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伏顿了顿,还是说了实话,“我已经查探过,明日再翻过一座山,我们便会遇见一座种满灵植的宫殿,那宫殿附近,栖息了很多妖兽。”
    历练嘛,遇见这种地方,肯定要进去看看,寻求收获和突破。
    花朝看着谢伏,几百年的了解,她不用再问,就已经明白,谢伏怕是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
    但花朝无法确切地猜出,谢伏要达到一个什么样的效果。
    花朝看着谢伏,问他:“你打算把殷书桃和殷掣都杀了吗?”
    谢伏没说话,只是看着花朝。
    花朝看着他,一股邪火在心中蔓延,她知道谢伏的意思了。
    他的布置可能不会致使殷掣和殷书桃殒命,而是会让他们落难,然后呢?
    然后自然是像上一辈子,他会“英勇救人”,让刀宗这未来的少掌门、让殷书桃这个刀宗的大小姐,都承他的情。
    花朝心冷无比,缓声道:“可殷掣害死了三个清灵剑派弟子,让他们死无全尸地葬身了变异树下和虫群之口,有一个被我救下,却内府经脉俱裂,丹药都无力回天,你当时就站在他的结界之中。”
    花朝顿了下又说:“他还差点杀了我,若非我救下的刀宗修士有个人替我挡,那天在小舟上,死的便是我。”
    “若没有我,混在刀宗的清灵剑派弟子,早就死光了。”谢伏说,“我说了,会让他为伤你付出代价。”
    花朝自然是知道,那天谢伏没法忤逆殷掣,出阵救下所有弟子,这不该怪他,他已经尽力保全了。但是很显然,同门的惨死,在他心中了无痕迹,比不上他向上爬的计划万分之一。
    这才是真的谢伏,他已经彻底不在花朝的面前伪装了。
    花朝没有再说什么,突然像面对殷掣一样,乖顺下来,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我会保护好自己。”花朝说完,就朝着他们来的营地方向走。
    谢伏在和她错身而过的时候,突然从身后抱住了花朝。
    他将花朝紧紧拥在怀中,勒得花朝腰身几乎折断,他声音闷在花朝后背,动情道:“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比师无射、比殷掣、比武凌更加厉害!我早晚会让你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
    花朝看着漆黑的山林,伸手掰开谢伏的手,快速离开。
    花朝回到营地的时候,殷掣正坐在她的阵法之中,看着她的眼神十分不善。
    “你去做什么了?”他声音极其冷,手中摆弄着平时拴住花朝的那根绳子。
    花朝听到了不远处圈禁阵法中一阵阵的痛哼声,侧头一看,瞳孔骤然收缩,那些被圈禁在小阵里面的“试药”人,个顶个都见了血,还有两个连四肢都弯折了。
    花朝攥紧了袖口之中的拳头,谢伏说得没错,她确实瞒不过殷掣,殷掣应该早就知道了她表面上在折磨那些人,实际上却是在为他们疗伤,现在就来用这些人威胁她了。
    花朝袖口之中的手松了又紧,最后没有理会那些人,面色微红的进入了自己的阵法,迎着殷掣可怖的视线,花朝坐在了他身边,闷不吭声抱住了自己膝盖。
    “问你话呢,你去哪了?是打算跑?你就不怕那几个垃圾……”
    殷掣话说一半,有刀宗弟子来报:“少掌门,周围已经搜……呃。”
    那个人看到了花朝,表情微微一变,声音也顿住了。
    殷掣一直盯着花朝,看也没有看过来的弟子,挥挥手让他滚蛋。
    花朝顶着他如有实质的可怖眼神,头皮发麻,紧攥衣袖,把头埋在了自己双膝之间。
    殷掣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她,他发现花朝不见了,差点让刀宗弟子全员出动去找,但是见那群垃圾还在,他便稍稍放心。
    她是个傻的,既然能舍身相救那些垃圾,必然不会丢下他们逃走。
    果然她很快回来了。
    殷掣气的把那些垃圾都揍了一遍,故意让她看到她救治多天的成果白费,可谓恶劣至极。
    花朝抱着自己双膝坐着,殷掣也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不说?我看你夜里也不用解开了!”殷掣拉过花朝手腕,把她两只手都捆上。
    花朝挣扎着抬头,面红耳赤,快急哭了一样,最后在殷掣系完了绳子后,咬着嘴唇,难堪道:“我去……方便。”
    后面的两个字声音太小了,几乎是气声,殷掣没听清,凑近了问:“什么?”
    花朝不再说了,她从储物袋里面抓出了一把有些碎的糖,送到自己唇边,眼泪便正好落下来,掉在手中的糖果里面。
    殷掣这才反应过来,他听到那气若游丝的声音,是——方便。
    他愣了一下,他已经辟谷多年,刀宗修士不辟谷根本进不了内门,他好多年没有见过修士还要方便了。
    但是他又恍然,毕竟这个清灵剑派的傻修,才炼气三阶。
    殷掣气顿时散了,可是恶劣的本性让他对于把女孩子逼哭的事情没有任何的愧疚,他见花朝哭着要吃糖,伸手在花朝手中抓了一把,然后在花朝抬头看他的时候,塞进了自己口中。
    裹满糖霜的劣质糖果,在他口中咯噔咯噔迅速消失,他嗤笑一声道:“你竟然是连化食都不会?”
    花朝糖被抢了,无辜看着殷掣,见他唇边裹满糖霜,嘴角微微动了一下。
    殷掣又见她盯着自己嘴唇出神,呼吸一窒,腾地起身,就朝着阵法外面去。
    但是走了一半,他又回来,把花朝手中的糖都抢了,一股脑全吃了。
    他耀武扬威一样居高临下看着花朝,说:“你要是再乱跑,我就把你的糖全都吃光!”
    花朝表情露出慌张,殷掣心满意足走了。
    他离开了许久,花朝才重新抱住自己膝盖,把头埋进去,勾起了嘴唇。
    她应该很快就能脱身了。
    接着她把自己手上捆着的绳子解了扔在地上,又躺下闭了眼睛,继续睡。
    第二天众人继续行路,花朝也不用伪装了,给几个被圈禁的人喂了伤药,他们伤得还不算重,昨天殷掣闯进来的时候,谁也没有反抗。
    花朝还有闲心跟其中一个人聊了两句,“你很聪明,让他们都不要还手是对的,他们都听你的,是你的属下吗?”
    这个男人正是花朝无意间救了两次的那个刀宗私生子,他一双海一样的眼睛,深望花朝,点头道:“是。”
    花朝小声道:“我们应该很快就能脱身了,我带你们去找我大师兄,我大师兄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人,他会安置你们。”
    花朝今天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但是殷书桃的却不怎么好。
    她早上在营帐之中起来,便感觉头疼欲裂,昨晚她打坐到一半竟然睡着了,还噩梦连连,却硬是无法醒来,早上睁开眼,又看到头边放着的花环枯萎了,心情更差。
    好在很快谢伏回来了,他手上拿了一个崭新的花环,替换掉了枕边的那个。
    殷书桃见状很开心,但是她还是道:“鲜花折断难以保存,早晚也会枯萎。”
    谢伏却转头,用那双今日格外明亮的桃花眼,慢声细语道:“它们能为大小姐盛放一次,也算是不枉此生。”
    殷书桃轻易被哄好了,她痴痴望着谢伏,很希望谢伏做点什么,但是谢伏一直非常彬彬有礼,只说他们无名无分,不愿意折辱于她。
    殷书桃心中既觉得心痒难耐,又觉得谢伏这样才是真的谦谦君子。不像她遇到的其他修士,满眼的野心勃勃,看着她的眼神也满是算计。
    “你同你那个师妹在一起,也是这样?”殷书桃其实不怎么在乎,但是她还是别别扭扭的想问。
    情窦初开的少女,总是觉得自己的心上人,应该把一切的美好和第一次,都献给自己,尤其是殷书桃这样要强的性子。
    这其实算个送命题,怎么答都很难让殷书桃高兴。
    谢伏若说不是,那就是他油嘴滑舌,他若说是,那他待殷书桃又有什么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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