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拂衣皱起?眉:“嗯?”
    燕澜道:“大祭司为我占卜,说?我有一生死劫,本该发生在七年之后。但兵火的存在,可能会催化此劫提前发生。”
    七年后,他估计已是人仙境界,应付这场生死劫本该有六成胜算。
    提前到今天,他不过是个阅历不多的凡骨巅峰,连一成胜算都不到,同样是小灾变为大祸。
    姜拂衣瞳孔紧缩:“你占卜出来的?”
    燕澜摇了摇头,他不会占卜,完全是猜出来的:“你知道柳寒妆为何确定,兵火只?有我族能够驱逐?除了我们是秘法师,精通封印术之外,另一个原因,兵火属于劫数怪物,而我们巫族最善于趋吉避凶,消除劫数,才能从上?古留存至今。”
    也正是凭借为世?人消劫,从而积累了丰厚的财富。
    “每隔一阵子,族老们都会凑在一起?各种诵念祈福、施法转运。我族甚至连选择少君、大祭司、长老这类重要职位,也都更?看重气?运,偏向?于大气?运者。”
    燕澜的少君之位是他母亲留给他的,同样也是他自己挣来的。
    虽然一直觉醒不了天赋,但他的气?运无论怎样占卜,都是“紫气?东来”。
    父亲让他护送姜拂衣,并不是纯当打手。
    姜拂衣寻父这事儿,要碰运气?。
    父亲想让他当个吉祥物。
    燕澜一直心里?有数,但刚才他突然意?识到,父亲应该还有一层心思。
    如果“燕澜”这两个字,当真与姜拂衣有些关系。
    他不信父亲连着为姜拂衣起?了三卦,一点蛛丝马迹都占卜不出来。
    燕澜此时此刻的感觉,就像身在一条已经行驶到大海中央,无处可逃的船。
    原来日防夜防,家贼最难防。
    当然,这“家贼”说?的是他父亲,不是姜拂衣。
    不过,与他有缘之人若真是姜拂衣,说?明大巫的解释是错的,并不存在什么滥情鸟妖。
    他好像无需再紧张。
    可一想到姜拂衣那不知究竟有多少的“爹”。
    燕澜又寻思着,没准儿“燕澜”两个字,要从字面和寓意?双重解释。
    实在是……
    太可怕了。
    要不是这突如其?来的深深恐惧,燕澜也不会估算,今日兵火这一劫,可能是应在自己的生死劫上?。
    这是神明在提醒他。
    “难怪。”姜拂衣就觉得自从认识燕澜,她的运气?变好了很多。
    至少整天穿金戴银,吃喝不愁。
    还很快找到了“父亲”。
    但燕澜这气?运强的有点过头了,一下子找到好几?个。
    “劫数最厌恶气?运,最想毁掉气?运,因此这一劫,我猜是要落在我头上?了。”燕澜朝对岸的漆随梦望过去。
    漆随梦也在看他们,朝他微微颔首。
    燕澜知晓他与姜拂衣之间的纠缠,以前看见他,身为一个旁观者,内心总会唏嘘两句。
    此时再看到漆随梦,燕澜总觉得他哪里?不太一样了。
    又理不清楚。
    “阿拂,你先?去跟着漆随梦,我走开一下。”
    姜拂衣岂会不知他的打算:“你这就瞧不起?人了,我难道是个累赘不成?”
    燕澜试图劝服她:“关键我也不知这劫数会以什么形式出现,自己一个人待着,更?容易察觉。”
    姜拂衣才不管那么多,摆出一副“休想甩开我”的态度:“你不要操心我了,我不是告诉过你,真遇到扛不过去的刀子,记得朝我身后躲,除非特殊手段,我是死不了的。”
    姜拂衣朝他挑眉,燕澜是个聪明人,她不解释,他也应该早就知道她体质特殊。
    燕澜这是第二次听?姜拂衣说?,要替他挡刀子。
    看得出她不是开玩笑,且言辞极为轻松,燕澜皱了皱眉:“你不会死,难道也不会疼?”
    姜拂衣微微怔,旋即笑道:“和咱们的命比起?来,疼不算什么,总之你记得生关死劫之时,朝我身后躲便是了。”
    不只?是为了报恩,燕澜对她用处很大。
    燕澜很想说?,劫难未至之前,她这种断尾求生的心态要不得。
    然而人处事的习惯,和过往经历是相关的。
    像这样断尾求生的事情,从前在她身上?应是发生过多次。
    一路南下,她也不知吃了多少苦。
    燕澜敛着眼眸,有一些恍惚。
    这就是龟甲所示的燕子?从北至南,寻求温暖?
    但他并不是个温暖的人吧?
    从小到大听?过最多的形容,就是“你真无趣”和“你能不能别整天板着个脸”。
    燕澜少年时也不是没试着被数落之后,对着镜子练习微笑。
    然而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像个白痴,越发不敢多笑了。
    “咦。”姜拂衣突然想起?来刑刀。
    让他在崖上?等着,他怎么不见了?
    不关心凡迹星答没答应为他师父疗伤了?
    ……
    远处山中。
    刑刀单膝跪地,低着头讲述自己遇到暮西?辞,被迫带路去找凡迹星的经过。
    听?到他给姜拂衣下了连心魔虫,霜叶身上?的冰霜又多覆盖了一层,若非圣尊在前,他只?想一脚踹在刑刀身上?。
    “回圣尊,就是这样。暮西?辞留在了镇上?的客栈里?,燕澜和姜拂衣则下去了崖底,拜见凡迹星。”
    刑刀这会儿脑子还是懵的,他们夜枭谷很少在云巅国走动,圣尊竟然亲自来了云巅幽州?
    而被他们称作圣尊的男人,仰头望着远处天空中的风云异象:“所以,这是凡迹星在与人比试?对手是云巅国的哪位剑道大师?有这般修为的,云巅境内两只?手应该数得过来。”
    刑刀摇头,傲气?的少年此刻乖的像只?鹌鹑:“属下不知,只?知道弱水学宫的宫主来了。”
    圣尊摩挲着手腕上?的一串檀香珠:“真言尺,闻人不弃?”
    刑刀回:“是。”
    圣尊点头:“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等刑刀退下去,霜叶身旁的鬼面人上?前:“圣尊,万象巫少君和兵火是无意?之中碰到的,还是他已经发现了兵火,有意?接近?”
    圣尊淡淡道:“万象巫天克我们魔族,燕澜的金色天赋更?是天克兵火。无论什么原因,都是天意?,天道想要消除兵火之患。”
    鬼面人道:“那我们该怎么做?”
    “自然是要逆天而行。”圣尊仰头望天,“兵火还不到燃烧的时候,岂能让他折在燕澜手中?”
    鬼面人道:“那我去杀了燕澜。”
    圣尊笑他不自量力:“鬼叶,你瞧着人家少君年纪不大,尚未脱离凡骨,就觉得他好杀?你对万象巫的实力没有一点了解,也怪我,一直让你们避着他们。”
    鬼叶踟蹰着看向?圣尊。
    霜叶也在等着圣尊吩咐。
    听?闻兵火遇到燕澜,圣尊施展秘法连夜赶来,可见对兵火的重视。
    圣尊道:“既然已经被万象巫盯上?,不能再继续散养了,抓兵火吧。”
    鬼叶嘴角有些抽搐:“这恐怕更?不容易。”
    霜叶却明白圣尊的意?思:“简单,只?需抓住他的夫人,他自会乖乖就范。”
    ……
    小镇客栈里?,柳寒妆从昏睡中醒来,头有些痛,想捏捏自己的眉心穴位。
    右手却被束缚住,她睁开眼睛,瞧见暮西?辞坐在床铺的垫脚上?,握住她的手,额头抵住床铺边缘,像是在小憩。
    柳寒妆不敢动。
    但暮西?辞却抬起?了头:“夫人睡醒了?”
    柳寒妆朝窗口处张望:“天就黑了?我睡了这么久?”
    暮西?辞起?身去倒了杯水给她:“不是,眼下是晌午,这是剑气?引动的天象,应是凡迹星
    正在和一位高?手过招,幸好今日咱们没去寻他。”
    柳寒妆接过水杯:“看着还挺吓人的。”
    暮西?辞又握住她的右手:“只?是天象罢了,距离镇子有些距离,不会影响到咱们的。”
    柳寒妆点了点头,柔弱的笑道:“有你在这里?,我自然不会怕。”
    暮西?辞眸色渐暗,想说?他怕,从昨晚看到燕澜的第一眼,他就开始害怕。
    担心被燕澜看穿,对他夫人说?出他是个冒牌货。
    让他夫人知道,她真正的夫君,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被天雷给劈死了。
    发了会儿愣,暮西?辞倏地缩紧瞳孔,扬手取出赤麟剑。
    柳寒妆如同惊弓之鸟,差一点被吓的出手防御:“西?辞,你取、取剑做什么?”
    “走。”暮西?辞拉着她离开。
    对面柳藏酒一直在盯着他们,见暮西?辞带着他姐姐出门,也赶紧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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