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是斯莱特林最好的朋友。”男人带着石临风和萨拉查走进门里,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回荡。

    门后面是一个类似于大厅的巨大空洞,周围有无数幽暗的孔洞,这似乎是一个天然形成又经过后天人工雕琢的洞,大得不可想象,石临风觉得这洞似乎比整个城堡的面积还要大。

    迎面对着他们的是一个直达洞顶的雕像,两条蛇相互交缠着,蛇头在洞顶向下俯视着他们,吐出了细长尖利的信子。雕像伫立在大厅中央,显得宏伟又高大。整个洞都发着盈盈的绿光,地面很平整,到处散落着人的骨头和尸体残骸。

    “斯莱特林的起源就是蛇。”男人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给他们讲故事。他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对着石临风和萨拉查,将他们笼罩在自己的影下。

    他的脸上混杂着虔诚和厌恶两种表情,这两种感情是如此强烈,以至于让他的脸都扭曲了,显得十分奇怪。他用一种古怪的声调来讲述这个故事,似乎在强迫自己保持平静,但他内心强烈的冲突又不允许他这么做,因此他的音调时高时低,在大厅里引起嗡嗡的回响,刺耳又可怖。

    “人和魔法生物繁衍出了巫师,斯莱特林便是其中最强大的一支。但是这是该诅咒的姓氏,每一代都会进行同样的厮杀,而所有这些都是毫无意义的。每一代斯莱特林的家主都知道,下一代家主必然都会出现在一对双胞胎兄弟中。一个爱上另一个,一个杀死另一个。”

    男人的脸被莹绿的光线照着,显出一种悲哀的神色。

    他注视着神色紧张的石临风和倔强地抿着嘴角的萨拉查,无声地咧开一个笑容:“你们中的一个会继承我的地位,另一个则会长眠在斯莱特林的家族墓地。”

    他用一种甜蜜的声音劝诱道:“你会选择哪一条道路呢?你想承担哪一种命运呢?是带着无尽的遗憾死亡,还是宁愿背负着罪孽活下去?”

    他看到两个孩子的瞳孔因为他的话急剧收缩,满意地转过了身,指着大厅中央的雕像,大声说:“这就是每一个斯莱特林双生子所要面对的命运,我们相互纠缠、彼此吞噬,我们用最爱的人的鲜血铺成最平坦的道路,这就是我们无法逃离的诅咒,也是我们之所以强大的原因。”

    男人的声音里渐渐渗入了疯狂的颤音:“我最爱的兄弟,我的厄里斯,你是会为我骄傲,还是会对我愤恨的诅咒呢?”

    他用双手捂住脸,断断续续地笑着、抽泣着,他尖利的吸气声回荡在整个洞中,就好像历代的斯莱特林家主在一同哭泣。

    石临风和萨拉查一动也不敢动,只能更紧地握住了彼此的手。石临风心中突然涌起了一阵厌恶和恶心,为了这所谓的命运。千年以来,不知有多少个少年进行了生死的挣扎,到最后面临的却是这样一个滑稽的选择,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了自己爱的人手下,又不知有多少人亲手杀了自己的爱人。

    “难道就不能改变吗?”石临风跨前一步,稚嫩的声音混在男人的笑声和哭声中,显得格外坚定。

    男人停下了颤抖,他转过头,脸上还有泪痕,表情是嘲讽和惊讶,似乎想象不到石临风竟然会对既定的轨迹提出异议。

    “力量的诱惑是强大的,”他干脆利落地回答,声音古怪地扭曲着:“当你们一个杀死另一个之后,把和你血脉相连的兄弟的尸体放到这个魔法阵中,历代家主的力量会灌注到你的体内,你才能成为真正的斯莱特林家主。”

    随着他的手指指的方向,石临风和萨拉查看过去,发现在雕像的尾巴指着的地方有一个黯淡的倒六芒星魔法阵。这个魔法阵非常庞大,由一个又一个的小魔法阵嵌套而成,改变任何一个都会引起不同的反应。魔法阵的两端是两个人形的空地,似乎是让人躺在其中的。

    “只有斯莱特林的鲜血才能将它点亮,”男人平静地说,“尸体的血会被抽干用来维持魔法阵的运转,当力量的传承结束之后,魔法阵重归黯淡。”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个似哭似笑的弧度,面孔像死尸一样惨白,他盯着石临风,低声咆哮:“你以为我和厄里斯就没有想过办法吗?自从我们得知这该死的命运之后,我们曾尝试过多少次,又失败了多少次?!”

    一颗大大的泪珠从他的眼睛里滚落下来,滴在石临风的额头上,那滴泪顺着流到了石临风的嘴角,石临风尝到了它的滋味,是苦的。男人的表情十分狰狞,却比他任何一个时候都更像是一个拥有感情的人。

    “我杀死了我所有的兄弟,把他们的尸体堆在魔法阵里,”他喃喃自语,“但是不行,这个魔法阵太过强大,厄里斯查阅了所有的古籍也无法改变它的运转方式。”

    “我们在这扇门里待了整整三年,用尽了我们的智慧和手段,没有办法,没有办法……”

    沉默弥漫在这个空旷又恐怖的大厅里,石临风清了清嗓子,引起了男人的注意,“力量的诱惑就那么大吗?即使要放弃自己最爱的人也要得到力量?”他迷惑不解地问。

    在石临风的一生中,他从没有为力量的得到而特别高兴过,相反,这力量给他带来了让他苦恼的麻烦。石临风不明白力量对于这些人的意义所在。

    男人短促地笑了一声,他傲慢地看着石临风,像是在看着一个天真又愚蠢的白痴,说道:“我真想让你到外面去看看,修普诺斯,你太让我失望了。没有力量,你怎么能在这个世界上立足,又如何维持斯莱特林城堡的荣光和地位?”

    他高临下地嘲弄着石临风:“教廷已经和我们开战了,如果你不够强大到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亲爱的修普诺斯,斯莱特林的姓氏就会湮没在历史之中。你愿意承担这样的责任吗?你又能承担得起这个罪名吗?”

    “为什么不呢?”石临风不顾一切地说,“如果维持这个姓氏的代价是每一代人的痛苦和悔恨,是无数的鲜血和牺牲,为什么还要让它继续存在呢?”

    石临风伸手抹了抹脸,坚定地和男人对视着:“如果我能够尽我所能来阻止这一切,我会去做的。”

    男人惊奇地望着石临风,像是第一天看到他的这个儿子一样,这让他有点后悔以前没有花点时间来观察石临风。男人转向萨拉查,问道:“萨拉查,我的儿子,你也是吗?”

    “如果哥哥决定这么做的话,我想是没有人可以阻拦他的,”萨拉查用纯黑的眼睛望着男人,“连我也不能。而且,我也不准备阻止他。”

    男人大笑起来:“多么令人感动的兄弟之情。”他弯下腰用细长的手指轮流划过石临风和萨拉查的脸,声音像是浸透了毒药的蜜糖一样诱人。

    “一个愿意放弃力量来终结斯莱特林的血脉,”男人的手指冰冷又黏腻,石临风感觉他的抚像是一条蛇在自己的脸上爬行,“另一个,然同意这样愚蠢的想法。”

    男人的手长久地停留在萨拉查的脸上,他细细地抚着萨拉查的眉毛、眼睛和嘴唇,叹息般说道:“萨拉查,我本以为你会更加聪明一点,毕竟你是最像我的一个子嗣。至于你的哥哥,他像极了厄里斯。”

    “真可惜,这一代的斯莱特林然没有让我满意的继承人,”他冷笑着说,“果然没有见过鲜血的人就是天真。如果你们以为……”

    “父亲,你只是不能面对自己罢了。”石临风打断了男人的话,“你才是真正的懦夫。你不敢反抗这所谓的命运,只是因为力量就杀死了自己最心爱的人,你在悔恨中度日,又把自己经历过的一切加诸于我们身上。你想从我们的选择上证明你当初是对的,却又瞧不起我们终结命运的决心。”石临风闭了闭眼睛,下了断语:“你在追求力量的道路上迷失了自己,又不敢承认自身的过错,父亲,我替你悲哀。”

    “你怎么敢?!”男人恶狠狠地揪住石临风,他身上的魔压突然爆发,四周的人骨碎片一个接一个地爆开,石临风正在他魔压的漩涡里,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只能看着男人狰狞地向着他咆哮,男人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带起一阵又一阵嗡嗡的回响:“你怎么敢?!你有什么资格替我悲哀?又有什么资格怜悯我?!”

    他再也不像开始时那样气定神闲又高高在上,而像是个在命运的戏弄下拼命挣扎着的可怜的人,石临风毫不惧怕地和他对视。

    “父亲,你我都明白我说的是对的,”他轻声说道,“只不过你不敢承认而已。”

    男人的手颓然放下。

    他捂着脸大笑起来,一串串的泪珠从他的指缝中流下,他的笑声像是午夜鸱枭凄厉的惨叫。石临风挺直了身躯,握住了萨拉查的手。

    过了很久,男人转过身向着雕像走去。

    “跟着我来吧,你们的礼物就在前面,我……亲爱的儿子们。”

    石临风和萨拉查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坚定的信念。萨拉查犹豫着握紧了石临风的手,石临风快速地给了萨拉查一个拥抱。

    “谢谢你,萨拉。”石临风在萨拉查耳边轻声说。

    男人走在前面的身躯一抖,随即又坚定地迈开了步伐。

    厄里斯已经死了,逝去的人不能再回来,而厄里斯和他都没有修普诺斯和萨拉查的勇气,来反抗这种悲哀的命运。他说不清自己到底是羡慕修普诺斯和萨拉查的决心,还是为此感到深深的悲哀。

    到了雕像面前,石临风和萨拉查才发现,原来魔法阵旁边还有一个石桌,上面有几个凹槽,其中的两个凹槽上竖立着两个圆润光滑的蛋。

    “把你们的手伸出来。”男人命令道,“将你们的血分别滴在其中的一枚蛋上。”

    石临风和萨拉查遵循了他的命令,小心翼翼地划破自己的手指,血在滴下的一瞬间就被蛋吸收了,石桌上亮起了幽幽的光芒,原来这些凹槽是镶嵌在一个魔法阵上的。他们的血不停地滴下,蛋壳渐渐被染成淡红色,在魔法阵的光芒下显得晶莹剔透。

    “斯莱特林家族仅存的两枚蛇怪蛋,”男人古怪地笑起来,“既然你们决心将斯莱特林的血脉断绝,那么这两枚蛋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从今天开始,他们将属于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啊,似乎父亲大人的变态有了理由,弱弱地问,洗白了么?

    欢乐地跑过,除了变态的父亲大人,还有变态的母亲大人和变态的兄弟们需要应付哟还有未来的萨拉查,也不是一个纯良馅儿的包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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