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快点走了,”车旁站着个贵妇人,她妆容精致,怀里抱着一大捧红玫瑰。
    “来了来了,”男人急急忙忙跑出门:“不是让你先上车等着吗?”
    杨夫人笑了笑,顺着丈夫打开的车门把玫瑰花放了进去:“外面不冷。”
    这几天的天气都挺不错的,暖和的让人快要忘了这是在冬天了。
    “走吧,”男人启动车子,缓缓朝着墓园开去。
    他们出来的早,太阳刚露出一个尖尖,墓园里没有多少人,夫妇两个携手拾级而上,走到里面的一块墓碑前站定。
    看着墓碑上年轻爱笑的女孩,夫妻俩忍不住红了眼眶。
    杨夫人弯腰去放玫瑰花的时候,发现了墓碑的一侧靠着一朵已经干枯了的玫瑰花,她疑惑:“这是哪来的?”
    吴父挠挠头:“许是祺祺的朋友也来过吧。”说着他便蹲下跟夫人一起摆弄花束。
    “也不知道上次来的那小哥说的真的假的,”吴父叹息:“但是听说市公安接手了赵乾他们的案子,现在还是绝密状态,老婆,你觉得这事……”
    杨夫人:“我倒恨不得是真的。”
    吴父嗯了一声,沉默的摸着那块墓碑。
    两人出墓园的时候,天空开始阴沉下来,风隐隐刮着有些生冷。杨夫人摊开手掌,看着手心里融化的冰晶:“又下雪了。”
    吴父拿出手机来看天气预报:“说是半个小时后要下大暴雪,咱们快点回家吧。”
    他们刚走了没几步,就听见不知道哪里传来细细的叫声,听着奶呼呼的。
    杨夫人心里突然一跳,转头就开始四处打量:“老吴,你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吴父凝神片刻:“好像有什么在叫?”
    他们凝神屏息静静地听着。
    “喵呜~”
    一声细细的弱弱的叫声从旁边的灌木丛中传出来,杨夫人心脏砰砰跳着,飞快靠近了那灌木丛,然后蹲下身来到处找:“咪咪?是咪咪吗?”
    她小心翼翼地四下查看,只见在冬青树树根的缝隙里,有一只小小的幼猫正气若游丝地叫着。
    它看上去瘦骨嶙峋的,浑身的毛发脏兮兮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一只后脚卡在树根的缝隙里,爪子上的毛都快要掉光了。
    “老吴,帮我把它救出来呀,”杨夫人朝丈夫招招手,吴父蹲下身体,那穿着好几万块西装裤的腿半跪在地上,使劲弯腰去看被卡住的小猫,然后伸手去里面捞。
    两个人折腾了一大会儿,弄得一身泥土树叶子,这才把小猫从里面掏了出来。
    “好小一只,”杨夫人把它捧在手心,小猫蜷缩成一团趴在上面,红红软软的舌头探出来舔了舔她的手指,杨夫人的心都要化了。
    “喜欢就带回去养吧,”吴父也上手戳了戳小猫的耳朵:“先去宠物医院给它做个检查,它看起来伤的不轻。”
    两人小心翼翼地端着小猫上车走了。
    良久,从树后走出来两个人,云泽看着他们把小猫救走,心里痒痒的,还没等他开口说话,陆终就道:“你若是想养小动物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云泽抬头:“不过什么?”
    陆终:“小动物在我们两个身边久了,容易化形。”
    一想到养了许久的毛孩子真的会变成孩子,云泽连连摆手:“算了算了,养你一个就行了。”
    陆终在他身后露出了得逞的笑。
    他们往山下走,这一趟本来就只是为了来送吴嘉祺,完事后要去管理局开会。
    “她的魂体太虚弱,”云泽跳着走地上的青砖石:“再加上戴罪之身,恐怕这一世也活不了太久。”
    “慢慢来吧,”陆终手往前一探,想要拉住差点摔倒的云泽,见他落地后松了一口气。
    云泽:“我堂堂一条龙还能平地摔不成?”
    然后就踩上了结了一层薄冰的台阶,鞋底一滑,他对上陆终瞪大的眼睛,伸出手来:“救我……”
    陆终长臂一伸,直接把他整个人揽进了怀里,然后捏他脸蛋:“好玩吗?”
    云泽笑着起来:“好玩,下次你要是接不住我,你就完了。”
    陆终:“随时准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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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结来看,混沌目前使用的攻击手段有:思想控制、感染蛊惑、激发戾气,这几种手法一般都不需要他本体出现,但也是最防不胜防的,因为我们并不知道在座的诸位现在还是不是跟管理局一条心……”
    “另外一个攻击手段,就是混沌本体降临时,他身上的那些触手、黑色的烟雾,根据接触人员反馈,这些触手的烟雾都具有一定的腐蚀性,目前还处于无解的状态……”
    “关于混沌的意图,他联合了诸多不愿意融入社会的妖族、反社会的人族,其中有个别的道修和鬼修也听命于其,并且手下有两位使者……”
    “目前跟两位使者有过正面交锋的,管理局只有两个人,”会议主持人的视线透过屏幕似乎能落到云泽和陆终的身上:“二位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次的会议是线上线下同步进行,华夏的所有管理局都选派了人员前来开会,云泽打开会议的麦,道:“其中右使实力稍弱,他是一个人族,但他不是修士。”
    “什么意思?”麦里传出其他参会人员的提问。
    云泽继续道:“他是人族,我很确定,但是他能把自己的双手变成镰刀,就像是螳螂那样的镰刀,大概有两米长,锋利无比……”
    “不可能,”不知道是谁激动到喷麦了,云泽默默把屏幕推得离自己远了一些。
    那人好像是监察局的,他情绪激动地反驳云泽:“你确定他是人?人怎么可能把手变成镰刀,是你看错了吧?”
    “没看错,”云泽肯定道:“我把他手掰下来的时候感觉到了,那是嫁接上的。”
    麦里有一瞬间的沉默,大家一时不知道是先震惊人妖嫁接技术的变态,还是先震惊云泽把人右使手掰断了的残暴。
    “可是,嫁接,不会有排斥反应吗?”良久,麦里有个声音弱弱道:“物种都不一样,会死的……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云泽敲了敲桌子:“或许,咱们的研究所能知道一些?”
    管理局是跟研究所有合作的,比如一些法器、药材的研究等,但是在这些里面怎么都不会包含:人体研究。
    有研究所的成员开麦解释道:“我们研究所所有与管理局的合作都是经过严格审批和报备的,对于云先生所获得这种情况是闻所未闻。”
    他说的信誓旦旦,一时间麦里吵吵嚷嚷——做活体实验这件事本来就是红线,不论是从哪一个种族的角度出发都是不人道丧尽天良的。
    会议主持人清了清嗓子,打断吵嚷:“也许是混沌手下有相关的实验室,我们后续会加大搜查力度,从源头上解决这个问题。”
    云泽点点头,继续道:“关于那个左使,我们其实只打过一个照面,他……是一个很奇怪的人,而且油盐不进,脸上的面具摘不下来……如果遇到,尽快杀掉。”
    云泽的面色有点严肃,一方面是因为这人是混沌的得力助手,应该是混沌最信任的人……另一方面,这孙子还欠他一个断臂之仇!!
    “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告诉大家,”云泽道:“混沌会散出去种子,种子在被寄生者身上扎根后会汲取被寄生者的生机、气运甚至是怨气,死的活的是人是妖都逃不过,在座的各位,也逃不过。”
    麦里又是一阵沉默,然后已经回总部了的阿九打开麦问:“如你所说,混沌已经朝人间洒下了种子,那我们该如何辨别然后消灭呢?”
    云泽:“很难辨别,但是种子在身上扎根久了是会露出一些马脚的,也许是性情大变也许是别的什么,至于消灭方式……我也不知道。”
    当年他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又是抽筋又是挨劈的,差点把自己都整没了,混沌还能到处蹦跶,真是气煞他也。
    “不过,”陆终又道:“再多的花样,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也是纸老虎,你们可以试着召天雷、用诸邪阵,一些至纯至阳之物,亦或是功德加身之辈,身负气运之人,只要是顺天道自然之力,皆能与之一战。”
    就像是万年前,诸天神魔妖巫也不是坐等着救世主的出现的,在云泽出手之前,便已经混战了数百年,以至于满目疮痍民不聊生。
    在他之前,无论是高高在上的神亦或是从来不被看好的人,都在用自己的办法与混沌周旋。混沌那么长时间都没赢,说明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力量射洪市克制他的。
    只要他们再次团结起来。
    会议散了之后,赵澜来跟他们告别,总部现在急需要他回去坐镇,毕竟他就是云泽口中的“气运功德”都在身上的少数人。
    “阿九好像哪里不太一样了,”赵澜撞撞云泽的肩膀:“他跟你出任务回来后没多久就回总部了,你跟他说了什么吗?”
    陆终站在一边用死亡视线瞪赵澜。
    赵澜怕他吗?
    嘿嘿,有云泽在,他再生气又不会动手。
    云泽想起那只倔狐狸,道:“也没说什么啊?我们交流的还怪友好的。”
    赵澜有点想象不出阿九那个伪君子跟人友好交流的样子,他捅捅云泽的胳膊,问:“跟哥们说实话,你有没有暴力威胁他?”
    云泽皱眉:“不至于啊,我干嘛暴力威胁一个小孩?”
    没错,阿九在他的眼里,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想当年,两三千岁的时候,他云泽还没能化形呢!
    “哦,”云泽突然想起来:“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是威胁,嗯……大概在他看来算?”
    “你说了什么?”
    云泽掰过陆终生闷气的脸来对着赵澜:“我说,他要是变成了陆终的脸……”
    “那这就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化形。”
    赵澜:……
    你还说没暴力威胁人家!
    管理局已经全面戒备了起来,以前用来检测超阈值能量波动的机器拿出来改了改,现在可以检测不正常怨气波动了。毕竟目前看来,混沌更偏向于用怨气来给自己补充营养。
    陆终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摁了免提,是接线员打进来的:
    “陆队,有案子从公安局转接过来了,资料已经发到你电脑上,他们的人马上就到,你们准备一下。”
    “知道了。”
    陆终打开电脑,把收到的文件发进群里。因着佘师师几人没走成,暂时编在了陆终手底下,其中周良和玄明法师都去修真办报到了。
    “新案子?”云泽点开文件:“市博物馆?国宝出逃?”
    事实上也确实跟云泽说的八九不离十。
    前天市博物馆报案,说是有一幅千年古画被盗,希望警方能秘密调查此事。
    杨政(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队长)带着人把市博物馆监控快翻烂了,还去保存着古画的房间看了一眼,愣是找不到原因——画,就是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他们找了一天后,杨政对着一整个博物馆的千年文物,突然一个激灵,想起来了管理局的存在,如果这事跟灵异事件挂钩,那确实是可以在监控和人的眼皮子地下光明正大逃走的。
    杨政就找了对接人谈了一下,隐晦透露“这事没有那么简单,可能不是普通的盗窃”之类的话,常年跟文物打交道的人多多少少也会知道一些类似的传闻,又加上这话是从一警察嘴里说出来的,负责人当场就信了大半,问他那边有没有什么门路。
    杨政直接把人介绍过来了。
    莫名失踪的古画,在这个节骨眼上真的很令人怀疑。
    云泽带着常印下去接待的那个负责人,把人带进了接待室里详谈。
    负责人是个大概五十多岁的女人,穿着儒雅,头发用一根木簪盘起来,虽然化了精致的妆容但难掩焦虑——谁家博物馆那么大一画闹灵异事件了不焦虑啊。
    “您好,我是管理局员工常印,您怎么称呼?”常印上前一步跟她握了握手,道。
    女人道:“我姓沈,沈兰笙,呃,常大师,你们这里是,专门的机构?”
    沈兰笙一开始以为杨政给自己介绍的会是什么住在寺庙或者道观里的大师,结果照着地址来一看,霍,好现代化的办公楼,好现代化的办公流程。
    “是的,沈小姐,”云泽点了一下头:“方便仔细交代下事情的经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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