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丈量土地
    如今的朱由校,恐怕是大明历史上,除了太祖成祖外,刚登基时,权力最大的皇帝了。
    后宫一没皇后,二没太后,仅有的郑贵妃,还是个不受朝臣待见的。
    而前廷,同嘉靖相比,杨廷和以拥立之功,聚集了一大批文官,和想要一展心中抱负的嘉靖对着干。虽然嘉靖最终处理了杨廷和,但终究是浪费了时间。
    而万历留下的大明虽然是个烂摊子,但朝堂台却是干净,虽然有光宗的一通瞎提拔,但经过朱由校的几次清理,留下的基本都是能听的进去人话的。
    上有所好,下必效焉。
    如今的皇帝喜欢实干之人,从某种程度上,改变了外廷的风气。
    不到两日,一份关于赋税上缴的考成法就送到了朱由校的桌子上。
    韩爌、周应秋、李汝华、张问达四人站在朱由校的桌案前。
    韩爌看着上面正翻看奏章的皇帝,小声的说道。
    “陛下,重行考成法,臣等皆以为可,然这惩罚,是不是过重了?”
    “重吗?朕觉得一点儿都不重,还轻了。”
    回了韩爌一句,朱由校又写了一会儿后,才拿起天启之宝在奏章上盖印,而后交给刘时敏。
    “如今大明是个什么情况,你们是知道的。若是再不以重典治吏,用不了多少年,朕恐怕要将自己挂在煤山那棵歪脖子树上了。”
    “。。。”
    对于皇帝的这话,四个人都没敢吭声。
    这话太不吉利了。
    “考成法暂时就以此施行吧。”
    示意将奏章还给韩爌,朱由校又转头看向张问达道。
    “张问达,都察院要尽职尽责,对于每旬、每月要做那些事要尽快列个章程出来,把大明如今各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给朕弄清楚。而且朕不希望再看到有御史、给事中越权行事。”
    “臣谨遵圣训。”
    闻言,张问达忙不迭的点头道。
    “臣回去之后,就派人巡视各道。”
    “李爱卿,清查京畿地区田亩、人口之事,就由户部牵头,州县官员执行,此事要尽快。”
    “臣遵旨。”
    闻言,李汝华拱手道。
    “臣与袁侍郎商议过后,打算丈量田亩,重订地契,再造鱼鳞册。”
    “嗯,想法不错。”
    闻言,朱由校点了点头,这李汝华还是很有办法的。
    “对于此事,都察院要派遣人监督,防止有人中饱私囊,强索小民田亩。”
    “臣遵旨。”
    闻言,张问达立刻就拱手道。
    这是直接给都察院的言官们安排任务了。
    挥手示意众人离去,朱由校又拿起笔勾勾画画了起来。
    而随着皇帝要清查京畿地区的田亩,京城再次热闹了起来。
    大明从来不是一个抱残守缺的国度,这些人总能明着暗着,卡各种祖制的bug。
    此时,明眼人都已经看出,大明到了非要变法的地步。
    在皇帝给京官实俸的情况下,各党很容易就达成了一个共识——清查田亩势在必行。
    大明的税基在《优免新例》颁布后,已经被伤了,这税基再不修补,恐怕大伙儿的俸禄拿不了多久,毕竟内帑银不可能年年给外廷挪用。
    至于说,动了得利阶级利益的问题,会不会闹出民乱什么的。
    只能说想多了。
    大明上下阶级的通透程度,和儒学的普及,非常容易培养出高道德水平的愣头青,越年轻,越是气盛。      光是给官员张俸、足俸两件事,就足够拉拢一批愣头青到皇帝这边了。
    毕竟,能从朝廷那儿拿到足够的俸禄,谁会想要硬扛着负罪感去贪污受贿呢?
    贪污受贿的,那一般都是有了一定的社会经验的老油条。
    而随着讨论的继续,关于加税的事,也被提了出来。
    结果就是,现在不止是东林和齐楚浙诸党在争论了,而是各党内部就先争论了起来。
    就单说东林党,以叶向高为首的部分人,反对加田税,赞同收矿税(由朝廷收,不是由宫里)。
    而以韩爌、张问达为首的一部分人,则是反对加增商税、矿税,主张加大田税。
    朱由校住在南海子里,每日操阅两卫,同时冷眼旁观着京城的风云变化。
    京中的诸党争论,朱由校并没有选择去理会。
    还是那句话,当皇帝强势的时候,党争很容易就能消弭下去。
    商鞅变法,很多人都知道徙木立信的故事。
    但真正奠定了商鞅变法基础的,是在秦孝公的鼎力支持下,后来的秦惠文王嬴驷犯禁,其师首傅公子虔,右傅公孙贾被刺字。
    而反例,则是差点儿让宋朝雄起的王安石变法。
    以王安石为首的元祐党人,和以司马光为首的元丰党人,从宋神宗斗到宋哲宗。
    双方不是今天我全盘否定你,就是你明天全盘否定我。
    先是元丰党人碑,后是元祐党人碑。
    然后,苏轼这个荔枝派就被人当成皮球,不是被贬,就是在被贬的路上。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宋徽宗上台,通过蔡京这个没节操的,用一个“元祐党籍碑”,才算是结束了这场党争。
    然而,当蔡京垂垂老矣,关于联金灭辽又一次在朝堂上掀起了党争。
    同时,党争或者说文官争斗还会导致另外一个问题。
    那就是文官的节操,越来越低。
    以宋末为例,越争越是没节操。
    如果说,范仲淹、富弼时期,北宋的文官士大夫节操还能有八十分。
    那么王安石、韩琦、文彦博时期就剩下个及格分了。
    而新旧党争最为激烈时期,士大夫们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越过及格线,不断的刷新着节操的底线。
    等到宣和、靖康乃至于赵九妹时期,李纲的遭遇和秦桧、杜充的行为告诉我们,不是负数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而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大明。
    君子群而不党,小人党而不群。
    而决定是群是党的因素,则是利。
    因利而聚,利尽则散。
    对于如何解决党争,朱由校选择亲自下场,捏住这些人的脖子,物理禁言,然后告诉这些人,干事儿的留下,不干事儿的滚蛋。
    皇帝眼里,没有所谓忠奸贤佞。
    只有能干事儿的和不能干事儿的。
    无所谓东林还是阉党,亦或者其他的什么玩意儿。
    就像是清浊之辩中的那句歌词一样。
    武则天看重狄仁杰,但也没放弃来俊臣。
    嘉靖用海瑞,但却重用严嵩。
    都是一个道理。
    无所谓这党那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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