良才!
    “安怡师妹,你家这小生,对长辈夸赞不休,临月好生艳羡。”上月山宗主怎会不懂‘安君’、‘文师’指的是谁。
    “临月姐姐说笑了,小辈不懂事,谬赞罢了。”安怡虽是这么说,心头却是莫名欣喜。
    伯侯胜焱也被姜恒捧了,此刻亦是满面春风,直问姜恒,“俊良自称云,可有他意?”
    “晚辈幸得师尊赐名,道号丹云。”姜恒礼貌回应,暗下向伏丹子微微躬身。
    小老头将弟子所举收于眼中,并未多言,这徒弟当真是惊喜纷呈。
    “元某惭愧,今日便是要召诸位共承抗妖之责!”元忠借题发挥,“想必诸位也知血虚洞天罗谷以及白城实情,诛邪除魔乃是安内,现在自要安外!”
    “元兄,那风林城王山岳当真在此静修?”张维仁出言问道,他们白鹿书院与风林城距离较近。
    元忠点头,“正是。”
    “唉,何至于此?”张维仁低叹,赵家之事事发突然,惹得风林城人心惶惶,若是他早知这些,定能护两城周全。
    孟元君挽袖出言,“张兄,晚辈们可指着咱们仙谈论道,赐学教导呢~”
    话出,场中瞬时一静,玉台上竟凭空乍现三道灵云,分别飘于白鹿书院陈科、承天书院王正奇、星华书院苏晓头顶。
    姜恒一作,竟引得三位副院长踏入养性最后一小关!
    “哈哈!元君所言有理,怎可光让小辈出风头,吾等弟子,吾等自当助力!”张维仁豪气迈天,意气风发。
    下一刻,他浮空而立,高声道喝。
    “倚剑诛邪秽,秉气正浩然!”
    银白玉剑一出,天日黯淡,张维仁持剑向着北方群山所在轻拂一剑,一轮虚月穿透重重雾霭。
    刹那间,在场众人仿若听到有妖在哀嚎。
    “吾畔周身正气存,敌在我手神魂灭!”
    张维仁隐去文器法剑的同时,院中之人皆感有缥缈之气萦绕在侧,通明顺心,是为浩然!
    接着,张维仁手抓虚空,凭空竟是有只千丈蛟龙出现,龙颈被无形之力擒住,身躯仅是扭动了一番便无了声息。
    明眼人皆可感知蛟龙气息的恐怖,那不是紫府元婴,那是化神!那是五阶后期的妖龙!
    张院长竟隔着千里,从群山深处抓了只蛟龙!
    言出法随!
    “承天强不息,纳地广无垠!”
    赵一明也出声了,只见他踏步高空,虚幻间似有一小世界将其笼罩。
    虚实之间,小世界中幻化出一颤颤巍巍的血翼妖虎。
    赵一明实身凝聚,并指一点,妖虎宛若镜中画猫,伴着镜片四分五裂。
    又是一只五阶后期的妖兽!!
    别说席下紫府筑基,就是玉台上的些许元婴长老,在妖兽无形间散出的威压下,也是心口一窒。
    “九曲星河坠,无华儒子仙!”
    孟元君脚踩斑斓,星河向北肆意蜿蜒,仅一息便卷了一只六翼双首的青雕回来。
    第三只五阶后期的妖兽!!
    “此番吾等特斩三只大妖,为镇妖盟贺!为诸君贺!”
    三儒同时开口,气息不断攀升,隐隐已有破界迹象。
    张维仁以出神造化将蛟龙抽筋扒骨化作一只龙纹笔,赵一明以不朽神通将翼虎化骨溶血化作一座砚台,孟元君以虚幻妙法将怪雕化作一柄羽扇。
    羽扇一出,引得张维仁赵一明神色怪异,真行,刚说没有,就给你后辈留扇子?
    不过两人并未多言,他们留世时间已然不多了。
    只见,
    九九灵云落,天际现虚梯。
    笔、砚、扇分落于各副院长头顶,三儒之语已是助现世接班之人大成,辅之文器,书院震慑依然还在!
    众人早在元忠引领下起身,向着上空,拱手行礼,“恭贺三儒登仙!”
    “恭贺三儒登仙!!”
    齐声嘹亮,响彻峰林,仙鹭白鹤齐飞!
    “善。”张、赵、孟,平和回应,纷纷止于虚梯。
    灵云分出幻光不断融入三人体内,大儒们身形逐渐透明。
    然在最后即将登天之际,三人似有明悟,齐齐望向下方院内同一处,“当得造化!”
    “...”
    半晌,风消云淡,一切若梦。
    曾经的三位副院长,已成正位,同是守虚待发之状。
    “恭贺三位儒兄明悟本心!”元忠又领众人向着陈王苏祝贺。
    一番礼毕后,成云咧嘴笑问苏晓,“苏师,不知可否帮忙探探,我成云何时能够上界?”
    知道成云是说笑,苏晓淡淡摇头,“若是故意寻查天机,尚不得轻言。”
    儒修的门道很多,破小关下的无意猜测可以用作卜卦,但太过强盛的天道指引,哪怕大儒们也不能轻易言说。
    “圣武道友,我星华书院愿立丹云为供奉教师。”话头一转,苏晓一言又是惊起波澜。
    “承天亦同。”“白鹿亦同。”
    在座皆惊!
    三位守虚儒师先后提出同一要求,难道在他们眼中,‘许俊良’是天命所在不成?
    白圣武呆愣了一下,下意识望向姜恒。
    再说姜恒本人,一时诗兴涌,语罢至今,一直处在懵圈状态。
    他到底干了什么?
    眼下所有人的目光重新聚在姜恒身上,无不是欣赏、羡慕、崇拜。
    终是被亲师姐摇醒了,姜恒轻咽口水,拱手以还,“实乃丹云之幸。”
    “善。”
    接连两块令牌分从苏晓和陈科手中飞向安怡,而王正奇却是抿嘴淡笑,无动于衷。
    但作为当事人的安怡何其惊惧,咬着下唇收起令牌,眼中都快起雾了。
    完了,这师侄有毒,这下她沾了大因果了!
    三儒未曾过多解释,然而姜恒看在眼里,心头也是揪了一下。
    怪不得文华师父对他说不要轻易招惹儒家修士,个个成长起来,都是天命神算子啊!
    “许生坐下吧,吾等言归正传。”
    元忠示意,将盟会引入正题,帮着转移走聚在姜恒身上的注意力,也不知有意无意。
    畅谈声起,恰如姜恒序末所言,各上人真君一一出言赐教,将修途至今的些许感悟公之于众。
    “我广元宗以为气外体内,所谓修行,无外乎纳气于内,合之破妄,聚之成元,是为合气...”
    “我玄阳楼以为,天分日月,修者当感日之阳,敛月之息,若修得紫府,当和阴阳之势,蜕本我于心...”
    “我凉武阁以为,气机乃人之厚重,固元稳气是为佳法,通气炼心,行者如游龙,立者如鼎钟...”
    “我神泉派...”
    “...”
    天色由明转暗,论道声堪堪停息,在座者转而举杯共饮。
    “元师,岳台刚才多有得罪,请您见谅!”
    “白兄,千万别介意临月先前的任性要求哦~”
    “苏兄,此杯敬你!”
    “...”
    台上如此,台下更甚,各派年轻一辈的成名人物皆得围捧,其间之最者,还要属姜恒。
    “丹云师兄,还望以后多多交流哦~”
    “诶,天韵兄,你怎老替丹云兄挡酒?”
    “梦菲师姐,如此师弟,当真令人嫉妒呢~”
    “夏华荣!你再这样,我们不醉不休!”
    “...”
    酒不醉人人自醉,道不苦修修自苦。
    一如脱缰的骏马,又似展翅的雏鹰,年轻一代翘楚纷纷,如星般闪耀山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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