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吃早饭的时候,卢爱青将全连的人集中到院子外的空地上,又让人把粮食跟肉都搬到门口,站到前面训话,因为卢嘉帅之前的话,卢爱青觉得,与其遮遮掩掩,还不如直接公开!劳军有错吗?没错啊!
    “兄弟们!都饿了吧?咱们当兵,都是为了打鬼子!说不定哪天就会开赴前线!这位卢掌柜,是我同族亲属,论辈分,得叫我一声太公,为了支援我们抗日,给咱们送来了一千斤精米,一大箱子的鸡蛋,还有五十斤盐,还有一头猪肉!大家呱唧呱唧!”
    这些个当兵的看到猪肉跟粮食,眼睛都直了,都纷纷鼓掌。同时心中都在想:连长果然本事大,弄来的这么大一头猪!这得有200斤了吧?这每个人能分一斤多了!还有这么多鸡蛋和大米,还有这么白的精米!连长对我们真好!连长的孙子虽然胖,但也是好人!
    “炊事班!今天早上的粥,要稠的!每个人再加个蛋!再炸点猪油渣,给大家就着吃,晚上再吃肉!”卢爱青大手一挥,让炊事班做饭去,他怕自己孙子吃不惯,又让炊事班单独做一碗猪油渣面,结果卢嘉帅表示想跟大家一起就着猪油渣喝粥。
    这话在卢爱青听来,这孙子愿意跟着大家一起吃苦,不搞特殊,是个当兵当长官的苗子。然而事实上,是卢嘉帅父母爱吃面条,每天早上都是面条,他其实早就想换换口味,可父母都做好了,老婆吴双婷不吃老妈不会说什么,他不吃肯定是会被说挑三拣四,特别是自己负债之后,那更是没得选。
    士兵们听说早上是稠粥配猪油渣,晚上还有肉,个个喜笑颜开,鼓掌欢呼。
    “等吃完饭,卢掌柜会给大家拍照片,每个人都有,等洗出来,再发给大家,大家可以寄回家去,让家里人看看,自己过得怎么样。都回去好好洗洗,捯饬捯饬,显出自己的精神来,别丢咱军人的脸!”
    “连长,您说的是真的吗?要给我们拍照片?每个人都可以吗?”一个战士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二蛋,连长什么时候骗过你?是真的,每个人都拍!等照片洗出来,卢掌柜会送过来,到时候都发到你们自己手上!”
    “谢谢连长!谢谢卢掌柜!我也能照相了嗦,我老汉都没照过!”很多人跟小兵一样有点激动,因为这可能是他们这一生唯一的一次照相。
    感谢声此起彼伏,让卢嘉帅心中有些发酸。拍张照片在后世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在这个年代,那是有钱人才消费得起的,而大头兵几乎都是穷人,他们中的大部分一生都没有留下一张照片,甚至连名字都不曾留下,就死在了他们所爱的热土,为它流干最后一滴血。
    有钱人上流社会穷奢极欲,大部分的民众却长年在温饱线上挣扎,连一张照片都舍不得甚至拍不起。
    卢嘉帅无力改变这个世界,他没那个本事,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如教员那般的伟人,几百年都不出一个。
    正吃着饭,6连长王得凯带着一个跟班过来了。原来卢爱青派人送去50斤肉,王得凯感觉应该是卢嘉帅来了,否则卢爱青不可能那么大方,他要过来看看,还有什么能顺便薅的,同时也是跟卢家爷孙俩亲近亲近,他已经想得很清楚,跟着他们爷孙俩,自己肯定少不了好处。
    “王连长来了,吃了没?没吃坐下一起吃点。”卢爱青看到王得凯过来,瞬间就知道,他肯定是算好了时间估计要开饭了才来的。兄弟连的长官过来,你总不能连碗粥都不给喝吧?
    “老卢啊,刚你让人给我们连送来的五十斤猪肉,兄弟这里多谢了!”王得凯抱拳道谢。
    然后一坐下,他开始薅羊毛:“老卢,你不地道啊,咱俩也算是异姓兄弟,都是打淞沪会战下来,共过患难的,还是邻居,有好东西都藏着,你这还有鸡蛋呢!来来来小兄弟,给我拿两个鸡蛋。”
    王得凯说着就跟坐对面的卢嘉帅称兄道弟的要鸡蛋吃。
    “我这个给你,这鸡蛋炊事班是按人头数的,一人一个,你先吃吧,一会儿让炊事班再给我煮一个就是。”卢嘉帅说着就直接把自己还没剥的鸡蛋递了过去。他是吃不吃无所谓,回去了想吃冰箱里多的是,都是老妈自己养的鸡下的,而且他最爱的是煎鸡蛋,白水煮他觉得一般般。
    “老卢,一会儿给我拿篮子鸡蛋,我连里还有好几个娃娃兵呢,个子还没步枪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要蛋没有,这鸡蛋都是有数的,我们连也就吃上这么一回,你闻着味就来了,你不会是属狗的吧?还一篮子!”
    “我是属狗的呀,我是光绪二十四年生人,属狗,我今年整四十,我记得比你小6岁嘛,对吧?”
    听到王得凯这么说,卢爱青一下子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这家伙是真的属狗。
    “行了行了,粮食别想了,等下次弄来了再分你。呐,这是小帅带来的手表,别说我不照顾你,这可是直接用电池的,都不用上发条!一会儿,小帅要给我们连拍照,你也拍两张,回头洗出来了给你带过来。”卢爱青很明白,王得凯为什么最近一段时间时不时的就跑过来找自己聊天。先是看上了自己曾孙能给他带来军事情报,然后就是跟自己亲近,自己关键时刻或许可以救他的命。今天看到卢嘉帅给他们弄来的猪肉,还给他分了五十斤,他自然就想明白了,以后卢嘉帅可以从未来带更多的物资,而他跟自己祖孙两亲近,积少成多可以从这薅到不少的羊毛。
    然而卢爱青内心不想跟他太亲近,知道卢嘉帅能穿越这个事的人越少越好,王得凯事实上已经是他们的一个不稳定因素了!但是直接杀他不可能,打黑枪搞不好会被发现,上军事法庭,最好还是他自己在战场上殉国,这样自己就不会有心理负担。目前还是要跟他处好关系,在即将到来的战场,说不定他还帮得上忙。
    王得凯一看有手表,心想果然有好东西,没白来。至于拍照,他无所谓,他对此并不热衷,有就有,没有也行,而对部队打仗用得上的物资,他都想要。
    吃完饭,卢爱青开始一个一个班的安排战士们轮流拍照留念。战士们一个个都回去好好捯饬了一番自己,洗脸洗头,整理着装,手指当梳子,梳理已经显长的头发。事实上因为物资紧缺,大家几乎都没有什么清洁用品,都是直接用清水洗脸,然后毛巾擦干。有些人的军装,早已脏得发酸,只能找同伴的顶一下。
    “看来,下次可以带点毛巾肥皂香皂过来,沐浴露洗衣液这些还是算了,不合适,洗衣粉也不如肥皂香皂方便携带。”
    经过捯饬清洁,全连官兵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虽然大部分人的服装还是陈旧邋遢,但是个个脸上有笑容。经过辛亥革命,新文化运动,如今大家接触了更多的西方科学,早已不认为照相会将人的灵魂摄入其中,相反因为条件问题,如今能有机会拍摄一张照片,大部分穷苦人家出身的士兵都很高兴,而其中家境稍好的子弟,因为群体效应,也很高兴。
    一个人两张,一张全身照,一张半身照,个人拍完,再集合拍全连的。6连长王得凯和他的亲随也拍了两张。卢嘉帅一张一张的拍,心中感慨,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希望他们,都能活到胜利的那一天吧。
    就在8连官兵开心的照相时候,一个探头探脑的家伙,悄悄的离开了8连。那是军需处长的心腹也是他的内侄肖方启。因为认识,哨兵并没有阻拦,而是回来报告了连长卢爱青。
    “小帅,盯梢的走了,应该是去报信了。姓肖的肯定会有动作,若是没猜错,他应该是要以刺探军情的罪名来对付你,逼着你把药送给他,或者直接没收。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卢爱青有点担心。他这两天没能走到师长或者参谋长的路子,他最高只能接触到团长吴祖谟,而吴祖谟不会闲着没事,给自己找麻烦。
    “太公,我想了一下,姓肖的这么盯着咱,就是想把这好处装自己兜里,既然这样,那咱不如把事情扩大,让更多的人知道,普通士兵也好,营团级干部也罢,让他投鼠忌器,您看怎么样?”
    “这只能让他不会对你下手,而且底层军官和士兵,并不能左右上级的意志,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肖长兴只要说你是日本人的探子,这些普通的小兵就拦不住肖长兴抓你。”卢爱青老谋深算,直接否掉了卢嘉帅的办法。
    “那这样的话,等于只有高层能处理,起码得是能压的住肖长兴的人,能让肖长兴收手的人,这么说的话,也就只有师部或者军部的几位了。”
    “太公,现在79师的师长是谁?”
    “师长现在是军长陈安宝兼任,副师长由军参谋长段朗如兼任。”
    “军参谋长兼副师长是段朗如?那就没问题了!太公,你这样,去找你们团长,就说请帮忙他引荐副师长,您看情况,必要的话,可以告诉他,我有批药想出售给79师,然而有人想暗中截胡,直接倒卖,一瓶都不给咱当兵的用。只要他答应帮忙引荐,给他一只表,我要是今天下午见着副师长,交易达成之后给他300大洋,如果今天早上就能见着,给他800!”在知道副师长是段朗如后,卢嘉帅知道,只要能见着人,这件事就算办成了!
    “怎么,副师长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能让你这么肯定,只要有他参与,就一定能成功?”
    “哦,没什么,就是这个人还算正派,最后是以通共的名义被杀的,死于勾心斗角。”
    “就这?这能说明什么?”卢爱青不解,仅仅是因为段副师长因通共的罪名被杀害,就认定此人能帮他把药品处理掉,这没道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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