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未思出手了。
    他剑诀一引, 春朝剑分作三道,掠向周可以!
    剑光如虹,去势如电, 如离弦之箭, 无可挡。
    他不为杀周可以, 而是斩断束缚周可以的铁链。
    但,剑光在离周可以三尺左右时就悬停住了!
    片刻之后,剑光被一道无形屏障所吞, 唯独春朝剑本体,因云未思见机得早,及时撤回, 回到手中。
    与此同时,云未思与明二,前后左右, 皆被八道威压近身, 金光耀眼,灿灿逼。
    明左右四顾, 只见八道威压逐渐成型, 化为春迟的模样。
    只是这八“春迟”, 身形俱都是半透明的,若有似无,仿佛随时会消散。
    明有些震惊, 随即掩去。
    “道家素来有一气化三清的法,许多穷一生,能炼成一化分||身已是不得了,没到春迟佛首竟已达到化身千万无穷尽的境界,果然非同凡响!”
    他面上洒然, 心却一点点沉下去。
    今日要取胜,恐怕难上加难,原以为他们加上鬼王联手,怎么也能将万莲佛地捅出窟窿,但看来,万莲佛地隐藏比他们象得还要深。
    春迟的修为,起码也不在大宗师之下了。
    外有万鬼作祟,祸乱幽都,内有陷阱处处,化身万千,万莲佛地以周可以诱他们来此,必早有万全准备。
    思忖之间,电光石火,八化身已经同时出手,佛印化为金光,与春迟口中的佛音同时发出。
    “唵!”
    第一音节发出时,层层佛塔带着金光从天而降,金丝银线姹紫嫣红,带着绚丽光华,重重砸向明头顶,将他周身禁锢,无法动弹。
    细看这佛塔四周,是布满六字经文中的“唵”字,层层堆叠,缓缓旋转,经文与佛塔熠熠生辉,相互映照,挟着无上威力,令明如有千万锁链加身,压得他喘不过气,几近窒息。
    他微微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哪怕在心里默念剑诀,也像被无形力量沉沉锁住,将识困得密不透风。
    佛塔开始收缩,金光如有实质,一点点勒住身体,衣裳下面甚至开始渗血。
    明的色却很平静,仿佛受困受苦,与无关。
    金光越勒越紧,甚至在衣裳下勒住皮肉的形状,春迟化身色一动,手指微点,一朵莲花落下佛塔顶端,金光轰然炸开!
    那具被困住的身躯也跟着形俱散,粉身碎骨!
    不,自并没有感觉到九明的死,难道他也修成化身了?
    心念刚起,他就发现自身后多了。
    是明!
    剑光,铺天盖地的剑光。
    挟冲霄之紫气,荡六合之异邪。
    佛塔光辉一时被压了过去,四非剑一出,四野莫能与之争锋。
    “不是化身。”
    似乎看出春迟化身的疑惑,明主动为他解惑。
    “我没有春迟首尊的机缘,修不出这万千化身,但御物化之术,却已臻化境,信手拈来,不如今日就来看看,到底是的化身强,还是我的傀儡之术强?”
    “如此,甚好。”
    话音落,春迟化身反倒四合为一,虚悬半空,双眸微合,两手捏出极为复杂的手印,掌心翻覆宛如花开花落,片片莲瓣随之绽放,佛光圣洁,不可侵犯。
    这朵极为璀璨漂亮的金莲所带给明的,却是无穷尽的威压,莲花越来越大,像之前佛塔冉冉升起,在明头顶盘旋,洒下金辉点点,远远望去,明整就像沐浴在佛光之中。
    念经者安详平和,诵者无欲无求,旁观者看来,这是佛经中所讲虔诚经信佛的图像,但只有身处中,才能发现,二的角力是隐于平静水面下的暗潮汹涌,一点暗礁与漩涡的碰撞,都有可能将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莲花的威压化出无边幻界,将明身心连同识层层困住,比才佛塔更胜一筹,若佛塔只是餐之前的开胃菜,那么此刻才真开始上硬菜了。
    明只觉自置身仙佛之境,周身金莲朵朵,流光溢彩,佛幡飘动,经文一条条在虚空无声流淌,入目皆是万法无法,色即是空,中央一是佛门师祖虚天藏佛尊,细看竟是春迟模样,他双目皆闭,右手拇指与中指捏在一起,碰触左手掌心,左手五指再以堆叠的形式,一根根叠起来,半包住右手。
    这是佛门中极为隐秘复杂的一法诀,传大修为者持此法诀,能得金光不坏之身,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诸邪异端更是无法不得门而入,心如琉璃,内外明澈,已是大圆满境界,所见者,唯有俯首受教,身心拜服,能得佛所赦,回头是岸。
    是在这法诀之下,六字咒语中的第二字已然出口。
    “嘛!”
    短短一字,佛音催伏,如狮子吼,百兽皆为之惊怖。
    莲花震颤之下,花瓣片片落下,砸在明头顶,如高山倾塌,势不可挡。
    明周身灵力屏障,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寸寸龟裂,花瓣进一步下压,眼看就要砸在身躯上。
    轻若鸿毛的花瓣实则重于山石,顷刻即可将砸死。
    这时明抬手,做了一动作。
    他像拂去头顶落叶那样,轻轻朝头顶一拂。
    四两拨千斤。
    重重花瓣,悉数被拂开,飘向春迟的向。
    周天景致,由才的春暖花开,也随着他这一拂,顿时化为冰天雪地。
    狂风大作,挟着雪花凌厉卷向二。
    一收一放,反守为攻,两算是式交手两次了。
    两次都是春迟出手,一次让明用傀儡化之术化解,另一次则被明以新的幻境重叠,反过来让春迟陷入考验之中。
    春迟并不意外。
    如果眼前之会被自轻易打败,那他就不配叫九明了。
    因为九明这四字,曾经代表天下最强大的存在。
    对见识卓著,博览群宗,也曾为了研究佛门修炼之法而深入佛门,虽然此等行径为佛门中不齿,但春迟从来就没有像万剑仙宗宗主江离那样瞧不起九明。
    在他看来,九明是极为难缠的对手,数十年前,对凭借一之力,就让六合烛天阵功败垂成,即使不明真相,却还能死而复生,从黄泉里挣出一条命来,眼下的九明,兴许比几十年前那他的修为还要略逊一筹,但此既能九死一生历劫归来,假以时日未必不能突破障碍更上一层楼。
    他觉得自也许能通过今日这一战,也领悟迟迟未能解决的玄机。
    风雪刺骨,将春迟僧袍刮得猎猎翻滚,他岿然不动,合目微念,很快周身泛起金光。
    金光如涟漪泛开,伴随木鱼之声,每响一下,风雪就弱一重,直到第九下时,遮天大雪已经停下,只有风还在呼啸,但也逐渐减缓,眼看云边渐有金光,映亮天空,日光即将出来,风雪即将停息,明微微一笑,袖一拂。
    “剑来!”
    “呢!”
    几乎是同时,两道敕令发出!
    四非剑剑光夺目,二头顶天空也跟着乌云散尽。
    云后并无日光,而是成千上万道佛光,好被四非剑挡住,两股强大灵力面对上,谁也不肯相让半寸。
    佛光越盛,剑光就越盛。
    八荒丛云,寂寥风,凝聚荟萃,风云际会,无穷无尽,霎时间天地真气黑白相间,邪相容,呈现出既撕裂又糅合的迹象。
    要破九明的屏障,唯有此刻!
    “叭!”
    “咪!”
    “吽!”
    春迟竟接连念出咒语的后三音,一音强过一音,一鼓作气,大有趁势将对手一举击溃的迹象。
    ……
    随着佛音渐高,被束缚在铁链中的周可以,虽竭力忍耐,面色依旧流露痛苦。
    他的周身上下开始出现血痕,如有刀刻,一道一道,在他身上凌迟。
    这些血痕不仅仅是落在肉||体上,更是鞭在识海深处,周可以的灵力已经在这些日子里被折磨削弱得所剩无几,如今这些无形之刀,每一刀都是刻在识的伤口,令他痛极,恨不能立时死去,不必再忍受无尽痛苦。
    可内心深处偏还有一股心气撑着,让他不能就此死去。
    堂堂宗师,见血宗宗主,还有,那的徒弟,决不能以此屈辱的式死去。
    否则将来世提起他,提起九明,只会轻描淡喟叹一声——
    哦,周可以,那见血宗宗主啊,最后不是死在佛门手里了,明魔修再怎么修炼,也翻不出佛修的掌心。
    他不甘心!
    谁魔修不如,哪怕只为了证明给那看,让他知道,自的路没有走错……
    他没有走错!
    血,顺着嘴角淌下。
    伤痕从皮下裂开,一条条蜿蜒曲折,在脖颈手臂等裸露肌肤呈现,触目惊心,形容可怖。
    周可以迷迷蒙蒙睁开眼睛,仿佛看见有朝他走来,向他伸出手。
    睡吧,只要睡着了,就可以忘记一切,解决问题。
    再不会有痛苦折磨,再不会有纠结烦恼。
    在梦里,依旧是魔修第一宗门的宗主,俯瞰众生,为所欲为。
    周可以喘息着,在魅惑与真实之间苦苦挣扎。
    他艰难地眨了眨眼,汗水混着血水的视线中,似乎看见明与春迟的倾力一战,明甚至还分出心,朝他这里看了一眼。
    周可以勉强牵起嘴角,心道自怕是出了幻觉。
    都让那过来了,他怎么可能还过来赴死。
    自可是他,最讨厌的徒弟。
    ……
    四非剑更胜一筹。
    只要一息,明便可结束与春迟的对决。
    但他却要面临更艰难的抉择。
    云未思那边遇上万莲佛地十六金刚,对以金刚莲花阵将困住,加上春迟的另外四化身,彼此周旋纠缠,直到明这边决出胜负,春迟被迫收敛化身,集中全力对付云未思,连带十六金刚也以必杀之招力压,天时地利和,重重禁制之下,纵然云未思再厉害,也渐有不逮之力。
    这片刻之间,明需要作出选择。
    救周可以,还是驰援云未思?
    作者有话要说:感冒经过一天休息好差不多了,很快就能恢复元气,这几天气温特别反复,大家一定要注意身体,别和我一样,明天周日,让我再休息一天,顺便存点稿,周一就可以重新规律起来了!
    与正文无关的小剧场:
    云未思:周可以和孙不苦同时落水,你救谁?
    长明:都是逆徒,救来作甚?
    云未思:那云海和云未思同时落水,你救谁?
    长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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