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温之州的左眼皮就一直跳,头也有些昏沉沉的。对于接下来的行动,他真得没有太大的把握。对于敌人的一无所知,对于局势的模糊不清,再加上梁城护卫队的各种严防死守都让他头大。他最不喜欢就是打这么毫无底气的仗。这种仗就是把成功交给了运气。而他生来就是一个运气不好的人。
    但就算他心里万般不愿,可现实让他不得不继续下去。毕竟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在他接到去梁城的命令时,他确实很迷惑。在这之前,他连梁城在哪里都不知道,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过。不过,他相信徐阶不会胡乱下令,尤其是在这种情势紧要的时刻。
    洗漱之后,温之州开始吃手下买来的早餐,还是包子和豆浆。像他们这种常年在外奔波的人,什么样的饮食他们都能遇到。但只要有包子豆浆的,他都会让手下买包子豆浆。不是因为他喜欢吃,而是因为简单省事。
    他作为一个掌管几百个江湖高手的人,也算是一个不小的人物了。平常巴结讨好他的人也不在少数,尤其是他的手下们。在他刺杀团里的人都是过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但这并不代表他们都不怕死。
    温之州需要的并不全是并不怕死的人,他也需要怕死的人。不怕死的人他一般不会重用,因为这些人难以控制。只有怕死的人才好利用。人不怕死,大多是因为没有享受过世间极乐。一旦让这些人触及世间极乐一二,他们马上就会变得异常贪生。
    但世界发展是需要不怕死的人去创造的。一旦人人都有了享乐思想,那么这个世界就会慢慢走向没落。
    在刺杀团里,温之州几乎就是神。团里的人,他要谁死谁就会死。在任何的团体或组织里,阿谀奉承肯定都是存在的。这是人性决定的,任何制度规则都无法规避它。温之州他是理智的,他不会无限度的接受这种讨好,这样会让团体里的人都变成吹嘘拍马的高手。对于他们刺杀团来说,战斗力是他们生存的根本。当然,他也是一个人,从内心深处来讲,他也喜欢被人吹捧的感觉,所以他也会适度接受手下的好意。接受他人的好意和帮助,也是可以让他人心生愉悦的,这也是一种笼络他人的方法。
    就在他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的时候,外面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步点和力度来推断,他推断是郑北回来复命了,而且他带回来的是坏消息。
    “老大,不好了。”郑北一推开门就急声说道。
    温之州抬眼看了一下郑北,只见他身上血迹斑斑。“你受伤了?”
    郑北心中一暖,回道,“小伤而已,无妨。”
    “坐下说吧,这里还有一些包子豆浆,你也吃点。”温之州指了指桌上。
    “谢谢老大。”郑北说着便坐了下来,虽然他肚子真得有些饿,但他并没有顺从温之州的好意,去吃豆浆包子。郑北心里清楚,虽然温之州不焦不急的样子,但他可不能也把事情看得无足轻重。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汇报情况,温之州心里肯定很想早知道,只不过他没表现出来而已。温之州让郑北吃包子无非是想对下属表达一下关爱。可如果郑北真吃上了包子,他又怎么汇报情况呢。领导嘴上说着你们宁可慢点也要注意身体,把这话当真了的下属最后都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领导慢慢疏远了呢。显然郑北还算聪明,知道孰轻孰重。
    郑北马上接着继续说,“前几天你就吩咐我们在城外放哨,遇到可疑的人就盘查一番。今天凌晨时分,我们在城外遇到了一个行色匆匆之人,我们暗中跟踪观察了下,觉得他十分可疑,就想把他拦下盘查,但他根本不理会我们。来回几句不合,然后我们就打了起来。没想到此人武功极高,他伤了我们几个弟兄之后就往城里来了。我远远得跟着,最后看到他进了梁城客栈。然后我就回来了。”
    “进了客栈?”温之州皱了下眉头。
    “是的。属下亲眼所见。绝错不了。”
    “此人功夫什么路数,用得什么武器?能轻易打伤你们的,想必也不是泛泛之辈。”
    “功夫路数倒也平常,就是他用得两把剑?”
    “两把剑?一样长还是一长一短?”
    “一长一短。”
    “子母剑!”
    “江湖中用子母剑的人也不在少数。”
    “但耍的最好的还属凌风阁那帮人。不过也只有他们最看重的弟子才有机会去练。”
    “所以老大,你觉得那人是凌风阁的人?”
    温之州眯着眼睛思索了一番,也没个头绪。不一会儿,门外又进来一个温之州的护卫,“老大,有飞鸽传书!”
    温之州一把从护卫手里拿过书信,摊开一看,上面写着:赵天昭,楚长风,王大毛在梁。“怪不得梁城客栈被围得这么密不透风,原来都是大鱼在里面啊。”温之州看完不禁喃喃几句,“姓楚的也真是命大,竟然能逃脱我们连环刺杀计。”
    “楚长风真没有死?”郑北听完温之州喃喃自语后不禁问道。
    “信上说他在梁城,那想必就在梁城客栈里面吧。”
    “怎么会。会不会情报有误?”郑北有些不相信。
    “应该不会。徐老大买得都是诸葛家的情报。”
    “可当时我们好几个人都清清楚楚看到,他被我们的人刺穿了整个左胸部,除非大罗神仙来了,要不然怎么可能救得活。就算救活了,肯定也是半个废人了,怎么可能还能活蹦乱跳的跑东跑西。”郑北很是疑惑。
    “眼见未必就为实。也许当时那个被刺穿的人就不是楚长风。”
    “可那人明明穿着城主的官服。”
    “那也有可能楚长风故意把官服给他身边的穿,好让自己逃生机会更大。”
    “可他为什么会这样做呢?难道他事先知道了我们的所有计划?那也不对啊,如果他事先知道了,为什么还会被那晚第二次刺杀给杀得这么狼狈。”
    “或许那晚第一次刺杀行动被他们看出了一些端倪。所以楚长风才会事先把城主官服披在了其他人身上。”
    “这也不太可能吧。整个计划简直天衣无缝啊。怎么会被人看出破绽呢?”
    “过去的事情咱们就不要纠结了。”这样的讨论虽然有意义,但明显时机不对。眼下温之州面临的更多的难题。“不管楚长风活没活着,我们肯定不能让他回望北城。”
    “那是自然,若不然,我们刺杀团要被人耻笑了。”郑北适时的表现出团队荣誉感。
    “你们都先出去吧,我一个人想想看怎么办?”
    挥退手之后,温之州开始进入冥想状态。
    梁城客栈。
    王大毛,胡八里,楚长风,还有金鑫四人坐在一个门窗紧闭的房间里。桌上放着正是赵沪带回来的朝廷回信。
    “听闻赵护卫回来时遇到了埋伏?”王大毛开口说,“他有无受伤?”
    “几个小贼赵护卫还能应付得来。”金鑫说,“多谢谢大帅关心。”
    “那就好。那事态紧急,我们就拆信吧。”王大毛说。
    “好。”金鑫回道,“楚城主,你来吧。”
    楚长风拆开了信件,递给了金鑫。信上没几个字,金鑫瞄了一眼就大概知道内容了。然后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让楚长风把信给王大毛看。楚长风把信递到王大毛眼前,王大毛字识得不多,自然是让胡八里接过来了。
    胡八里接过信件,就轻声的读了出来。王大毛听完,皱了下眉头说,“你爹可真着急啊,我们这里事情都没落定,就急不可奈得让你去找赵三番了。”
    金鑫苦笑一下。他好歹也是一个商业大佬,怎么会不明白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这种行为的不耻。“我父皇大概不知道你我之间交流是这般透明的。我知道大帅此时心里肯定不悦,但至少您也知道了我们的下一步动向,我们对您而言是诚实的。”
    “话虽然如此讲,但这件事肯定会给我们的之间的合作造成一定伤害。”
    “那我们还有机会弥补吗?”
    王大毛看了一眼胡八里没有回答。
    金鑫接着解释说,“大帅,我们之前也和您说过了我们为什么选择和您合作的原因。我猜父皇让我去找赵三番,根本目的并不是为去促成和解,而是把我打发在外。”
    “此话怎讲?”
    “若你我这次和谈成功,那我回去必然可以册封太子。您觉得做为一个国君而言,皇宫内谁是他的最大潜在危险?”
    “太子?”王大毛进入了金鑫的思维空间。
    “没错。一旦太子册封即位,那皇上死了,肯定就是太子上位啊。迟家对于皇位垂涎已久,天下人皆知。”
    王大毛点点头表示认可金鑫的说法。“所以你觉得你父皇已经要开始对你有所防备了。”
    “他其实一直对我们都有所防备。若不然,和大帅和谈这么秘密的事情,他为什么会选择在朝堂殿前当这么多大臣的面来讨论。这不就等于告诉全天下人了吗。”
    “也是。那你既然知晓这些,为什么还要跑出来受这份苦?”
    “说好听点,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说难听点,就是迫于无奈。但人生不就是这样吗,你要享受好的,就好连它坏的一起承受。很多看上去光鲜的人,背后有怎么样的重负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王大毛似乎被金鑫的这句话给点到了。金鑫所说的,确实也是他现在正经历的。就好比他虽然已经是一方义军首领,但其实他也有很多无奈与感慨。
    “是啊。哪有事事都如意的生活啊。那你接下来怎么办?”王大毛问金鑫。
    “什么怎么办?”
    “我是指你会去赵三番那里吗?”
    “我去不去赵三番那里,其实要看大帅您。”
    “看我?”
    “对啊。看您。”金鑫顿了一下接着说,“如果我们与大帅的和谈顺利,赵三番处就没有去的必要了。如果不顺利,大帅也很大义的放我们走,那赵三番确实是我们一个备选。”
    “皇子殿下倒是坦诚。咱们和谈只要按计划进行,我当然会继续。只是我好奇,不去赵三番那的话,到时你怎么跟你父皇交待?”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为。我想不去,办法多得是。比如生病体弱啊。”
    王大毛微微点了点头,又问,“那崇北城呢,你去不去?这信上也没提让你们去崇北城。”
    “这确实就有点麻烦。”金鑫面露忧色地说。
    几人一时沉默了下,而后金鑫说,“要不把赵护卫叫进来问下吧。”
    “也好。”
    没一会儿,赵沪进到了房间,
    金鑫又忽然说,“我让张先生也进来,可以吧。”
    “当然可以。”王大毛大方地说。
    于是,张仪礼也进了房间。
    “赵护卫,这封信当时是谁交给你的?”
    “一个高高壮壮的太监。”赵沪回答。
    “高高壮壮的太监,那应该是高大庄高公公,他平常极少露面,但听闻皇上极为信任他,很多重要事情都是交由他代为传达的。”张仪礼接着赵沪的话说道。
    “对。应该是他。父皇确实很信任他。”金鑫时时不忘自己的角色扮演。“当时除了你和他之外,还有其他人吗?”
    “还有两个小太监。他们一直都弯着腰,低着头,我也没看清他们长相。”赵沪说。
    “按惯例,是会有其他人在场,可以起到互相监督的作用。”张仪礼补充解释了下。
    “高公公除了给你信之外,还有没有其他说辞。”金鑫继续问。
    “没有了。就是一些很正常的客套场面话。”赵沪回答。
    “那他有没有特别的动作,或者是暗示?”金鑫再问。但不等赵沪回答,他又马上接着说,“要不你把当时的情形跟张先生一起演一遍,你来当高公公,张先生来当你。”
    于是,赵沪和张仪礼就把当时接信的全过程都演了一遍。看完之后,几人也都没有看出什么特别之处。
    “你确定已经把当时高公公的所有动作都复原了吗,特别是在那两个小太监视线看不到的方位。”张仪礼提醒地问。
    “哦,到时高公公一个手指轻轻敲了敲信封。”赵沪说。
    “是哪个手指?敲了几下?”张仪礼连忙追问。
    “是无名指,敲了两下。”赵沪回答。
    “无名指敲了两下?”张仪礼说完做沉思状。
    这时,金鑫又问了下赵沪一句,“那当时高公公做完这些后,他的手势是怎么样的?”
    “手势?”赵沪略微回忆了一下,“当时他的无名指一直都是弯着的,其他手指都是直的。”
    “弯着?”金鑫用手尝试去做赵沪把所描述的手势。“单一个无名指弯着得手势很别扭,看来确实挺反常啊。他应该是在向我们传递什么信息?”
    此时,王大毛忽然开口说道,“你们宫里人平常都这么交流的。这简直比猜谜语还难,为什么有话不直接当面讲,或者写在信里呢?为什么要搞这么麻烦?”
    “大帅有所不知。宫里是一个极其复杂的地方,就算是皇上也不能想怎么样说就怎么说,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所以,有时候,就需要一些隐晦的表达方式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这样就算被别人识破,也抓不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金鑫解释说。以前看的宫斗剧算是没白看啊。
    “考,这tmd还真是考验智力啊。看来玩阴的,宫里的人都是祖师爷啊。”王大毛笑着说。
    “宫里其实比江湖险恶多了。江湖人至少还重义气,但宫里的人斗起来完全是没有底线的。父子,兄弟,夫妻,亲人,朋友谁都可以出卖。”金鑫说。
    “也没有你说得这般夸张吧。你边的两个随从我看着就挺好啊。”王大毛说。
    “那是的。总归会有一些例外存在。”
    两人正说着,一旁一直在苦思冥想的张仪礼忽然抬起头看着金鑫。
    “怎么,你想到什么了?”金鑫问。
    “高公公的意思应该让我们去吴拱那里。”张仪礼回答。
    “你怎么猜的?”
    “名无指弯着,弯着就是拱着,无名指弯拱着,就是代表吴拱。而敲两下的意思就是‘去’,因为一来二去。”张仪礼解释说。
    “牛x。”王大毛对着张仪礼竖起大拇指。“这tmd也能让你猜出来。佩服。”
    金鑫看了一眼楚长风,只见楚长风一脸漠然,毫无表情。“楚城主,你怎么看?”
    “殿下是问我张先生的推断,还是我们去吴城主那里的可行性?”楚长风反问说。
    “两个都问。”金鑫回答。
    “张先生的推断确实有几分道理,但也有些牵强。而且兹事体大,万一我们会错了意,就会让殿下陷于危险境地。”楚长风自然不愿意让金鑫他们有脱离他控制的机会。
    “我也觉得有些蹊跷。如果真是父皇让我们去崇北城,但又不好明说,通过高公公暗示我倒可以接受。可为什么吴城主的回信会直接写明让我们去呢?别的人希望我们去可能是另有企图,但父皇叫我们去又是为何呢?想不通,想不通。”金鑫边说边摇头。
    “属下也正是有如此顾虑。”楚长风顺势接上。
    “但或许也有一种可能,父皇确实是想让我们悄悄去崇北城,所以用了高公公来暗示。而其他人也想希望我们去崇北城,所以他们就想办法叫吴城主提了这个要求。”金鑫推断说。
    “确实有这种可能。”张仪礼点点头,“那这个时候吴城主的站谁那边就很重要了。”
    “吴城主是何出身,你可知晓?”金鑫问张仪礼。
    “不曾听说。”张仪礼摇头。
    “楚城主你知道吗?”金鑫又转向楚长风。
    “吴城主好像是从一开始就在军营里提拔上来的。我跟他私交不多,也不太清楚他的出身来历。”楚长风回答。
    “好吧。看来还真是有些棘手啊。”金鑫叹了一口气。
    房间里顿时陷入了一阵沉默。每个人都面色沉重,似乎都在思考什么。这时,胡八里首先打破沉默。“殿下。我觉得崇北城你还是得去一趟。”
    众人把目光都投向了胡八里。胡八里接着说,“我们这次和谈的实际目的并未达成。大帅还没有得到粮草,所以我们也还没有退兵。而现在达成这件事的关键在吴拱。若殿下不去崇北城,吴拱有理由不交粮草,那我们这次和谈也就没有意义了。殿下之前所有努力也都白费了。”
    “那万一吴拱受人指使,趁机对殿下不利,又当如何?”楚长风马上问。
    “去了崇北城并不代表殿下就有危险。”胡八里笑了一下说。
    “先生请明示。”
    “我们把跟吴拱见面的地点选在城外就行了啊。”胡八里说。
    “对啊。胡先生说的极是。”王大毛忽然叫道,“那时见面地点可以选在我军营与崇北城的中间。吴拱若胆敢有其他动作,我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这,金鑫苦笑一下。
    “你这是何表情?”王大毛问金鑫。
    “我真觉得好笑。到最后,危害我性命的竟是自己人,而保护我性命的竟然以前的对手。大帅,你不觉得好笑嘛?”金鑫脸上的表情哭笑不得。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哈哈。”王大毛爽朗的大笑。“还真是造化弄人啊,所以说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此事关系甚大,卑职建议殿下三思啊。”楚长风见场面已经有些脱离他的控制了,连忙阻止道。
    “楚城主是信不过大帅吗?”胡八里接过话。
    “胡先生言重了,我当然信得过大帅。只是。”
    “既然信得过大帅,城主还担心什么呢?有大帅的保护,殿下从这里回崇北城这一趟至少是安全的吧。只有等我们的粮草兵马交割完毕之后,我们和谈才算真正达成。这一点楚城主肯定明白吧。”胡八里说。
    “这是自然。有实质行动和谈才有意义。”楚长风说。
    “所以啊。既然你们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骗过徐阶,穿过北泽之地来找我们。现在到了最后,难道要被卡在对自己人的信任上吗?再怎么说,吴拱都是汀国的部将吧。”胡八里的这一番话倒也是实在。楚长风一时也找不到理由来反驳。
    胡八里接着说,“我们得到消息,最近梁城内外生面孔的人很多,肯定是有人已经在布局了,赵护卫被伏击就是最好的佐证。如果大帅一走,他们势必会有所行动。你们若是与大帅分开,没有大帅护卫的保护,我是真担心你们应付不过来。现在我们和谈的已然公开,想阻挠的人必定不少。皇子殿下的安危也是和谈是否顺利进行下去的关键所在啊。”
    楚长风看着胡八里眷眷的眼神,把头转向了金鑫,“最终去或不去,还需殿下定夺。”
    金鑫当然很想直接说去,但是他担心楚长风会推脱不去。理由无非是望北城战事吃紧,城里不可多日无主帅等。一旦楚长风跟他分开,楚长风就随时可以曝光他是假皇子。所以,他现在只能想办法把楚长风一起拉去崇北城。只有双方实物真正交割了。那金鑫的假冒身份也就更能坐实了。
    要一个人去哪个方向,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以利诱之。楚长风现在最想拿到的就是兵力。那就只能在兵力上做文章。于是金鑫说,“楚城主,眼下虽然和谈之事已公开,我们就算借了大帅的兵也无法达到奇袭的效果。但徐阶这个隐患我们要除去啊。我是这样想的,从大帅手里借两万兵,再让吴拱调一万兵,你到时就可以带着三万兵回望北城。这样你也就有了跟徐阶叫板的资本。守下望北城自然不在话下。若能适当反击收复一些城池,便更好了。”
    “殿下能让吴拱调兵给我?”楚长风其实问得是,你这个假冒的皇子,别到时被吴拱给拆穿了。
    “我办不到。但父皇肯定可以啊。”金鑫笑了一下。
    楚长风疑惑地看着金鑫。
    “这父皇的信不就在这里吗,上面盖印吴拱不敢不认吧。”
    “属下还是不明白。”楚长风其实隐约有些明白过来。
    “这信上面留白这么多,我加几句话肯定加得上吧。”
    “这,这可是欺君之罪啊。”楚长风用惊恐的语气说。
    “欺君之罪又如何,只要这屋子里的人都不说出去,谁知道呢?”金鑫耸了下肩膀,其实他心里在叫,演什么演啊,差不多就行了啊。还欺君之罪,你tmd连皇子都没保护好,说出去够你死十回了。
    “但这字体呢?还有墨水。宫里的墨水都是特制的。”
    “这些交给张先生就好了。”金鑫说完便看向张仪礼,“张先生可有问题?”
    张仪礼苦笑一下,“殿下有命,属下不敢不遵。字体我倒可以模仿,但墨水确实可能会些许颜色差异。”
    金鑫略微思考了下,“在信上打点水,打点血什么的,能不能蒙混一下。到时他们问起,就说被下雨天水淋湿了,再加上跟人打斗时不小心沾了血渍,解释也算合理吧。”
    “如果加上血和水,一般人应该看不出来差异。”张仪礼回答。
    “哈哈,皇子殿下,真不知道说你机智多谋好呢还是诡计多端好。这你都想得出来。”王大毛大笑了几下说。
    “大帅过奖,宫中生活所迫而已啦。”
    “那咱们就这么定了,明日启程?”
    金鑫看向楚长风,“楚城主以为可否?”
    “但凭殿下做主。”楚长风说道。
    “好。哈哈。明日启程。”王大毛大笑得给今天的会议做了总结。
    金鑫,张仪礼和赵沪三人回到房间。
    “你是什么时候把胡八里搞定了的?”金鑫突然问道。
    “不是我搞定他,是他搞定了我。”张仪礼笑着说。
    “哎,我们这一帮人啊,这心眼加起来比梁城的人还多。”
    “哈哈,殿下这比喻到位啊。”
    “其实我还是有些担心楚长风。”
    “怕他反悔?”
    “一是反悔,二是他的立场。”
    “他确实也挺让人琢磨不透的。”张仪礼点点头。
    “哎,算了。反正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吧。”金鑫说着摆了摆手,又接着说,“你们刚才这‘无名指’的戏演得可以啊,排练过的吧。”
    “刚才我和赵护卫演练的时间太短,真怕搞砸了。”张仪礼说。
    “你觉得姓楚的相不相信这出戏?”金鑫问。
    “他相不相信不重要啊,重要的是王大毛那边。”
    “也是。我们只要赖着王大毛,相信楚长风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要他也还有所图,就应该不会拆穿你的身份。”
    “就是因为不知道他图什么,所以才摸不透他这人。”
    两人边说边坐到了茶桌前。“赵护卫,你也来坐。”金鑫指着一个空座说。
    “不了,我还是站着吧。”赵沪说着便站到了张仪礼的后边。
    金鑫看着眼前的张仪礼和赵沪,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张仪礼在金鑫失神的一瞬间也捕捉到了他的异样。他马上回过头对赵沪说,“你站我后边干嘛,你要保护的是大皇子殿下啊。”
    “哦。”赵沪此时才走到金鑫的背后站定。
    此时,三个男人在房间里的气氛显得有些怪异。金鑫和张仪礼都只能用不停喝茶的方式来掩盖这份尴尬。
    “吴拱之前有没有见过大皇子?”尴尬归尴尬,接下来的计划两人还是要讨论一番的。
    “在我印象中,见过一面。几年前吴拱面圣,就是大皇子作陪的。”
    “距离隔得远吗?”
    “挺远的。”
    “那你觉得他会认出我是假冒的吗?”
    “如果你单独一人,可能会被吴拱怀疑,但加上我们还有楚城主,想必他也不会多想。我觉得你一定要丢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这个想法。现在你就是大皇子,天王老子来了都是。”张仪礼说到最后还加重了语气。
    “哈。”金鑫笑了一下,“搞不好就全家死光光的事情,做起来难免心里会有些惴惴不安。”
    “怕啥,要死大家一起死光光。”
    “到时,还请先生照拂一二。”
    “那是自然,咱们现在是同乘一条船的。”
    “好好,那我以茶代酒,敬先生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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