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她只觉得她可怜。
    好歹是个堂堂刀宗的大小姐,是有多么没见过好东西,一个草编的花环,就能让她活像是失了智。
    而且花朝看着那花环,她对灵植效用也一样熟读,有几种野花,看似平平无奇,放在一起可不是什么好玩意,会致幻。
    很显然谢伏编这个东西,并不是为了讨她欢心,是要影响她的神志。
    殷书桃对着花朝耀武扬威,花朝想了想她上辈子死在谢伏手里的惨状,当时花朝明明已经谱写出了能压制刀宗反噬的曲谱,殷书桃也总在宫殿让人演奏,但她最后还是死于爆体而亡。
    花朝并没有细查过,因为当时谢伏早就想给刀宗当家人换一个姓氏,根本不用再多查什么了。
    花朝见她摇头晃脑爱不释手地摸自己头顶的花环,还是提醒了她一句,“有些男人,你要看清楚,他爱你还好,如果不爱你,你会死得很惨的。”
    殷书桃摸花环的动作一顿,斜眼看着花朝,见她终于给了反应,露出一点畅快的笑意道:“诅咒我?你竟敢诅咒我?哼,是不是谢伏最近不理你,你心里难受啊?”
    花朝叹息了一声,不与傻子论长短。
    好在殷书桃在花朝这里找到了存在感,心里痛快了,也就不缠着花朝了,放手让花朝走了。
    花朝去找那几个被刀宗排斥在扎营圈外的“病残”,给他们喂药。
    花朝一靠近那些人,那几个人纷纷露出了“害怕”的表情,简直满地乱爬。
    两个接了殷掣命令看着这些人以免他们逃跑作乱的刀宗修士,见状面上露出了复杂表情。
    花朝进入圈禁他们的小阵之中,抓住一个就喂药,这人挣扎得很剧烈,但因为一条腿被虫群吃了,一条腿剩下一半,还被花朝砍了,敌不过花朝的力气,很快认了。
    在外人看来,花朝是真的对他们极其残忍,将他们当作药人,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其实花朝才把丹药喂下去,这个被她“禁锢”在臂弯里面的人,便用很小的声音道:“今天的药,有什么特殊作用?”
    花朝顿了顿,道:“就浑身发痒吧。”
    昨天是疼得满地打滚,前天是痛哭哀嚎,总要有点其他的花样。
    “好。”男子半躺在花朝臂弯,看着她的眼神简直像是胜日万里无云之时,海天一色的幽蓝水面。
    他浑身污泥,长发打结,但是即便是这样,花朝凑近了,在乱发之中,还是能看出他俊逸出尘的长相。
    花朝也是这两天才知道,他正是当日还未曾进入秘境的时候,殷书桃追着到清灵剑派落脚地欺负的那个男子,也是刀宗老宗主的私生子——一个灵宠生下的孩子。
    一个连半妖都不算,在当三界之中完全不被承认的低贱血统。
    所以才由得殷书桃那个刀宗大小姐,随意打杀。
    他对花朝勾唇笑了下,幽蓝色的眼珠像是盛着一片深海。
    他低声道:“今天也谢仙子的救命之恩。”
    他说完,推开了花朝,就开始表演奇痒无比,在地上打滚,撕扯自己的衣服,把自己裸露的皮肤挠出了道道血痕。
    花朝一个个喂过去,这些人因为受伤太重修为又不是很高,所以花朝这些天喂给他们的都是低阶丹药,以便他们慢慢恢复。
    很快整个圈禁的小阵里面,所有人都开始疯了一样地抵抗“药物反应”。
    花朝给自己施了个清洁术出来,非常自觉地回到了殷掣身边。
    殷掣正在吃果子。
    他修为金丹二阶,自然已经辟谷,他吃的果子是对修行有裨益的灵果,花朝很熟悉,名叫花犀,形状长得有点像犀牛,表皮斑斓,果肉清甜,补气静心。
    殷掣这样因为修刀影响了心性的高境修士,吃这个确实有好处。
    花朝坐在殷掣身边,主动把绳子缠在自己手腕上,表现得极其乖巧。
    她看似淡定,实则这些天一直都在想逃跑的办法。
    殷掣看似像个性情酷烈脑子不好的,但真到了刀宗少掌门的位置,就算修炼的功法影响心性,也不会是个傻子。
    花朝本以为他会让自己给他弹奏曲子,那样花朝随便改一改曲调,就能轻易逃脱。
    鸿博长老和司刑掌殿就是修琴,琴音精妙更胜剑,若是修到化境,何止能搜魂问心,甚至可以操控人。
    花朝琴意不精,但是动一点手脚还是很容易的。
    可她主动提起过一次,殷掣当时的表情充满讽刺,他几乎是鼻尖抵着鼻尖问花朝:“你当我傻的?你的那些曲调,谁知道都是什么玩意?”
    “待出了秘境,将你带到刀宗去,你当着我爹亲自弹。”
    花朝若是胆敢在刀宗掌门面前做手脚,那她确实是活腻了。
    之后花朝就“老实”了,一直在寻找其他的机会。
    这些天布阵辅助也都很配合,有了花朝的加入,一行人再穿梭山林,就变得格外容易,绝对的战力配合花朝花样百出的阵法,简直无往不利。
    而那几个被花朝每天“试药”的弟子,依旧活着。
    花朝每天喂了他们药之后,他们便“痛苦”地翻滚,哀嚎,刀宗本来在花朝那里收缴了一堆丹药,现在都还给她了,没人敢吃。
    只是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花朝看着殷掣在吃的花犀果子,眼皮一跳,有了一点想法。
    她悄悄把手伸进储物袋,摸了一把糖果出来吃,咯吱咯吱地咀嚼声音,吸引了殷掣的注意力。
    他一边吃着果子,一边意味不明看向花朝。
    他的眼神或嘲讽、或阴鸷、或狎昵、从没有清正的时候,这导致他一副好相貌活活糟践了,本该是龙章凤姿一表英才,却只有挥之不去的邪肆阴鸷。
    花朝已经习惯了他的眼神,见他看自己,顿了顿,一脸纯良的抓了一把糖,送到了殷掣的面前,问:“你吃吗?”
    “嗤。”殷掣也发现了花朝极其爱吃糖,这几天看她吃糖看的心惊,花朝储物袋里面更是多到离谱,这种凡物,哪有修士会吃?
    不过殷掣看着花朝摊开的手掌,顿了顿,咬了一口果子,殷红的嘴唇上沾染了花犀果的汁水,看上去唇形姣好,十分惑人。
    花朝不受控制想起师无射的唇,一时间看得有些痴。
    殷掣从没被人用这种眼神看过,谁敢?!
    他愣了一下,皱眉问:“你看什么!”
    花朝似是被吓了一跳,缩了一下肩膀,才慢吞吞道:“我没吃过,能给我一个尝尝吗?甜吗?我可以用糖跟你换。”
    花朝又把手掌摊开在殷掣面前,上面满满一把糖,殷掣低头看了一眼,十分嫌弃,这糖的质量大概是不行,全都碎了,糖霜裹了花朝满手。
    修为低微的修士,是不能吃花犀果的,殷掣看着花朝,仔细从她的眼中分辨她是不是故意,最后确定她是真的不知道。
    “你倒是不客气,用你那破糖换我的花犀果,想得挺美。”
    但片刻后他真的给了花朝一个。
    花朝接过,把糖放回储物袋,似是很宝贝一样,来不及施清洁术,就捧住了花犀果。
    她还单纯地对着殷掣一笑,把殷掣笑得一愣,笑意更深。
    他性情恶劣,最喜欢捉弄人,这些天没少捉弄花朝,观察她的反应。
    花朝仿佛十分好脾气,从未表现得受到了羞辱,只是偶尔闷闷软软地说他一句:“你好过分。”
    殷掣给她手腕拴了绳子,她也不气,殷掣最开始总觉得她是装的,但是这几天相处下来,殷掣发现,她大抵上性子就是这样。
    布阵和辅助他们战斗的时候,也不会胡乱来,殷掣对她表现得是很满意的,自然态度就好了不少,两个人整天拴一起,偶尔还会聊天。
    花朝上一世博览各宗群书,虽然修为不行,但殷掣说什么她都能听懂,还能接上话。
    殷掣这几天很爱和她说话,他还没遇见过能跟他说上话的女修,门中大多女修不是怕他,就是一开口黏糊糊的,不像花朝,永远温和宁静,波澜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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