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没人敢上前动手触碰。
    法医看向潘局长,用眼神求指示。
    潘局长转头问我,“周先生,用不用叫医生来?”
    “不用,已经死了。在地底下埋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还活着。”我叹了口气,“现在看着像活的,是因为取出来炮制的时候确实是活的。这里面的绿液是用紫河车制成,添加药材,配合这鼎本身的防腐能力,辅以镇灵祛鬼符,保证了状态鲜活。”
    潘局长犹豫了一下,吩咐道:“都别碰,联系县医院,安排人过来检查一下。”
    他转头又对我说:“周先生,我不是信不过你,让专业人士检查确定,以后不会有麻烦。”
    我点了点头,看向那个木盒,道:“把这个也打开吧,里面应该没这种吓人的东西。”
    潘局长使了个眼色,开鼎的法医就上前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
    盒子里躺着一枚人皮钱,上有四字,“圆天道德”。
    我说:“把这东西拿起来,对着光看一看,是不是有胜福往生四个字。”
    法医取了镊子,小心翼翼地把人皮钱夹起来,对着太阳光看了看,肯定地道:“胜福往生,没错,有这四个字。”
    潘局长问:“周先生见过这东西?”
    我说:“这东西叫人皮钱,金城开发区公安局前阵子办了个人口拐卖的案子,调查的时候找到两枚,跟这枚一模一样,现在应该还在摸排跟这东西相关的线索,具体我不是很了解。”
    潘局长一听,立马一扫刚才的疲倦不安,“我马上联系金城开发区,不,不好,还是上报省厅,让省厅并案处置。”
    说完,他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转回来,紧紧握住我的手,说:“周先生,实在是太感谢你了,今天不要走了,晚上我请你吃顿便饭,好好歇一宿再走。”
    我说:“今天跟赵主任约好了,必须得回去跟他汇报这一趟的情况,潘局长的好意我心领了。这边再处理些小事就走了。”
    潘局长道:“既然这样,那下次来安武,一定给我打电话。对了,我看周先生有手机,我刚好也买了一个,留个号吧,以后好联系。”
    相互留了手机号后,潘局长迫不及待地去向上汇报情况。
    我也不再停留,直接离开现场。
    不过我没有走远,而是以这个小院为中心起点,向东北方向走了七百多步。
    眼前是一条小胡同,胡同里左右都是独门独院的人家。
    我慢慢向前走着,观察着每一家的情况。
    当走到第三家的时候,我停下来隔着栅栏门向里面看了看,叫道:“有人在家吗?”
    房门一开,走出个年轻女人来。
    二十出头的年纪,虽然穿着件肥大的外套,却依旧能看出刚刚显怀的肚子。
    她头发在头顶盘成了一个髻子,用一根黑色的木簪子随意插着,颇有点道士发髻的味道。
    簪子的头部,是个狰狞的鬼脸。
    一元道所拜法像的脸。
    女人就站在房门前看着我,问:“有什么事情吗?”
    我扶着栅栏门问:“大妹子,你知道这附近有户姓蒋的人家不,男人叫蒋英杰。”
    女人摇头说:“没听说附近有人叫这个名字,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不是这里吗?”我有些懊恼地拍了拍头,“怪不得找了半上午也不找不到,可特么累死我了。大妹子,能给我口水喝吗?我这实在是太渴了。”
    女人犹豫了一下,转身进屋端了一碗水出来,送到栅栏门边上。
    我接过水,一饮而尽,把碗还给女人,郑重地道了谢,也不停留,转身就走。
    将出胡同口的时候,用眼角余光往回瞟了一眼。
    那女人仍站在栅栏门后看着我。
    我只当不知道,出了胡同后,没再停留,返回赵庆福家取车。
    那个自称吕俊的男孩还倒在车上昏睡不醒。
    我把他弄醒,问清楚吕祖兴的情况,便拎下车,交给守在赵庆福家的派出所警察,然后带上赵庆福来到县医院。
    孩子已经挂上水,完全恢复正常,正捧着个烤地瓜大啃。
    赵庆福媳妇告诉我们,孩子昨天刚来的时候一直昏迷不醒,还偶尔抽搐,说些含糊不清听不明白的句子,可到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就突然全好了,如今除了脸色还有些不好外,其它一切都恢复正常。
    算一算,孩子好起来的时间,正好是我烧死了血祠妖邪,灭了彭连超鬼魂的时候。
    这种邪祟缠身,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斩杀邪祟,一劳永逸。
    赵庆福一家对我是千恩万谢,在我离开的时候,孝敬了一个大红包。
    粗粗一捏,一万块钱!
    从赵家这里出来,我转头来到外科疗区。
    吕祖兴确实在这里住院。
    彭连超安排道众打断了他两条腿和一条胳膊,却没有杀他,反而把他送进医院,又安排了四个道众寸步不离地守着。
    不杀吕祖兴,是因为吕祖兴确实有些本事。
    彭连超想做大事,就要招揽手下,吕祖兴这样有本事的他自然不会放过,就先押在医院,打算等把我钓到安武县弄死之后,再拎着我的脑袋来劝降吕祖兴,为他彭老圣做皇帝的事业添砖加瓦。
    吕祖兴被安排在外科的一个单间病房。
    看着他的一元道众,两个守在门口,两个守在床边。
    我走到门口,迷翻那两个守门道众,直接走进病房,就见一个脑袋包着纱布,两脚一手都打了石膏被吊起来的男人正半靠在床头,正用仅剩的完好左手举着书看。
    这男人四十出头的样子,长相清隽,气质儒雅,虽然身陷囹圄,却依旧从容不迫。
    两个穿着普通衣衫的一元道众就坐在病床两侧,一左一右紧盯着男人,听到门响,同时转头看向我,齐刷刷站起来就要说话。
    不过他们的话没能说出口,就软软倒在地上。
    床上的男人歪头打量了我几眼,问:“金城三脉堂的周先生?”
    我走到床边,坐到刚才那个一元道众坐的凳子上,道:“你吕祖兴?”
    男人点了点头,把手头书一扔,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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