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城外。
    一处山顶上,两道身影一前一后闪现而来。
    “老杨,三百年未见,你双眼怎么瞎了?”
    “自己挖的。”
    “……!”
    王印微微一愣,不可思议的盯着杨浴:“你挖了自己双眼?”
    “怎么?不可以吗?”
    “……!”
    王印喉咙滚动一下,最终没再为什么。
    “你是打算追随九皇子?”
    “算是吧。”
    老瞎子话语很简洁,语气也很淡然:“老夫知道,你效忠了大皇子,你是真想组建武道联盟,还是被人利用,甘当棋子?”
    王印摇头道:“快五百年了,毫无进展,实在不想躲着,既然出世,那就想着干一番事情吧,或许能从中悟得一些破空规则。”
    “这么说,你是游戏红尘?”
    “算是吧,也承蒙大皇子瞧得起,三次拜访,我这才随他出山。”
    “朝廷的水有点深,不管是前朝还是如今大宁,都不是你我一介散修武者能参与进去的,因为有些东西,我们根本不适合参与,也融入不进去。”
    老瞎子似乎是在说教,继续道:“你若是继续下去,很可能消耗光阴,最终结局也不好说。”
    王印笑笑:“还说我,你不也追随九殿下身边么?”
    老瞎子摇头道:“不一样,老夫目的只在于守护九殿下一人,并不是守护大宁皇朝,大宁皇朝任何政事,老夫都不会参与。”
    王印眼眸闪了闪,“你为什么要护着九皇子?总得有目的吧?”
    老瞎子笑了:“你问这话,你是想害九皇子?”
    王印没有回答老瞎子这话,说道:“皇宫内情况,你知道吗?”
    老瞎子摇头:“知不知道关老夫什么事呢。”
    王印深吸口气:“宁帝自从被妖族金龙敖力打伤之后,身体每况愈下,而至今都没有想过立储之事,他或许是在考验诸位皇子。”
    “大皇子礼贤下士,请我出山,我自是全力助他,所以其他皇子都是大皇子要清扫的障碍,这九皇子也不例外。”
    “你护着他,让我很难办。”
    老瞎子道:“那真是不巧了,你可以跑到皇宫里弄死宁帝,但你不能在我眼皮底下弄死九殿下,谁动他,那就是跟我老瞎子过不去。”
    王延有点恼火:“你到底为了什么?”
    老瞎子沙哑道:“老夫的事情,为什么要告诉你?管好你自己吧。”
    话音落下,老瞎子身影一闪远去。
    王印站在山顶上,盯着老瞎子离开的背影,心里喃喃:“他挖了自己双眼,消失数百年,这一出现就守护九殿下,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与杨浴都是散修武者,至今没有子嗣。
    他不觉得杨浴心中有什么执念,就算有什么执念,那九殿下应该也帮不了老瞎子任何忙。
    “哼!大不了就是斗一场,我王印也不惧你,正好拿你磨炼,助我破空。”王印心里冷哼一声,双臂背在身后,冲天而起,转眼消失不见。
    ……
    京都城。
    宁尘掀开帘子看一眼雄伟大城,眼中没有一点温度。
    这里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感情,惟一让他有点心存念想是曾经母亲在这里生活过,这里是他出生地。
    但如今他内心对京都城越发感到陌生。
    放下帘子,他沉吟着,也不知道其他皇子有没有回到皇宫。
    一路上没有人阻拦。
    径直来到皇宫门口,老瞎子不打算进入皇宫,下了车后说道:“老夫就在附近,打算离开时,殿下只需三击掌,老夫自会现身。”
    “杨老不打算护我?”
    “已到皇宫,若是宁帝要杀你,那老夫无可奈何。”
    老瞎子说着,转身离开。
    宁尘盯着老瞎子背影片刻,带着晏从龙、曹冲、刘呆三人走进皇宫大门,直奔大宁宫而去。
    皇宫中到处挂着白布,禁军也都头系白布,见到宁尘马车,也都躬身行礼。
    大宁宫前。
    老太监魏成已经回到宫中,他在西凉并没有抓到‘玉风林’,宁帝让他先回到京都城,许王秦也回到了京都城,给各境镇妖司下达了命令,寻找‘玉风林’。
    当看到九皇子带着人回来,老太监魏成杂眉微微锁一下就舒展开。
    “参见九殿下。”
    “魏总管,我那些皇兄们都回来了吗?”
    “六皇子还没回来,其他都已经回来。”
    宁尘没再说什么,六皇子在青阳境,按说比他早到才对,怎么会这么慢呢?
    走进大宁宫,直奔御书房。
    宁帝穿着一身素色龙袍,原本有点佝偻身体更显得佝偻,一张老脸上满是褶皱。
    尽管他对不成器的七皇子很失望,但毕竟是自己骨肉,如今走在自己前面,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内心也是无比绞痛。
    走进来的宁尘,目光只是一扫,赶紧上前行礼:“儿臣拜见父皇,父皇节哀!”
    “皇弟见过诸位皇兄。”
    又对着大皇子等人一一行礼。
    宁权、宁风、宁阳、宁历、宁炎、宁炫六人都盯着宁尘。
    除了宁风、宁炎外,他从其他四位皇子眼中看到了怒火,当即微微低头,不与他们直视。
    宁帝早就伤心过来,微微抬头盯了宁尘一眼,只是一眼,他表情稍微楞一下,缓缓起身,瞪着眼睛:“老九,你晋升了万象?”
    这一句话,在御书房中炸开了。
    其他皇子都是一脸震惊,大皇子也装着一脸震惊。
    “九弟,你达到了万象?”宁炎有点难以置信,一把抓住了宁尘手臂,上下打量,他发现自己根本看不透宁尘。
    可他才天罡九重修为,宁尘怎么能比他快呢?
    三皇子宁阳也瞪大眼睛,他同样是天罡九重修为,一直在冲击万象境,至今都没有突破迹象,怎么老九会比他还快?
    “回父皇,儿臣吃了很多丹药,这才侥幸突破。”宁尘微微低头说道。
    “侥幸?”
    宁帝盯着宁尘,脸上并没有因为宁尘突破万象而高兴,反而一脸怀疑表情,他冷道:“真是看不出来,朕还生了你这个妖孽天才。”
    皇宫中谁不知道,宁尘从去镇妖关才开始修炼,才多少年?
    如今三十岁不到就万象境,这天赋与天武宗的纪阳、真武道宗的李寒月相比,也差不多了吧。
    即便是当年的他,在这个年纪也没有达到万象境。
    包括他儿子中大皇子宁权和二皇子宁风,也都是快四十多岁才突破万象。宁尘面对宁帝的目光,也不敢抬头。
    其他皇子一个个吃惊的盯着宁尘,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宁尘若是天罡境,他们还不觉得压抑,但现在宁尘万象境,除了宁炎外,每个人心头好似压了一块大石头。
    宁帝盯着宁尘看了好一会儿,终究没再说什么,缓缓坐了下去。
    “明天吊唁,后天入皇陵,然后你们该回哪还回哪儿。”宁帝摆摆手。
    一众皇子退走。
    宁尘走在最后,他原本想趁着这次机会询问一下宁帝他母亲死因,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父皇,儿臣还有一事汇报。”
    “说!”
    “离州的离王府还有一个月就竣工,请父皇定夺。”
    宁帝靠在龙椅上,缓缓闭着眼睛:“老七才走,等一年吧,明年三月入京,与苟家女儿完婚。”
    “是父皇。”宁尘点头,缓缓退走。
    “朕听说你母族搬到了伏龙城?”
    宁尘刚退走三步,忽然宁帝睁开眼问道。
    宁尘顿住脚步,微微抬头看着宁帝说道:“回父皇,是的。”
    宁帝冷道:“是你的意思?”
    宁尘摇头:“不是儿臣意思,儿臣去时,母族正遭受山海城冯家欺压,儿臣身份又不得暴露,所以帮不到苏家,苏家是自己商议搬往伏龙城。”
    宁帝没再说什么。
    宁尘犹豫一下还是说道:“父皇,这次去离州,儿臣见到母族,听外公苏廷说……”
    “朕累了,以后再说吧。”
    宁帝忽然打断宁尘的话,摆手让宁尘退走。
    宁尘抿着嘴,最终默默退出御书房。
    不知道父皇为什么打断他不让他说完,至少也要听听他想说什么吧?
    难道父皇知道他想说什么?
    看来父皇是知道母亲死因的。
    宁尘暗自猜测,走出御书房后,他发现大皇子等人都没有走,好似在等着他。
    “见过诸位皇兄。”他微微一礼。
    四皇子宁历冷哼道:“老九,你可真是牛啊,大哥、二哥、三哥、五弟都不如你,你告诉大家,你是怎么修炼的?”
    宁尘脸色微变,看宁历一眼道:“四皇兄,你可别乱说,我不过是侥幸达到万象境,怎么能与大皇兄、二皇兄、三皇兄、五皇兄相比,他们不仅天赋强,功勋盖世,我啥也不是。”
    “行了,少拍马屁,你告诉大家,你怎么修炼的?”八皇子宁炫也咄咄逼人,冷道:“你明明是个废物,怎么能修炼这么快?你是不是在仙人墓中获得机缘,瞒着父皇。”
    宁尘脸色顿变:“八皇兄你切莫乱说,父皇神功盖世,英明神武,你觉得我能瞒住父皇吗?”
    八皇子冷道:“那你怎么修炼的?”
    宁尘道:“你们怎么修炼,我也怎么修炼的,我就是多吃了点丹药而已,也没其他不同。”
    四皇子宁历冷眼闪烁:“丹药,什么丹药?”
    靠吃丹药吃到万象境,那至少也得是天品以上丹药,这种丹药即便是朝廷中也不多,宁尘除非自己在外购买,但这种丹药在丹药阁也不好购买。
    市面上丹药阁中的丹药基本上都是下品、中品、上品,就连极品丹药都很少,更不要说天品丹药。
    药王谷中有,真武道宗中有,一些炼丹门派中也有。
    购买的话,需要费不少金钱。
    宁尘早就想好了说辞,道:“我自己积攒了点钱,购买一枚天品丹药,赤龙元丹,陈侯也给过我一枚天品丹药,八翼螭龙丹。”
    “八翼螭龙丹?”
    八皇子宁炫惊呼一声,但跟着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闭上嘴巴。
    宁尘看向宁炫道:“八皇兄也知道八翼螭龙丹?”
    宁炫眼眸闪烁两下道:“谁跟你一样无知,肯定听过。”
    事实上他不是听过,而是见过。
    八翼螭龙丹可是六皇子宁弘获得一枚丹药,当初找到杀天阁,让杀天阁出手杀陈闲的,结果杀天阁收了八翼螭龙丹,也没有杀了陈闲。
    最后连杀天阁的阁主费无极都死在陈闲手中,八翼螭龙丹自然是被陈闲所获。
    想不到陈闲真是大方啊,居然给了这废物。
    大皇子、三皇子冷眼盯着宁尘没说什么,只有五皇子宁炎为宁尘高兴,拍着宁尘肩头道:“真是让为兄刮目相看,抽空一起切磋下。”
    “好!”宁尘笑着点头。
    “诸位皇兄,皇弟先回行宫准备一下,告辞了。”宁尘又看向其他人,拱手作揖后转身离开。
    晏从龙、曹冲、刘呆三人随行,那晏从龙有意无意看了大皇子宁权一眼,宁权自然也盯着晏从龙。
    两人对视一眼,晏从龙就走了。
    翌日。
    七皇子行宫,灵堂就设置在正殿。
    宁尘头上系着白布,带着晏从龙三人到来时,其他皇子都已经在了,朝中文武大臣也都到了,后宫也有人来。
    七皇子母妃哭哭啼啼,因为七皇子还未成婚,没有子嗣留下来,就这么没了。
    她身边只有一个还年幼的公主,还不是很讨宁帝喜欢。
    司马易、宇文化成、秦泰、林景之等人分列两旁。
    宁尘上前吊唁结束,发现六皇子宁弘也在。
    “看什么看?”宁弘瞥了宁尘一眼。
    “见过六皇兄。”宁尘一礼,他昨天没见到宁弘,还以为宁弘路上出事了,看来是他想多。
    不多时,宁帝就带着老太监魏成来了。
    一众皇子、文武群臣行礼。
    宁帝走进行宫中,盯着那玉石打造的棺材,镶着黄金珠宝,他深深吸了口气,走过去在棺材上抚摸了片刻。
    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走到七皇子母妃面前,看了一眼,目光落在那年幼公主身上,微微弯下身,摸了摸年幼公主的脸蛋,年幼公主也不敢躲闪,但看宁帝的目光充满着畏惧。
    直到宁帝离开,文武群臣陆续离开,最后是大皇子等人。
    第二日。
    天蒙蒙亮,出殡时辰到了。
    宁帝也没有现身,有大皇子宁权操持,一众皇子随行,文武群臣也簇拥在后面,长长队伍出了皇宫,前往大宁皇陵而去。
    一路上,宁尘骑在马上也不说话。
    然而还没到皇陵,就出现了意外,一个黑衣青年凭空现身而出,朝着出殡队伍杀来。(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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